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她只是差点闯祸

  陆桑桑的后槽牙不自觉紧紧咬在了一起,这眼看着车水马龙、繁华喧嚣的京都其实早已变了模样!
  一路逛过去,街上热闹依旧,只是如方才那位大哥所言,吃白食的、随意出手打人的比比皆是。
  本来出门放风的好心情一点点烟消云散,被那梗在心头的无奈和气愤顶到了嗓子眼儿。
  在七宝斋买了一兜点心,她打算直接回大通巷去。
  可谁知道刚一出门便被人撞翻,点心撒了一地。
  “哎,我说……她一抬头便看见一个双眼浑浊气质猥琐的男人抓着一个女人要强行把人带走。
  “大人,您放了青青吧!女子一边被拖走,一边哭诉求饶。
  “哎呦,算了算了。她正要上前理论,有人赶紧拦了她一下,她回头一看,竟是方才在馄饨铺的大哥。
  “就当是破财了,赶紧走,那是户部的人,你惹不起的。那大哥好心劝道。
  “可他……那个姑娘……陆桑桑眼睁睁看着那姑娘哭哭啼啼被带走,就要被人塞进马车。
  七宝斋旁边就是凤凰楼,那姑娘显然是被他们从凤凰楼拉出来的,凤凰楼的清倌儿红倌儿衣着不同,那女子的穿着分明是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儿,他们把人就这么带走想干什么?
  ——那女娃衣衫褴褛被裹着烂草席就那么直接扔在了府门口。老赵这天都要塌了,回去埋了他闺女,便投井死了!
  不久前那位大叔的话还在耳边回响,陆桑桑深吸一口气,眼前一片清明,如果她这一刻不出手,被带走的那女子也许过不了多久,也会成为一具无人在意的冰冷尸体。
  她刚一抬脚,肩上却一重,被人按了一下,那人抢在她前面。
  “周大人,真是巧啊!
  此言一出,围观众人纷纷将目光聚集在此人身上。
  陆桑桑认出这人的背影,是谢予安。
  那位周大人手下不松,只是撇头朝他看来,眼中带着三分轻蔑七分忌惮。
  “谢大人?
  谢予安上前几步,也不看那姑娘,只道:“周大人要把青青带哪儿去?
  那周大人浑浊的眼一眯:“听这话,谢大人似乎是她的常客?
  “常客算不上,知己罢了!谢予安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既然是周大人看上了,谢某便忍痛割爱,请吧!
  周炜眼珠一转,似在犹豫什么,半晌终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松了手,把人推向谢予安:“既然是谢大人的红颜知己,周某怎好夺人所爱,误会一场,还请谢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谢予安现在是言侯身边的大红人,听到消息说言侯登基以后是要封他做丞相的,他们这些一路随言季打到盛京来的亲信虽不服,但也不愿得罪他,都说文人心眼儿最小,谁知道这人是不是记仇的性子,到时候回头报复,惹一身骚,可划不来。
  谢予安拉过那位青青姑娘的胳膊让她站在身后,亦朝周炜拱了拱手:“多谢周大人!
  周炜摆摆手,吃了哑巴亏也不愿再次多留让别人看笑话,径直钻进马车,走了!
  容潜眼看着太阳都落山了,也不见人回来,心下难免着急,正想着天黑后还不见那女人的身影,他便只能冒险出门找人了,院门便被人敲响。
  打开门,只见谢予安领着陆桑桑出现在门外,谢予安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食盒上是一家酒楼的名字。
  “怎么是你?男人言语间明显的不高兴,看他这样子晚上还准备留在这儿吃饭?
  谢予安哂笑一声:“我就这么不招待见啊?
  容潜心道,你知道就好。
  他拧眉看着后面的陆桑桑,神情有些严肃:“怎么逛到这么晚?知不知道我很担心?
  陆桑桑把七宝斋的点心塞到他手里,这是她后来又买的。
  “给你带了好吃的。她跨进院门讨好道。
  男人叹口气,也不与她计较了。
  三人围桌而坐,陆桑桑拿了一壶酒亲自给他们斟上,又给容潜夹了菜:“趁热吃!
  “今日在街上是不是闯祸了?容潜不动筷,问道。
  陆桑桑神色一僵,觉得这人是不是找人跟踪她了:“怎么这么说?我怎么会闯祸。
  “没闯祸做什么这么殷勤?男人挑了挑眉。
  “……陆桑桑无言以对。
  谢予安却是执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肚上的肉,放进陆桑桑碗中,也不管容潜那吃人的目光:“你误会桑桑了,她只是差点儿闯祸!
  “差点儿?容潜本想提醒他不准他叫“桑桑后来又放弃了,毕竟不管他警告多少次,这个谢予安总会跟他作对。
  “咳咳!陆桑桑咳了两声,提醒谢予安,让他不要乱说话。
  容潜看向她:“嗓子不舒服去泡些金银花喝。“
  谢予安吃了口菜方道:“今日户部的周大人……
  “今日户部的那猥琐男强行从凤凰楼抓了一个叫青青的姑娘,陆桑桑啧了一声,让谢予安说还不如她自己招了,“那姑娘可是个清倌儿,哭着求那禽兽放了她,谁知那人不为所动,就要把人往自己马车里塞,那样子哪里像是为官之人,说是匪贼都算是侮辱了那些匪贼!
  “我一时没忍住,不过还好固……谢大人出现得及时,替那青青姑娘解了围。陆桑桑说。
  说完这些她又将那兵部侍郎儿子强抢民女、鳏夫投井、禁军吃霸王餐这些事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脑说给容潜听。
  最后越说越气,忿忿拿起酒杯灌了一口,酒的辛辣刺激穿过咽喉落入肚中,才堪堪压下了她心中那股怒火。
  容潜亦是越听脸色越沉:“现在京都已经这般无章可依,无法可循了吗?
  谢予安晃着手中的酒杯,脸上都是悲悯之色:“言季登基在即,又忌惮着澹台靖和魏蹇,一心想扶植自己的人上位,给自己培养一批可用之人。现在京中空缺的官职,基本都是他的人补上的。
  “呵,他当做皇帝是过家家呢!容潜冷笑一声。
  “他手下那些人都是从越州便跟着他的,武官勉强能胜任,一些文职却是赶鸭子上架,简单的事情都办的是一塌糊涂。谢予安说,“而这些人又是一朝得势,尾巴都翘得老高。做得不好,别人还说不得,像今日桑桑看到的听说的这些事,不在少数。
  “虽说现在他们管理的越混乱对咱们将来行事越有利,陆桑桑矛盾地叹了一声:“可到底是可怜了这些百姓,成了他们治下的牺牲品。
  “言季只启用自己手下的人,澹台靖和魏蹇就没有异议?容潜问。
  “他们三人早就有了异心,怎么没有意见,澹台靖此人城府极深,不易被人察觉,而魏蹇则是深怕别人看不出来一样,言季几次召集大家去宫中议事,这魏侯竟直接告了假不出现,你是没看见言季的脸色,那叫一个好看!
  容潜琢磨半晌道:“你找机会去太傅府传个消息,言季登基后定会封赏澹台靖和魏蹇,封赏的那晚,让林太傅将刺杀明月郡主的那支箭给言侯送上。
  “好。谢予安道。
  ……
  转眼便到了言季登基的日子,这天天气很不错,随是初冬但太阳高照,北风也刮得十分含蓄。
  言季改国号为靖,年号永平。
  巡游的主街道上整整齐齐跪满了百姓,这个整齐不是说说而已,只要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路边跪迎天子的百姓一侧三排,第一排全是男子,衣着藏蓝色袍子;第二排全是女人,穿着绛紫色衣服;第三排尽是十岁左右的小孩儿,身着青灰色对襟薄袄。
  凤凰楼二楼临街的窗户打开了一条细细的缝,容潜与陆桑桑一上一下看着天子巡游的队伍。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呼声连绵不绝,陆桑桑看着那浮夸的队伍浩浩荡荡从街上行过朝宫门方向而去。
  “为了让大家看起来统一,这礼部怕真是下了一番功夫!她讥诮道。
  “国库本就没剩几个钱,这回怕是一下花了个干净。容潜回身在桌前坐下。
  “听工部的人说宫中好像也在进行翻修。红玉捧着茶点在桌上放下。
  陆桑桑也回到桌前,随手拿起一个核桃酥咬了一口:“这言季还真当他能在那龙椅上坐一辈子呢!
  两人直到吃完了桌上的点心,才辞别红玉,他们这回来也就是想看看这言季巡游的排面,果然不出所料,浮夸,相当浮夸。
  是夜,大通巷小院的门很晚才被敲响。
  是谢予安的人送来了信。
  “信上怎么说?陆桑桑刚洗完澡,披了衣服走出屏风,毕竟是冬天了,她转出来没一会儿,又鸠占鹊巢钻进了男人的床上,把被子裹上身。
  容潜好笑地看她一眼,在床边坐下,意味深长看着她:“上了我的床,可就没那么容易下去了。
  “正经点儿!陆桑桑嗔怪道,“快说,是不是有好消息?
  “算吧!容潜将信于床边的灯上烧了干净,“谢予安封了丞相,澹台靖和魏蹇从宣裕侯变成了宣裕王,魏侯变成了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