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不明不白就死了

  本想气气她,却没想到最后把自己给气着了,男人面色铁青,摆摆手:“下去吧!
  陆桑桑朝几位贵人抱拳颔首,转身离去。
  祝芸见她气鼓鼓回来,忍不住问:“桑桑姐,皇上叫你去干什么啊?
  “给他选小老婆。她咬着牙说。
  “果然是负心汉。祝芸小声为陆桑桑抱不平,然后又赶紧捂住嘴,呸呸呸,上回还说不会再说陛下闲话了。
  陆桑桑气归气,可忽然就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甚至有些庆幸之前做对了决定。
  她这样小心眼的性格,如果真被锁在这道宫墙之中,哪里能受得了容潜选妃封后这种事,指不定她会成为大顺历史上最出名的妒妇。
  这日冬雪初至,换班的时间未变,天却是更黑了,她搓了搓手朝一旁耷拉着没动的祝芸看了一眼。
  这丫头今天有些不对劲儿啊!
  “祝芸,你怎么了?
  平日里的祝芸总像是有用不完的劲儿,也有可能是年纪轻身体好,当值一天一夜回去还不带补休的。
  甚至有一回当完值回去就跟她的姐妹们去游湖去了,第二日早上换班时还精神抖擞地告诉她,她已经两天两夜没睡觉了。
  今日这丫头见到她也不跟以前那样跟她打招呼,垂着脑袋,肩膀一怂一怂的。
  “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陆桑桑发现这孩子竟是在掉金豆子,忍不住上前询问。
  “桑桑姐,阿月死了,呜呜……祝芸方才还是默默流泪,这会儿被陆桑桑一问,就像洪水找到了一道泄洪的口子,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嘘!陆桑桑见状赶紧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别把太后吵醒了。
  祝芸猛吸一下鼻子,将声音憋了回去,但还是忍不住打着气嗝儿:“前几天还好好的,昨日、昨日说没就没了。
  “阿月是谁?陆桑桑有些迷惑地问。
  “你见过的,就是半个月前,街上碰到你和圣上,就被乞丐咬了的那个!祝芸擦了擦脸上被风吹得冰凉冰凉的泪水。
  陆桑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看得出来那个阿月是她很好的朋友,只能拍拍祝芸的肩膀道:“你……节哀,要不……你请天假吧,我安排人替你值一天。
  祝芸使劲儿抹了抹脸摇头:“我没事,我就是心里难受。她身体一向很好的,走之前也没有什么病症,她今年才十六,还没说亲呢……
  陆桑桑蹙眉:“你说她不是病逝的?
  她还以为阿月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又或是出了什么意外才没了的,可听祝芸这么一说,她不得不想起那日那个咬了阿月的乞丐。
  祝芸摇头:“阿月的娘说,她早上叫阿月跟她一起去挑匹布做冬衣,阿月就跟睡着了似得躺在床上动也不动,人就那么没了!
  说到这里,祝芸又是悲从中来,呜呜嘤嘤哭了起来。
  “她家里没找大夫来看看吗?
  “找了,大夫什么也查不出来,阿月身体没有致命外伤,也没有什么病史……
  这就太奇怪了。
  陆桑桑总觉得这事儿也许跟那日的乞丐有关系,可是被咬了一口也不至于会死人吧,人咬的又不是毒蛇、毒蜘蛛之类的东西,还能被咬一下就死了?
  除非这个咬人的人本就带“毒,可如果那乞丐本就带毒,为何阿月的身体却检查不出异样?
  “那日你们陪阿月去医馆包扎,大夫怎么说?她问。
  “……祝芸从来没将阿月的死跟那天的乞丐联想在一起,是以当陆桑桑问出这个问题时,她有些莫名,“大夫说没事,只是皮外伤,伤口也没什么毒性。
  陆桑桑又安慰了她几句,便没再说话。
  雪越下越大,两人移步到院中的长廊下,容潜今日来给太后请安时给太后带了一件狐裘披风。
  祝芸瞥了一眼,直到人进去了,才小声道:“皇上可真是个大孝子。
  陆桑桑不发表意见,脑子里还想着阿月的事,不行,她觉得她等不了了,她一定要去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阿月的尸体还在她家里吗?
  祝芸这会儿已经不哭了,就是眼睛还肿得像个核桃,她没想到陆桑桑还惦记这个事儿。
  “这会儿应该还在,不过照规矩阿月是未出阁的女子,只能在家停灵一日。她是昨日快中午时装殓,今天中午恐怕就要下葬了。
  陆桑桑急得搓了搓手,正此时容潜领着钱福从里头出来。
  “皇上!陆桑桑上前两步将人唤住,“皇上请留步。
  男人脚步顿住,却没有看她,等着她的下文。
  “皇上,卑职有事禀奏。陆桑桑垂首道。
  闻言容潜脚步一转,朝另一边的长廊而去,钱福惯会察言观色,没有跟上。
  陆桑桑始终落后男人一小步,低声道:“皇上,您还记得上次出宫时我们在糕点铺遇到的那四个姑娘?
  “自然记得。他们还说朕是负心汉,这哪儿能忘。
  “那天被乞丐咬了手的姑娘,昨天早上死了。陆桑桑道。
  容潜:“死了?怎么死的?
  他甚至听出了她话中所指,她将那姑娘的死与被咬这件事联系在一起。
  男人转身看着她:“你怀疑跟她被咬有关?
  陆桑桑点头:“祝芸说阿月向来身体健康,昨日她家里人发现她身亡后,请了大夫来检查。阿月死得蹊跷,既无外伤也无旧疾,更无中毒迹象。
  “所以……
  “我想去查,现在。陆桑桑说完,又解释道,“祝芸说阿月的家人中午就要将阿月下葬了,到时候检查不到尸体,这件事便会不了了之,或者说,我们只能等到下一个受害人出现。
  容潜沉默片刻,方道:“你带祝芸一起去,先去跟沈统领请假,让他安排人补值。朕让宋黎去大理寺请个仵作,一会儿他们会去陵王府找你们。
  陆桑桑点头:“多谢皇上。
  “多谢?容潜觑了她一眼,而后又无奈摆摆手,“下去吧!
  陆桑桑带着祝芸先去了找了沈砚,后在陵王府等了不到小半个时辰,宋黎已经带着从大理寺请来的仵作上门了。
  三人由祝芸带路去往阿月家中。
  可惜他们还是晚了一步,等他们赶到时,阿月家中除了还有一个上了年纪已经看不见的老奶奶,其他人已经去将阿月下葬了。
  “奶奶,您知道他们要将阿月下葬在何处吗?陆桑桑问。
  老人家大概是因为看不见,耳朵也不太灵敏了,陆桑桑扬声喊了四五遍老人家才听清。
  “她爹说要给她葬在阿禾旁边!
  “阿禾是谁?陆桑桑看向祝芸,后者有些激动,“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阿禾葬在哪儿,我带你们去。
  祝芸说着,人已经跨出了远门。
  “阿禾是阿月的姐姐,前年病逝的,跟阿月一样在家停灵一日便下葬了,我们都是从小一起玩儿到大的,阿禾下葬后我还去祭拜过她。
  祝芸带他们找到阿月的下葬地时,日头已经西移。
  林间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大家几乎不约而同将目光锁定在声音传出的方向。
  “是阿月的娘。祝芸说。
  几人连走带跑,顺着声音找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对中年夫妻,女人瘫坐在并排的两座坟前,哭得肝肠寸断。男人立在女人身后一言不发。
  陆桑桑看着新旧两座小土丘,竟是有些不敢上前询问。
  伤口未愈,再去生生扒开,这让这对夫妇如何承受得住。
  “桑桑姐,要不还是算了吧!祝芸扯了扯她的衣服小声道,“阿月已经下葬了,我们总不能再把人坟掘了吧!
  宋黎也看向陆桑桑,等着她做决定。
  陆桑桑深吸一口气,抬步上前,后头三人互看一眼,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宋黎咬了咬牙,手握成拳,紧跟着陆桑桑。
  一会儿她要说挖坟开棺这样的话被人打了,他得赶紧把人护住,不然又得回去刷恭桶了!
  沉浸在悲恸中的夫妻听见脚步声,转头朝他们看了过来。
  “阿芸?阿月的母亲认出了祝芸。
  祝芸赶紧上前跪坐在阿月母亲面前,抱着她的肩膀安慰:“陶婶儿,您别难过了,阿月她不想看到您和陶伯伯这样。
  “我的阿月……我的阿月!提起阿月陶婶儿又开始哭天抢地,“我可怜的儿啊,怎么就不明不白没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阿禾阿月都没了,都没了……
  “陶婶儿,您也觉得阿月的死不寻常是不是?你看这是宫中的翎卫长,那个是大理寺最厉害的仵作,祝芸一边抚着陶婶儿的背,一边介绍陆桑桑他们,“他们都是为了阿月来的,来查清阿月死的真相。
  陆桑桑上前两步,朝二老拱了拱手,她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倒是让陶父抢了先。
  “我女儿已经下葬,这仵作来做什么?难不成要掘我阿月的坟,再把阿月挖出来给你们验吗?
  陆桑桑:“……
  宋黎在一旁捂了捂脸,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入土为安,谁也不想让自己死去的亲人再受打扰。
  这趟怕是要空手而归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