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你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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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潜睁开眼时，陆桑桑还在他怀里熟睡着，男人温柔的目光描摹着她侧脸轮廓，她似乎有些瘦了！
笃笃——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韩章轻声道：“殿下，裴太尉到了。
容潜怀中人额上轻吻了一下，准备起身，这才发现被陆桑桑枕着的胳膊已经麻到没有知觉了。
“桑桑，起床了！左右他抽胳膊要把人吵醒，还不如叫她一起起床好了。
陆桑桑哼唧一声，翻了个声，显然对“起床了三个字自动过滤。
“不起来我就直接让人送你出城了，你在马车上睡倒也不是不行！容潜已经起身开始慢条斯理地穿衣。
听到要送她出城，陆桑桑顿时困意全消，腾地弹了起来轻蹙着眉看他：“不是说好让我在这儿陪着你么？
“谁跟你说好了？男人勾了勾唇角道。
“你……你一个大男人出尔反尔，还要不要脸了？陆桑桑气结。
“要留下也不是不行……容潜想了一下说，“你先帮我一个忙吧！
“你说。陆桑桑迫不及待。
容潜展开双臂示意她帮自己系一下腰带，后者啧了一声却没拒绝。
“去宛城帮我把父皇母妃他们撤去西南。
“宛城也不安全了吗？陆桑桑心下一沉。
容潜拍拍她的脑袋：“盛京一旦被破，没找到当朝天子，言季他们一定会去栖霞避暑山庄找人的。
陆桑桑思索片刻：“我去帮你把人撤出宛城，你不会等我再回来的时候不让我进城了吧？
男人失笑：“我是那样的人吗？
“那谁知道呢！陆桑桑嘟囔道。
容潜摘下自己随身令牌交给她：“你拿着这个进出盛京，无人敢阻。
陆桑桑将令牌收下，穿好自己的衣服便迫不及待：“我马上就去。
“别急。男人抓着她的手腕将人带回，“我再给你写一封信，如果父皇他们不愿意离开，你便将信给他看。
容潜将人送至府门口，陆桑桑翻身上马：“你等着我，我很快回来。
男人轻笑，点了点头。
容潜目送她的身影渐行渐远，心下却一片荒凉。
他何尝不愿与她共进退，他们从成亲那天算起到现在已有八年多的时间，可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却连一年都没有，曾经被他们浪费的消磨掉的时光是如今后悔都不能挽回的。
他多希望时间倒流，回到他们成亲那天，他该亲自迎他的新娘进府；洞房花烛夜挑起她的盖头，与她喝下合卺酒……
“殿下，太尉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韩章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后。
容潜转身看他一眼：“当年是你替本殿迎王妃入府是不是？
韩章一头雾水，怎么又提起这件事了？
“是。
“别跟着我，今天一天不准出现在我面前！男人负手朝前厅走去。
韩章：“……
他招谁惹谁了？
从盛京至宛城，陆桑桑中途未敢休息，赶在天黑之前到了栖霞山庄。
沈砚带着三千禁军守着栖霞山庄，但见陆桑桑他想了好久才想起这个有些熟悉的面孔是谁。
“陆小姐？
陆桑桑将令牌拿给他看：“沈统领，我是奉太子殿下之命，带陛下他们出城。
“出城？出城去哪儿？沈砚将人迎进门，穿过长廊往元帝住处走去。
陆桑桑脚步匆促：“去西南，盛京快守不住了，京都一旦被破宛城也不能幸免，陛下和几位贵人再在这里待下去，只会更加危险。
沈砚面露难色：“可是现在要走，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陆桑桑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陛下病重，怕是经不起大的折腾啊！
陆桑桑见到元帝的时候发现沈砚半点没有夸大元帝的病情，床上的一代帝王已经瘦得皮包骨头，甚至知道她来了，想要睁开眼看看都颇为费力。
旁边的伺候的庆妃娘娘也憔悴了很多，看见是她也不像从前那边仰着鼻孔满是鄙夷。
“陆桑桑见过陛下，娘娘！陆桑桑单膝跪地给二人见礼。
元帝搭在床沿上的手朝她招了招，陆桑桑犹豫片刻，才上前。
“陛下……
元帝靠在软枕上，眼睛似乎无力睁得太大，只垂着眼皮看着她，气若游丝：“京城，尚好？
陆桑桑抿着唇沉默片刻：“一切都好，有太子殿下在，陛下不必忧心。
“那就好，那就好！咳咳……元帝咳了两声，“沈砚说，太子要将大家西撤至西南？
“嗯！陆桑桑点头，而后又补充道，“这只是以防万一。
元帝怔愣，视线也不知落在什么地方，良久方道：“你带他们走吧！
“陛下……
“不必再说了，咳咳咳……元帝风烛残年，一双浑浊的眼闭了闭，“文死谏，武死战，君王死社稷。盛京即便被破，也该是由朕守着，即便要殉国，也该是朕来殉。你带他们走，沈砚送朕回盛京。
一旁的庆妃早已哭成了泪人，儿子在盛京命悬一线，丈夫缠绵病榻已无力回天。
陆桑桑忽然想起容潜给她的信，忙从怀里将信拿出来交到元帝手中。
“这是临走前太子殿下要我交给陛下的。
元帝早已连看信的精力都没有了，他将信给庆妃，庆妃赶紧擦掉眼泪，把信打开。
“潜儿他，他说了什么？元帝问。
庆妃一手捂住嘴，将那要泄出的哭声吞咽回去，这才深吸一口气道：“潜儿说，天子身在何处，何处便是京都。
陆桑桑亦是眼眶一红，她拢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着，原来，他早就做好了要殉国的准备了！
元帝沉默良久，忽然沙哑着声音又哭又笑，末了又朝陆桑桑招手。
陆桑桑往前跪坐在床前的脚踏上。
原地呼吸有些急促：“让沈砚护送其他人去西南，你送朕回京都。
陆桑桑蹙眉，送陛下回京，其实任何人都可以，为什么偏偏要她去，她猜陛下定还有别的任务要给她。
“送朕回京之后，你只要做好一件事……
陆桑桑等着他的吩咐。
“带潜儿走。
陆桑桑一怔：“可是……太子殿下交代我一定要送陛下去西南的。
“他是太子，朕是天子，朕的话便是圣旨。元帝沉沉的目光看着她，“你要明白，只要他还活着，大顺就还是容家的天下。
陆桑桑咬着牙：“是。
“皇上，臣妾、臣妾跟您一起回京。庆妃娘娘红着眼睛哽咽道。
“你回去做什么？你们先动身去西南，桑桑会把潜儿带去的。元帝握着庆妃的手道。
“我现在去通知大家收拾东西，即刻动身。陆桑桑说完，悄声退了出去。
她刚出门人还未走远，庆妃便追了出来。
“等等！
陆桑桑停步转身：“娘娘有何吩咐？
无论是以前她作为宁王妃的时候，还是现在已经被容潜休离，陆桑桑面对庆妃还是有些尴尬和不自在。
“你答应我，一定要把潜儿完完整整带到西南来见我。
他们三年没见，庆妃娘娘仿佛老了十几岁，即便是跟她说话时依旧高高在上，却没了往日的趾高气昂。
陆桑桑抬眼看她：“娘娘放心，这是圣旨，我可不敢抗旨不遵。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一直紧绷的情绪一旦找到一个发泄口，便怎么都止不住了。
庆妃娘娘一边哭一边质问，可她在质问谁呢？这个世道吗？
可惜却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陆桑桑上前两步想安慰她一下，手堪堪抬起来却又缩了回去，只道：“娘娘去收拾一下吧，我去通知其他人。
厅上除了元帝，所有人均已到齐，陆桑桑没想到会裴凤也在这里。
庆妃、庄妃、容景、裴凤再加一个能护着他们的沈砚，目标不算大，想要安全到达西南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正此时，有守卫进来：“不好了，枫城被叛军占领了。
“什么？陆桑桑神色大变。
“叛军兵临枫城下，扬言他们若是攻入枫城便要屠光所有百姓，守备杜跃为保一城百姓性命，开门迎了叛军入城，杜守备自己……自戕了！
满室寂静，落针可闻。
容景第一个反应过来，蹙眉道：“从这里到西北，枫城是必经之地，如果他们有通缉令我们恐怕出不去了。
“陛下撤至宛城是机密，对外根本没有人知道。况且他们刚占领宛城动作应该没有这么快。陆桑桑说。
裴凤：“不错，而且我们这些人中大概只有豫王是他们要通缉的对象，想要出城，应该没有那么难。
“你若信得过我，便将他们都交给我，我带他们去西南避祸。裴凤上前两步，看着陆桑桑。
“我还能信你吗？陆桑桑问。
裴凤轻佻地点点头：“我爹还在京城替太子殿下做事，我自然是希望太子殿下能成为最后赢家。
陆桑桑直直看着她警告中带着威胁：“我再信你最后一次，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我写封信让王副统领先送去西南，让陆封随时准备接应你们。
“放心吧，当初那件事是我对不住你，这回就当是还你。裴凤轻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