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你想离间我们

  “喂,这就是你们大顺的礼仪?”独孤鸿双眉倒立,还没有人敢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的。
  陆桑桑闭着眼:“病人需要多休息。”
  “你都睡了七天了,还能睡得着?”他问。
  陆桑桑忽然想起什么,猛地起身:“郡主呢?”
  那天她亲眼看见澹台明月中了箭,不知她伤得重不重。
  “你说那个刁蛮的郡主啊……”独孤鸿故意拖长了声音,“她死了!”
  陆桑桑傻了眼,澹台明月死了,那宣州与皇室的结盟便成了泡影。
  “殿下,出事了!”正此时,外头有人敲响了门。
  独孤鸿起身开门,不悦道:“什么事?”
  “咱们在申城的粮仓被烧了!”那小兵道。
  “你说什么?”独孤鸿面色一变,“查到是谁干的了吗?”
  “应该是大顺军干的。”小兵垂着头道。
  “放屁!”独孤鸿啐了一声,“动动你们的猪脑子,申城守备最为严密,要这般轻易就能让大顺的细作混入,这粮仓岂不是早就被烧八回了?”
  小兵一脸无辜:“这属下就不知道了,申城那边传的消息是这样的。”
  独孤鸿懒得跟他说这么多,这些人都是猪脑子,讲也讲不清。
  “粮仓情况如何?”
  “咱们的人发现得早,及时控制住火势,只烧了一个小仓库,损失不算严重。”小兵说完,邬麒便神色紧张赶了过来。
  “殿下!”
  “行了,我知道了,申城粮仓被烧了。”独孤鸿摆手,不想听他啰嗦,“损失不大便好,熬过这几个月,马上就秋收了,能补上。”
  “殿下,这不是补不补得上的问题,一个小仓库的粮食影响不算大,可是……可是君上下了诏令,从今天开始申城和俞城由尊硕王接管。”
  闻言独孤鸿一把揪住了邬麒的衣领,冷声质问:“你说谁?”
  “尊硕王,这是君上亲自下的诏令。”邬麒道。
  “父王不是不知道我跟独孤修不和,他还让独孤修来跟我分权?接管申城是什么意思?以后粮草调济是不是还得先让我这王叔点了头才行?”独孤鸿双目赤红,愤声道。
  邬麒:“按规矩,是该如此!”
  陆桑桑在里面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他们赤熄族皇室的纷争,她有所耳闻。
  赤熄王与尊硕王是亲兄弟,只是这俩年纪差的挺大,尊硕王年纪与赤熄王孩子差不多大,而赤熄王也是把他当儿子一般带大的。
  赤熄王思想不守旧,认为赤熄族王位该有能者居之,所以在独孤昊死后,有意在独孤鸿与独孤修之间择一位为储君。
  独孤鸿自然不服,而独孤修的能力却又是他不得不防备的,两人梁子便这么结下。
  方才的婢女去而复返,手中端着淡米粥和一碟小菜。
  “殿下!”婢女朝他行礼。
  独孤鸿接过饭菜,不想再理此事,索性将门嘭地一声关上。
  陆桑桑见他气势汹汹朝自己走来,她便不再多招惹他,让她喝粥就喝,让她吃菜就吃菜。
  见她这般听话,独孤鸿突然道:“我改变心意了。”
  陆桑桑一口菜还在嘴巴里,愣了一下忙咽了进去:“改变什么?”
  男人脸上划过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你知道我大哥的死给我父王造成了多大的打击吗?”
  她当然知道,听说年后赤熄王便卧床不起了。
  “你猜猜我要是把你送到我父王面前,任他来处置,他会不会很开心?”独孤鸿问。
  陆桑桑喝粥的动作一僵。
  “我这也算是大功一件,该是可以抵粮仓被烧之过。”独孤鸿道。
  闻言陆桑桑忽然嗤笑出声,将粥碗往桌上一放,再次给他一个后脑勺躺下要睡觉。
  她这态度彻底惹恼了独孤鸿。
  “你给我起来,你刚才那嘲笑是什么意思?”独孤鸿一把将人揪了起来,凶兽一般张牙舞爪着,“不把话给我说清楚,我现在就把你丢到男人窝里去。”
  陆桑桑坐直身体,不屑地睨他一眼:“难怪你大哥死后,你父王不是理所当然将你立为储君。”
  “……”独孤鸿觉得她好像是在羞辱自己。
  “申城粮仓是你烧的吗?”她推开他揪着自己衣领的手。
  “自然不是!”独孤鸿拔高声音道,她这是说的什么屁话。
  “那你觉得会是西南军派人来烧的吗?”她又问。
  独孤鸿犹豫片刻:“应当不会,这五城中申城守备最为森严,因为囤积着前线所有粮草,都是最精锐的部队在守卫。”
  “那不得了!”陆桑桑一摊手,“既不是你烧的,也不是你布防的守备出了问题,你为什么要以功抵过?”
  “你将我押到赤熄王面前,可以去邀功,但绝不能是去抵过,这般无异于承认了粮仓被烧是你的责任。”陆桑桑说。
  “你的意思是,粮仓很可能是独孤修派人干的。”往这个思路一想,他居然觉得很有可能,不然火势怎么会只烧了一个小粮仓,抢救得那样快。
  “我可没说,”陆桑桑耸耸肩,“反正不是我干的。”
  独孤鸿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忽然间好像洞悉了什么,道:“你是在离间我和尊硕王。”
  陆桑桑笑容可掬地点头:“对!”
  她居然毫不遮掩,就这么大大方方承认了?
  独孤鸿阴沉着脸:“你耍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会信你说的话?雕虫小技而已!”
  “确是雕虫小技,我也的确是想离间你们,但我说的话却没一句是假的,你信不信我,只有你自己清楚。”陆桑桑朝他挑了挑眉。
  独孤鸿不想再与她多言,起身离去,再跟她多说几句,指不定自己就中了她的奸计。
  独孤鸿走后,陆桑桑再也睡不着了,澹台明月死了,这个时间容潜应该在赶往盛京的路上。
  晚上吃饭的时候,陆桑桑听到了外面嘈杂的声音,那婢女给她送来了一张野菜饼以及一碗野菜汤。
  “多谢……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孩儿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惶恐地看她一眼马上垂下:“奴婢名唤阿梓。”
  “阿梓姑娘,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样吵?”她喝了一口汤道。
  阿梓垂着小脑袋,摇了摇头:“殿下交代过,让奴婢不可与姑娘多说话。”
  “……”陆桑桑尴尬地摸摸鼻子,“哦,那……我能出去看看吗?”
  “这个殿下没有说。”
  “没说,那就是可以了。”她双眼放光。
  阿梓想了一会儿道:“军医说姑娘多活动活动,呼吸新鲜空气对身体康复有帮助,您要是想出去,也只能在房门口,得有侍卫跟着。”
  “好。”陆桑桑答应地爽快。
  吃完晚饭,天已经全黑了下来,陆桑桑身子还虚弱,在阿梓的搀扶下勉强走到了门外。
  她这才知晓自己住在二楼,从楼上看过去,便是陌城的城楼,城门大开,独孤鸿领着几千将士倾巢而出。
  “他们这是要夜袭西南营地?”陆桑桑问。
  身边跟着的两个侍卫不说话,阿梓一脸茫然:“奴婢不知。”
  她也不再多问了,反正问了也不会有人告诉她。
  只是不知道,陆封他们知不知道自己还活着……
  她看了一会儿,身体有些支撑不住了,便回了房间。
  她担心也没用,况且陆封那人她了解,小事上大概会有些任性,但大事上绝不含糊,即便是认为自己已经死了,也绝不会意志消沉,懒战怠战。
  第二天陆桑桑是被人掐着脖子,从梦中惊醒的。
  她睁开眼的时候就见床边坐了个浑身是血的煞神,大手钳住自己的脖子,她已经喘不过气来了。
  “你……松手!”陆桑桑用尽全身力气掰着他的手。
  独孤鸿似乎也没打算真的要她的命,看着她在自己手下无力挣扎的模样一会儿,满意了便撒开了她!
  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陆桑桑猛地从床上坐起,看看外面的天色,竟还未天亮。
  “咳咳……大半夜你发什么神经?”
  独孤鸿没说话,冷着脸看她半响,走了。
  “……”陆桑桑?
  独孤鸿走后,外面的阿梓赶紧进来查看陆桑桑的情况,见她除了脸憋的有点儿红,其他都挺好,这才放心。
  “阿梓!”陆桑桑叫住她,“你们殿下,这是怎么了?”
  阿梓犹豫片刻,才道:“听说好像是夜袭大顺营地,没讨到好,殿下还受伤了。”
  “他是怎么认为他夜袭就能出奇制胜的?”陆桑桑迷惑,若是夜袭能得到甜头,他们还至于至今守着陌城停滞不前?
  阿梓没想那么多:“你被俘之后,殿下找来一具女囚的尸体穿着你的甲衣吊在城墙门口示威,还跟你们陆将军说你死前有多痛苦,本以为大顺军会因此消沉,便倾巢而出想要乘胜追击,不曾想……”
  陆桑桑:“你是说西南军知道我死了?”
  阿梓点头,点完头才惊觉自己似乎说了好多不该说的话,于是慌忙捂住嘴巴,转身走了。
  陆桑桑撇嘴,看来独孤鸿方才只是想拿自己泄愤罢了!因为自己还有价值,所以没能下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