第143章 旧地重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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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潜沉默不语，陆桑桑直接抓住他的袖子：“让我看看。”
她话音刚落，手便被男人强行拂开：“我说了，小伤不必担心。”
陆桑桑眉心拧着：“是我对吗？”
男人听出她话里的颤抖，极力让自己表现的自然一些：“什么？”
“是不是我，伤了你？”陆桑桑问。
容潜露出一脸迷惑：“为什么会这么想？”
男人的反应让陆桑桑又动摇了，甚至有些庆幸和惊喜，也可能真的是自己想错了！
“虽然你身手不错，但想要伤我那还是差远了。”容潜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况且，如果是你伤了我，你自己会不知道？”
陆桑桑抿着唇，沉吟半晌，忽然抬头对上他的眼睛，现在只差最后一步验证。
“那你什么时候迎我入宫？我听周伯说你离京之前已经让礼部在准备封后事宜了！”
容潜没想到她会主动且如此直接地提到这件事，男人脸上稍纵即逝的犹豫被陆桑桑准确捕捉，方才的庆幸和惊喜已然烟消云散。
容潜的嘴角扬起一个勉强的弧度，却不再看她的眼睛：“本想给你一个惊喜，却教周伯漏了底。”
陆桑桑不说话静静等着他下文。
“只是……现在朝势不稳，封后一事暂且不急。”容潜说。
意料之中，陆桑桑点点头，慢慢把手抽了回来，整个人也放松下来，朝容潜调笑道：“我就是问问，你做什么一副沉重的样子？”
她前后情绪的变化太快，快到容潜都忍不住去仔细打量她，试图瞧出什么破绽。
“我们来日方长，我也没有急着想入宫跟你那些嫔妃争风吃醋。”陆桑桑起身云淡风轻道，“我先回去了！”
“桑桑。”容潜叫住她，待人止了步朝他看过来，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陆桑桑朝他弯着眼睛笑了笑：“我还有事，不陪你用午膳了！”
……
陆桑桑一路仿若幽魂一般回到陵王府，在踏进府门的那一刻，她仰头看了一眼高悬的牌匾，深深吸了一口。
出乎周伯的意料，陆桑桑气势汹汹出府，回来的时候情绪却已然平稳，甚至午饭都比往常吃的多一些。
这让周伯和韩章都稍稍松了一口气。
晚上陆桑桑早早便让瑞珠熄了灯，自己却坐在了窗边并未睡去。
春末夏初，即便是夜里也已感觉不到太深的凉意了，陆桑桑披着单衣坐在大开的窗户边，任由那柔软的月光肆无忌惮洒在自己身上。
白天乱麻一般的心绪总算沉静下来，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能静静地去思考接下来的事情。
容潜瞒着她，便是不想让她做伤害自己的事，但纸包不住火，眼下她仿佛还没有做出太多不可挽回的事情，可以后呢？
安静无声的夜里，陆桑桑长长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她别无选择。
只是想起以往的种种，难免会抱怨命运的不公，历经坎坷以为会得到一个还算不错的结局，却没想到，终究还是被命运打败了。
真是……世事无常！
第二天一早周伯便被陆桑桑安排请了盛京最好的成衣铺伙计搬了一堆新布料进了府里。
“小姐，您这是要干什么？”瑞珠看着眼前的阵势有点儿被吓到了，光是样品布就摆了足足四大排。
陆桑桑坐在廊下端着一小盘蜜饯慢悠悠吃着，听见瑞珠说话，这才眯着眼睛看向院子里排排坐的布匹。
“马上就入夏了，给你们做几件新衣服。”陆桑桑说，然后又朝瑞珠招了招手，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现在咱府里没几个人，手头宽裕。”
瑞珠讷讷点头，心里却道，手头宽裕也不是这个用法啊！
“发什么呆，去选料子，完了让那伙计把你们尺码都量一下。”陆桑桑说。
瑞珠还想问什么但眼前精致的布料一下便把这姑娘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想也没想便全身心投入在选布料的快乐中。
看着周伯指挥着府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家仆排队选布料的选布料，量尺码的量尺码，陆桑桑难得心情明朗了一些。
韩章抱剑立在廊下不远处，若有所思看着她，陆桑桑一转头便对上他打量的目光。
四目相对，两人谁也没有退缩的意思，陆桑桑先开了口：“你也去选选吧，别整天就一身黑衣，眼瞅着宋黎都要成家了，你还是老光棍一个！”
向来人很话不多的韩章，这一瞬间感觉被人一拳打得心梗，良久才道：“多谢小姐好意，属下衣服够穿，不用添置了。”
陆桑桑撇撇嘴，把手里盘子往边上一搁站起身：“好吧，那你陪我进宫一趟吧！”
韩章属实有些诧异，毕竟这几天不管去哪儿陆桑桑都不让她跟着，怎么今天还主动要求了？
“走啊？”陆桑桑走了几步发现人还没跟上，忍不住回头提醒。
“是。”韩章忙三步并作两步跟了上来。
韩章以为陆桑桑进宫是要去见陛下，却不想是到了福寿宫。
阿曦自从被接回宫便一直住在福寿宫，由太后亲自照料。陆桑桑到的时候，阿曦刚上完课，韩章见这母子俩玩儿得开心，便也不好打扰，悄声离开到了御书房。
“她昨日什么时候回的府？”容潜靠坐在宽大的椅子上，闭着眼睛，一手捏着眉心，桌上是一堆未翻看过的奏折。
韩章：“刚到午时便回府了。”
“可有什么异常？”
韩章摇了摇头，而后又犹豫道：“只是今天一大早请了裁缝铺的人上门，要给府里的人添置新衣，属下觉得有些奇怪。”
其实这个行为要真说奇怪也算不上，只是这种琐事平日里都由周伯打理，陆桑桑是根本不会在意的。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韩章刚退出去，便碰上带着小殿下而来的陆桑桑。
陆桑桑看见他在此似乎并不惊讶，只问：“皇上在吗？”
韩章点头：“在。”
陆桑桑牵着阿曦推开门，出现在容潜面前。
男人看着这一大一小，还未来得说话，便被阿曦出声打断：“父皇，我们去奚山玩儿吧！”
容潜满脸狐疑看向陆桑桑，陆桑桑摸摸阿曦的头顶道：“上回你说阿曦的课业检查过关就带他去奚山，不过后来……也没有去成。我想了想，不如就今天吧！”
阿曦似深怕父皇不允，急着补充：“上午的课业娘亲都检查了，阿曦全部都答到了。”
容潜有些好笑，刚开始紧张的情绪也放松下来：“这么厉害吗？”
阿曦重重点头：“父皇，我们去吧，再等几天入夏就太热了！”
也许是小孩子独有的天真让容潜愿意将紧绷的神经暂时松懈下来，也可能是他潜意识里想把眼前的困境往好了去想，总之，即便是面前还有一堆未看的折子，他还是选择去一趟奚山——那个曾经让他为她意乱情迷的地方。
奚山已经跟以前刚封给陆桑桑的时候有了很大的不同，马场、校场……一切都井然有序。
阿曦太小只能骑在一只小马驹上，由宋黎和韩章一道护着在马场走着转圈。
陆桑桑挑了一匹看起来十分矫健的黑马，微微仰着下巴看向容潜：“挑一匹，咱们再比一回？”
看着她毫不掩饰的挑衅模样，容潜忽然想起以前的陆桑桑，最初的最初她在自己面前永远是温厚、恭谦，也许不止是在自己面前，就连当时府里跟她相处时间最久的仆人们也没有一个说她骄矜、无礼的。
这样现货的模样，属实难得。
“好，不过……”容潜挑了一匹通身雪白的马让人牵出了马厩，“既然是比赛，就得有个彩头吧！”
陆桑桑赞同：“不错，不过我想不出什么好的彩头。”
容潜牵着马走到她面前，俯身在她耳边道：“谁输了，今晚暖床。”
“……”陆桑桑抬眼看看这青天白日，对上男人灼热的视线，“天还没黑呢！”
容潜轻声笑了起来，捏了捏她清瘦的脸：“走吧，抓紧时间还能多跑两圈。”
两人翻身上马，乘着午后的暖阳和微风冲向最高的山头。
上一回赛马是在冰雪未消的冬日，如今春末夏初，沿途皆是绿荫蔽日，一派生机之景。
陆桑桑忍不住苦笑，从前花草凋敝正是他们齐心协力准备扳倒太子藏有无限希冀和动力的时候；而今周围枝繁叶茂，可她却没有像当初那般恣意畅快之感了。
“你这是故意想让着我吗？”男人呼喊声从前方顺着风送到耳边。
陆桑桑抬头，这才发现她已经落后一截了，暂时将那些恼人的事情抛到一边，扬鞭一甩，胯下的黑马便猛地往前蹿了出去。
若是普通女子，容潜这个时候该是收着些让一让，可对手换做是陆桑桑，他便知道不能这般，因为这个女人是绝对有能力与自己并驾齐驱的，让着她便是轻视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