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死讯

  陈飞是个女人？
  独孤鸿大概以为自己还没有睡醒，抹了一把脸道：“谁是女人？
  “陈飞。邬麒说。
  陆桑桑还没醒，脸上的面具早已被除掉，紫色的药水也被洗了干净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清丽脸庞。
  独孤鸿站在床前皱着眉：“她真是个女人？
  军医点头：“脉象不会错，方才请您的贴身婢女来验过身，确实是个女人。
  邬麒在旁边说：“殿下，您不是说您不会认错人吗？这显然是对方找了个替身来的。
  “不可能。独孤鸿反驳，“谁会找个女人来当替身？
  邬麒一想，倒也是。
  “哼……独孤鸿冷哼一声，忽然俯身掐住陆桑桑的下颔左右仔细看了看，“怕是这个陈飞她从一开始就是个女人。
  “她的伤怎么样了？还有得救么？他又问。
  “该做的都做了，只是她伤在心口的位置，有些凶险，七天内能醒来便无大碍，若醒不过来，那就没办法了！老军医抚着胡子道，“这七天得拿参汤给她吊着口气。
  距澹台郡主死后过了三天，陌城城门挂上了一具披头散发的的尸体。
  陆封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没晕过去，他背着箭亲自策马穿过沙林地，孤身一人来到城门前。
  这天天气异常炎热，地面蒸腾的热气仿佛能把人烤化了。
  独孤鸿站在城楼上遥遥看见陆封一人一骑而来，吹了个响哨，玩世不恭地撑着墙栏，扬声喊道：“呦，陆小将军可真是好胆色！独闯敌营，勇气可嘉。
  陆封看着陆桑桑被吊挂在城楼上，绳索挂在她脆弱的脖子上，头颅低垂着，显然是已经断了气。
  那身盔甲是她的，他认得。
  见他不理自己，独孤鸿却依旧兴致勃勃：“哦对了，你们知道你们的这位副将军是个女人么？
  “你对她做了什么？陆封闻言大喝一声，胸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没什么？就是跟我那帮兄弟一起开了荤……独孤鸿说着还舔了舔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你还真别说，这个女人的滋味跟一般女人比起来，可太不一样了……够辣！
  陆封脸色煞白，他咬着牙，两腮微微鼓出，闭了闭眼，接着反手从箭筒中抽出一只羽箭。
  箭头裹着燃油布，被他手中的火折子点燃。
  搭箭上弓，陆封一双带着火气和隐忍的眼将箭瞄准了城楼上那具早已狼狈不堪的尸体。
  独孤鸿以为他是来抢回自己将领的尸体，却没想到那人竟想一把火将尸体烧掉。
  “快，把尸体给我拉回来。他还想借着这具尸体好好刺激一下西南军。
  可惜，为时已晚。
  他声音未落，那支带火的箭已经破空而来，准确无误插在尸体的胸口上。
  天气炎热，火舌很快将尸体吞没，绳索被烧断的时候，嘭地一声，未烧尽的尸身像只断线的风筝，重重坠落在地。
  陆封一箭射出，未敢再看，迅速转身飞奔离开。
  “殿下，怎么办？旁边有人问。
  “还能怎么办？独孤鸿没好气道，“当他们大顺人都是些有情有义的，不想也如此冷血。
  容潜在离开飞天岭第五天时收到了陆桑桑的死讯，韩章、宋黎两人沉默地看着他们主子的背影。
  “尸首呢？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来报信的是孙启派来的小兵，那人单膝跪地带着哭腔：“回殿下，陈副将的尸身被敌军挂在城门上，陆小将军不忍陈将军死后还要受辱，便单枪匹马直奔陌城，将尸体焚毁了。
  “我知道了！说出这几个字有多艰难，只有容潜自己知道。
  送信的小兵离开后，容潜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干扰，依旧下令队伍全速赶路。
  这一天容景都在悄悄观察着他，发现自从接到陈飞将军的死讯以后，他的皇兄除了喝水，一粒米都未进过。
  夜幕降临，容景实在看不下去了，拿了张饼凑到容潜面前。
  “哥，你一天没吃东西了！他看着容潜一张疲倦又憔悴的脸，心疼不已，“多少吃点儿吧！
  见容潜不说话，他继续道：“陈将军是为国捐躯，你不必伤怀，我们都会记住他的，大顺子民都会记住他的。
  容潜眼中泛着红，不知是不是容景的错觉，他似乎在三哥的眼中看到了似有若无的泪光。
  “我知道。容潜淡淡道。
  这个结果是那天送她走的时候便预料到的，可如今真的发生了，心中涌起的钝痛让他连呼吸都困难。
  最终那张饼他还是一口没吃，他怕吃了就会吐出去。
  一个时辰的休整时间一过，大部队继续出发。
  没有一会儿，容景便眼睁睁看着他从马上摔落。
  “三哥！
  “殿下！
  一群人手忙脚乱下马将人从地上扶起，才发现容潜已经晕了过去。
  随行大夫检查过后让众人放心。
  “殿下身体无大碍，只是悲恸过度，气滞郁结。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王爷，要不今晚就在这儿过夜吧！宋黎建议道。
  在他们离开飞天岭的第一天，容潜便已经派人快马加鞭赶往盛京秘密通报澹台明月身死的消息，要京城提前做好防范。
  赶路虽重要，可容潜身为大顺太子，他的安全更重要。
  容景当即同意：“好。
  独孤鸿掰着指头数日子，他可不想这女人就这么痛痛快快地死了，那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今天第七天了，还没醒吗？赤熄三王子推门而入。
  正在把脉的军医朝他摇了摇头：“脉象基本平稳，按说该醒的。
  陆桑桑听着他们的对话，可是她脑子还昏昏沉沉的，根本思考不了他们在说什么，再加上强烈的光又刺激着她，让她不太想睁眼。
  “给她浇盆凉水试试？独孤鸿道。
  军医大惊失色：“这可使不得！
  军医说完，伸手去扒拉陆桑桑的眼皮，刚扒开左眼，她便因猛地接触到明亮的光线被刺激地动了动眼皮想要把眼睛闭上。
  “殿下，她醒了！
  “醒了？独孤鸿赶忙扒开军医，自己坐在床前，俯身认真看她，果不其然看见她那眼珠子在眼皮下滚来动去。
  “喂，你再不睁眼，我就扒光你衣服，把你吊在城门上示众。独孤鸿恶狠狠喊了一声。
  陆桑桑这才慢慢悠悠睁开眼睛，睁了一会儿复又合上，合上再睁开，来来回回了几次，才算适应了光亮。
  她的视线慢慢移到身边那个对着她大呼小叫的人身上。
  嘶哑着声音道：“独孤鸿？
  认出了独孤鸿，之前的事才慢慢涌入脑海。
  独孤鸿见状挑了唇道：“看来睡了七天，人还没傻。
  他朝军医摆摆手，老军医自觉退下，屋里就剩他们两人，陆桑桑这才意识到危险。
  “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男人端起床边的药碗，命令道，“起来喝药。
  “我不喝。她几乎是想也不想道。
  “不喝？独孤鸿冷笑一声，“不喝你身体怎么好？
  他倾身离她很近，嘴里说着恶毒的话语：“身体不好，怎么让我的将士们好好爽一爽？折腾一下就死了，那可就没意思了！
  “你？陆桑桑猛地瞪大了眼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敌营中不知昏睡了多久，女儿身定是早已被发现了。
  “真是万万没想到，战场上射杀我王兄，威风凛凛的鬼面将军，竟然是个女人，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过奖！陆桑桑咬着牙道。
  独孤鸿眯着眼，伸手在她光滑的脸上摸了摸：“就是不知这样的女人在男人身下，是不是也与其他女子不同，别有一番滋味呢？
  陆桑桑别过头，避开他的手，而后又直直对上他的目光：“你以为这样就能羞辱我？
  “不知道啊！独孤鸿老实道，“我这不是在尝试吗？我父王对将士们管教向来严厉，军中连个军妓都不曾有，我手下那帮兄弟可是憋很久了呢！
  “哼，那该请方才的军医给他们开些泻火药，别到时候个个憋出毛病来！陆桑桑冷笑。
  “你不就是他们的解药么！独孤鸿没曾想这居然是个伶牙俐齿的主儿，一把揪着她的领子将人提了起来。
  “喝药！
  陆桑桑脖子被勒得喘不过气来，赶紧推拒他的手，可惜她睡了太久，胸口的伤一动就疼，浑身无力，这点小打小闹在男人眼里就跟猫挠似的。
  “我……自己喝！她忙道。
  独孤鸿这才一把将人摔回床上，手里的药往前一怼：“喝！
  陆桑桑被这一摔，又是一阵眼冒金星，缓了一会儿慢慢撑着身体坐起来，接过药：“刚才还说要赶紧治好我，这会儿又这般折磨我，你到底是想我好，还是想我死？想我死便不必这么麻烦！
  “等把你养好了，我看你还能在我面前硬气多久！独孤鸿亲眼看她把药喝完，又叫来自己婢女让她去厨房备些吃食。
  陆桑桑喝了药，也不顾身边还有人，兀自躺下，翻身留了个后脑勺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