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你从哪里来的错觉

  晚上睡觉的时候，容潜很是不甘心，陆桑桑在外跟谢予安说了几句话，捧着装礼物的盒子推门而入，却发现男人的床上空空如也。
  她分明看见他进屋了啊！
  “人呢？陆桑桑将金丝木盒放在桌子上，狐疑地朝屏风那头走去，只见她的床上隆起一个小山丘，分明就有人鸠占鹊巢上了她的床。
  地上还留着某人脱下的衣服。
  她走到床边，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莫名其妙看着床上的男人。
  “你怎么了？喝醉了？怎么不到自己的床上去？
  “没有。男人有些冷淡道。
  “那你怎么……陆桑桑说着掀开被子，准备赶人，然而下一刻便立马将被子给人盖回去，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红着脸道，“你你你、你干什么不穿衣服。
  光溜溜地躺她床上，这是要干嘛？
  “没给你准备生辰礼物，容潜说，“我把自己送给你作礼物，你看怎么样？
  我看不怎么样！
  陆桑桑都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了。
  翌日傍晚容潜与陆桑桑两人便搬到了大通巷，为了不引起注意，谢予安没有亲自去送，只让家仆驾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将二人送到目的地。
  那家仆只将人送到了院门口便折返离开。
  容潜推开有些斑驳的院门，锈迹斑斑的大锁撞在木门上发出闷沉的咣当声。
  这个院子如谢予安所说，老旧且不起眼，坐落在大通巷最深处，从这里要上街起码得绕一刻钟才能到大路上去。
  “方才进来的时候我看这巷子里的住户好像也不算多。陆桑桑跨过那不太平整的门槛。
  “靖安军的到来多少还是有影响的，免赋税政策刚下发没多久，想要恢复到原来的景象，只怕言季还要多多费心了！容潜视线在这个小院子里扫视一圈，院子虽小，倒也干净，大概是谢予安提前着人来打扫过。
  院子里有两棵老柳树，现在这个季节叶子早已落光，顺着院子门口到小屋前有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路，左边的柳树下是一口井，井边放着一只木桶，木桶干得透透的，想必是很久没人用过了。
  视线再往左去，是一间小屋子，头上顶着烟囱，不用猜也知道是厨房了。
  容潜拉着陆桑桑踏着青石板推开正屋的门，她将包袱放在屋中间的桌子上，待容潜点了灯四周一看，竟是一尘不染。
  “固……谢大人做事真是周到。陆桑桑说。
  容潜哼了一声，不知是赞同还是不高兴。
  屋子不大，但所需的东西都一应俱全，住他们两个人是错错有余了。
  “哎，这里有封信。陆桑桑见桌上放茶壶的地方摆着一封信，随手拿了过来，可惜上面也没说信是给谁的。
  容潜接过从里面将信抽了出来，陆桑桑拿着烛台给他照着亮，两人一同看着信上的内容。
  ——这座院子虽小，卧房却是有两间，东西两卧，还请殿下恪守君子之道。
  寥寥几句却是让男人嘴角一抽：“他倒是管得宽。
  陆桑桑摸摸鼻子，小声道：“人家也没说错。
  “你说什么？容潜危险地盯着她。
  陆桑桑想起昨晚某人的流氓举动，下意识地揉了下还有些酸疼的腰：“我们孤男寡女住一个院子本就不合规矩。
  “走吧，去看看卧房。陆桑桑不待他说什么，拉着他就往后门走去，“大不了让你先挑，剩下的归我住。
  东边的卧房显然比西边的大一些，就连里头摆放的东西都比西间的齐全。
  东间的屏风、梳妆镜、甚至还有浴桶和书架，而西间除了一张床就是一张桌子。非要说一样的地方，那就是两个房里的床都是一样的小和窄。
  容潜看着那新打的床，冷哼一声：“谢大人真是费心，这屋里的东西大都是半新不旧的，唯独这床……一眼就知道是新打出来的。
  “……不知怎么的，陆桑桑忽然有点儿心疼他，想笑终于还是憋住了。
  “我住东间。容潜说。
  陆桑桑那强行按下的嘴角，这下是真扬不起来了：“啊？
  “刚才不是你说让我先选的？容潜毫不客气。
  “是。话是这么说，可她也没想到他就这么没脸没皮，明知道东间是给她准备的卧房，还能这么理所当然地选了。
  “舍不得啊？容潜看着她那为难的表情道。
  “那倒也不是。自己说的话，总不能转头就不算了，“就是……就是我要是想洗澡……
  “来我这儿洗喽！容潜理所当然道。
  陆桑桑：“……
  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果然禽兽。
  容潜晃了晃有些酸累的脖子，伸手脱下外衣往屏风上一扔，大剌剌坐在那铺着红色被褥的床上看着她：“天黑了，要洗澡吗？
  陆桑桑语塞，她现在是怎么都不能把面前这个满脑子都是“洗澡的男人和当年宫宴上那朵高岭之花联想在一起了。
  “我问你一个问题。陆桑桑也在那张小床上坐下，定定看着他，“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我说要嫁给你的时候，你是当真讨厌我吗？
  “……容潜没想到她居然会问一个这么让人难以回答的问题，方才那个无所顾忌的流氓仿佛瞬间变成了一个正人君子，只见他放空目光清了清嗓子道，“倒也不是讨厌。
  陆桑桑再靠近他一些：“其实我有点儿怀疑……
  容潜：“怀疑什么？
  “怀疑你是不是第一回见面就喜欢我了。陆桑桑说出这话丝毫不带脸脸红的。
  “……男人凤目微瞠，显然是被她这份自信给惊到了，“你从哪里来的错觉？
  “如果不是，那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陆桑桑瞬也不瞬看着他，深怕错过他任何一个可疑的表情。
  男人脸上亦是闪过一抹困色：“我也说不清楚，但绝对不是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你，你不要太自信了！
  “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喜欢林姐姐的？陆桑桑又问。
  容潜僵着脸看她：“你怎么净问些刁钻的问题？
  “你心虚什么，我又不会吃醋。陆桑桑坦然道。
  “当真？容潜不信。
  “自然。陆桑桑拍胸脯保证，她跟他可不同。
  “我跟云初算是青梅竹马，以前也只是把她当作姐姐一般依赖她，后来……容潜看她一眼，“也就是被你在宫宴上当众示爱以后……让我突然意识到，像云初那样温柔娴静、落落大方的女子才是我理想中最完美的妻子。
  陆桑桑说不出话来，合着是她当众示爱给他留下阴影了呗！
  温柔娴静，落落大方……
  “那你刚从西北回府的时候，我也是温柔娴静、落落大方的，你是那个时候喜欢上我的吗？陆桑桑追根究底道。
  “你把那叫温柔娴静，落落大方？容潜吃惊，她怕不是对这两个词有什么误会，“你那分明就是做作！
  陆桑桑：“……
  “那我装出来温柔娴静、落落大方的时候你都没有喜欢我，那你……
  “你这问题我真的没有办法回答。容潜轻轻捏了下她的脸颊，“一开始也只是听云初的话，尽我自己所能，护着你一些，毕竟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宁王妃。后来……
  “喜欢真的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不可言说，更分辨不清究竟是哪一瞬间，就刻在了心上。
  “可能是被你气晕过去之后，醒来第一眼看到你；也可能是岳颜她们入府之后，你在我面前愁云惨淡地说我冷落你……总之，想到你的时候真的是又气又爱。男人说完狠狠在她嘴上亲了一下，“虽然后来知道你那些都是装的。
  想到那个时候，陆桑桑也哑然失笑：“那都是周伯教我的，那本驭夫有术也是他给我的。
  说起那本驭夫有术，某人不由得想起那本百媚千娇。
  “周伯是个妙人啊！容潜感叹。
  “嗯？陆桑桑不解。
  “没什么。容潜说，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周伯这也算歪打正着吧！
  “走吧，去看看厨房有什么吃的！陆桑桑拉着容潜起身，朝外走去，“也不知道韩章他们是不是到西南了，他别把瑞珠那丫头给带丢了，到时候我可赔不起宋黎那么大一个老婆！
  “韩章办事你放心。容潜说。
  陆桑桑不知想到了什么，脚步忽然一顿。
  “怎么了？容潜回头看她。
  “如果裴凤到了西南，陆封肯定会将他们安置在历城。陆桑桑讷讷道。
  “所以呢？容潜又问，安排在历城难不成有什么不妥？
  陆桑桑面露愁色：“要是庆妃娘娘知道了阿曦的存在，她会不会……会不会不高兴啊？
  毕竟当初庆妃为了不让她怀上容潜的孩子，可以说是煞费苦心了！
  “你居然会担心这个？容潜不以为然，拉着她朝外面的厨房走去，“那可是我的孩子，她的孙儿，她疼都来不及，怎么会不高兴……
  “真的？陆桑桑有些怀疑。
  “信我。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