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受伤

  她透过晃动的琉璃垂帘,看着那个男人的身影,即使隔着这般距离,也能看到他的眉头就一直没有松开过。
  许久之后,那头的人终于抬起了头,透过垂帘与陆桑桑四目相对:“好看吗?”
  “好看。”陆桑桑点头说。
  容潜被她逗乐了,提了提嘴角道:“是不是后悔了?”
  “什么?”
  “把我让给别的女人。”他这话说得十分随意,甚至还在继续低头写着什么。
  “是,后悔了!”她一只手撑着下巴瞬也不瞬看着他。
  男人手下一顿,缓缓抬起眼:“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后悔了,看那些女人围着你转我不开心我吃醋,我想当你的皇后陪在你身边。”陆桑桑这一番话也是坦坦荡荡,不带丝毫扭捏。
  容潜按耐下心中那股即将冲破身体,要让自己去狠狠抱住她再质问她的冲动,喉头微微鼓动:“呵,你还挺有自信,朕这么多优秀的嫔妃,凭什么你就能当皇后啊?”
  “我……”陆桑桑迟疑片刻,“那我可以和她们公平竞争。”
  男人重重放下手中的笔,起身朝她走了过来。
  见他带着危险气息渐渐逼近,陆桑桑收回方才撑着下巴比较舒服的姿势,往后仰了仰身子:“你……不是还没批完奏折吗?”
  “你说这些话是想让我安心批奏折吗?”容潜一只手撑在她身侧的桌子上,俯身定定看着她,“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是在可怜我吗?”
  陆桑桑错开视线,眼皮微垂看着他衣襟处精美的绣纹:“是。”
  “……”竟然不给他一国之君一个薄面?
  容潜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狠狠吻了上去:“我不管,就算是可怜我,你这说过的话是断没有收回去的可能了。”
  陆桑桑被他过于热烈的吻逼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赶紧一把抵住他胸口:“但、但是……我没有说是现在。”
  “这是什么意思?”容潜退开一些距离蹙眉看着她。
  “在当你的皇后,不,在当有资格竞争皇后的嫔妃之前,我还有一件大事要去做。”陆桑桑说,“等我回来,我至少也得是贵妃做起吧!”
  “你要去做什么?”容潜问。
  陆桑桑还被他圈在狭小臂弯内,她摸了摸额头上的伤,这才吞吞吐吐道:“我说了你可不能跟我动手,我毕竟还受着伤呢!”
  “你说。”容潜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昨日不是也在为断阳蛊的事犯愁吗?我想……”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男人打断:“想什么?想去宣州查探?”
  “嗯。”陆桑桑点头。
  “不行。”男人回绝得毫不留情。
  “可是……”
  “可是什么?要查我会安排人手去查,不必你亲自涉险,你知不知道那蛊虫被种进体内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容潜面色冷然,“像阿月那样算是好的,可若跟那乞丐老葛一样变成了疯子,到处咬人,你该如何?”
  “我会小心的。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陆封曾经跟我提过他和裴凤在宣州时遇到过类似的这种情况,只是那时候只发生在一些动物身上,也没人知道跟蛊虫有关,他们也没有过多在意。”
  陆桑桑说:“可现在看来,若是有人蓄意养蛊,先是在动物身上试验,到现在在人身上,从宣州到盛京,他们进行到哪一步了,根本不敢想象。”
  “不必再说了,我不会让你去的。”容潜道。
  方才还卿卿我我的两人转眼便为这事儿争了个面红耳赤,陆桑桑还想再说什么,余光却不经意扫到他的御案上的那堆奏折。
  她悄无声息一叹,鼓了鼓脸颊,带了几分委屈道:“那算了,你不让我去我便不去了。但这几天我要养伤,就不能再给你的安贵妃值守了。”
  “说话还带着酸,待你进宫了,我让她给你值守。”容潜将她脸颊边的碎发拢到耳后。
  今天居然只跟他争了两句就妥协了,难得她还能有这么听话的时候。
  陆桑桑站起身:“那我先走了,你批完了折子早点休息。”
  “好。”
  说是回家养伤,陆桑桑可是半天都没有闲着,天一亮便来了太尉府。
  结果管家告诉她,他家小姐跟陆封一起去西南了。
  “去、去西南了?跟陆封一起?”陆封走的时候她在当值没有去送她,可也没人告诉她,他把裴凤也一起带走了啊!
  也是她这些日子以来忽略了此事,裴凤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找过她了,她早该察觉到才是。
  “什么一起走,我家小妹分明就是被他强行掳走的。”裴家暴脾气的二公子听说是陆桑桑来了,拿着大刀便出来了。
  裴府管家、小厮忙上前把人拽住,深怕这个他们二公子一不小心就酿下血案。
  “被掳走的?”陆桑桑听到这个字更加震惊,“这这这、这从何说起?”
  “去把那臭小子留的信拿出来给她看。”二公子喊道。
  “是。”一个机灵的小厮忙不迭跑走,又一阵风似得回来,把信交给陆桑桑。
  陆桑桑接过一看,差点儿没直接蹶过去,什么叫“小姐我带走了,请老爷公子放心”?
  这特么跟土匪山贼强抢民女做压寨夫人有何区别?还叫人放心,这叫人如何放心?
  她这弟弟当真是个傻子,这般得罪未来岳父和大舅子,还想娶人家闺女,这怕是脑子被门挤了。
  “二公子别生气,我这不、这不就是要去西南么,您放心,一定把裴小姐全须全尾带回来哈!”陆桑桑往后退了一步,朝二公子拱手,“那……我就先告辞了!”
  陆桑桑逃似得离开这是非之地,本还想着来问问裴凤当时宣州的详情,看来天意如此,不过在去宣州之前,她觉得有必要先去一趟西南,一来可以当面了解半年前宣州的详情,二来她打算去找独孤鸿看看能不能从他那儿知道一些关于断阳蛊上册的内容。
  两天后容潜大概是终于有闲暇从朝政中抽身了,到了陵王府来看陆桑桑的伤情。
  他刚踏进府门阿曦便紧张兮兮跑了过来,抱着他的大腿:“父皇,你可来看我了。”
  男人面带和蔼的微笑,没有告诉他实话:不,我不是来看你的,我是来看你娘顺道看你。
  “阿曦想父皇了没有?”容潜拉起他的小手往屋里走去。
  “想,阿曦昨天就在想父皇什么时候才来看阿曦,阿曦有秘密要告诉父皇。”阿曦神秘道。
  “哦,什么秘密?”容潜不甚在意道。
  阿曦:“娘亲要走了,背着父皇不让父皇知道。”
  “……”容潜面色一僵,他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你说什么?她要走,走去哪儿?”
  “阿曦没有听清楚,就是昨天丞相叔叔来的时候,他们俩说话我听到的。”阿曦悄咪咪地用一只手搭在嘴边压低了声音,“娘亲说不要让父皇知道。”
  “那你听到她说什么时候走了没?”容潜又问。
  阿曦重重点头:“明天早上寅时就走。”
  至于是要走去哪儿,容潜想他大概是知道了!
  “乖阿曦,做得好,以后你娘亲要是有瞒着父皇做什么,你可一定要及时告诉父皇。明白吗?”男人呼噜着阿曦的小脑袋说。
  “嗯,阿曦明白。”阿曦严肃应道,而后又仰着头看着他的父皇,“那父皇会给阿曦奖励吗?”
  “阿曦想要什么?”容潜问。
  “我想吃糖葫芦,可是娘亲都不准我吃,说吃了牙会掉光的。”阿曦绞着手指头道。
  “行,但是只能吃一颗。”容潜应得爽快。
  “儿臣谢父皇。”小陵王规规矩矩给容潜行了个大礼。
  陆桑桑还不知道她已经被自己儿子给卖了,大概是因为明早就要悄悄离开盛京,晚上吃饭面对容潜时,竟有些都说不出的心虚。
  “额头上的伤还好吗?”席间容潜问道。
  陆桑桑摸了摸受伤的地方:“没什么大碍了!”
  “嗯,怪不得。”男人随口道了一句。
  “什……么?”陆桑桑莫名,“怪不得什么?”
  “没什么,”容潜给她夹了一块了鹿脯肉,“明日朕有空,上午下了朝来检查阿曦功课。”
  陆桑桑嘴里含着鹿脯肉,突然它就不香了,但还是得硬着头皮道:“好。”
  “如果阿曦顺利过关,”容潜目光和蔼看向自己的儿子,“咱们就带阿曦去奚山马场玩儿,好不好?”
  “好!”阿曦声音喊得比谁都响亮。
  “你说呢?”男人又将目光调转到一旁的女人身上。
  “啊?嗯,挺好的。”陆桑桑目光闪躲,忙低头喝汤。
  容潜就那么侧着头看她舀汤的手不停,呼啦呼啦不一会儿就把一碗汤喝完了。
  “好喝吗?”男人问。
  “好喝。”陆桑桑心不在焉,其实她连刚才喝的是什么汤都没品出来。
  “果然什么东西都是别人的好。”容潜说。
  “啊?”陆桑桑一脸茫然。
  “你端的是我的碗。”
  陆桑桑:“……”
  果然,她低头一看,自己的汤在右边放着,而她刚才看也没看就呼噜噜喝完了的是容潜的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