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你再说一遍

  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雪花又飘了起来,却被瑞珠告知已经是中午了。
  “王爷呢?”她捧着瑞珠送来的汤药。
  “王爷一早去朝会,至今未归,许是被陛下留住了。”
  陆桑桑喝药的动作一停:“昨晚太子如何了?”
  瑞珠:“听说被陛下禁足了三个月。”
  禁足三个月?
  陆桑桑似有若无叹了一声,陛下终究还是偏爱太子的。
  “王妃,齐王妃来了。”周伯站在外头道。
  “我这就……”
  “妹妹不必起身,我就是来探病的,再折腾病人来招待我,岂不是本末倒置?”齐王妃已经到了厢房门口。
  陆桑桑虽与林云初相交不深但也知晓她不是个拘泥小节的人,索性让瑞珠添了热茶就这么将人迎来坐在床前,自己则是拥被而坐。
  “劳烦齐王妃跑一趟。”她说。
  “昨晚还叫姐姐的,今天怎么就叫得这么生分,”林云初嗔怪道,“你该同阿潜一样,叫我一声嫂嫂。”
  陆桑桑笑了笑:“嫂嫂。”
  “乖!”林云初也笑了起来,“看你气色不错,当是无大碍了。昨晚在玉石桥上,你可真是吓了我一跳。”
  说起昨晚,陆桑桑忍不住问:“嫂嫂可否与我讲讲昨晚殿上的事?”
  林云初将昨晚之事说与陆桑桑听。
  “太子在年关这个时间被禁足三月,陛下也是下了很大决心的。”林云初说着,忽然觉得一阵晕眩,手中的茶杯差点没拿住。
  陆桑桑眼疾手快扶住她:“你怎么了?瑞珠,叫大夫。”
  林云初以为自己不过是最近胃口不好吃得少了才会如此,谁知大夫诊完脉却告诉她,她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
  “我……怀孕了?”她呆呆道。
  大夫满脸喜气:“是啊,恭喜王妃。”
  陆桑桑见她似不敢相信,又有些激动的模样,忙道:“恭喜嫂嫂!”
  正此时容潜回来,得知了这个消息却没表现出一丝高兴,反倒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隐隐透着几分担忧。
  “阿潜,你要做叔叔了,不高兴吗?”林云初看着他问。
  “高兴。”男人勉强扯了扯嘴角。
  陆桑桑将一切看在眼里,果然,他还是没有放下她吗?
  “我先回去了,我要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阿巡。”林云初起身。
  容潜:“我送你。”
  待容潜再回来了的时候,陆桑桑已经又钻进被子睡了。
  瑞珠端了清粥小菜进来,容潜看了一眼问:“王妃还没用膳?”
  小丫头摇头:“王妃中午才醒,喝了药齐王妃便到了,还没来得及吃呢!”
  说完伸长了脖子往床上看了一眼,小声嘀咕着:“怎么又睡着了啊!”
  “放着吧!”容潜说。
  “是。”瑞珠放下托盘,悄声退了出去。
  陆桑桑本就是装睡,被瑞珠这么一说饥饿感迅速袭来,可惜这个节骨眼儿她又不好意思再醒来。
  “桑桑?”
  一声亲昵的呼唤在耳边响起,接着脸上便被触碰了两下。
  “起床吃些粥再睡。”
  一时间陆桑桑竟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尤其是在叫她名字的时候。
  睁开眼便对上容潜担忧的目光,陆桑桑装作一副刚被吵醒的样子:“怎么了?”
  “很困?”他问。
  陆桑桑想了想:“还好。”
  “那就吃了饭再睡。”容潜将人扶起来,又递上粥,“一天没吃东西怎么还睡得着!”
  陆桑桑不语,那粥温度刚好,她便沉默地一边吃着粥,一边观察男人的神色。
  “你有心事啊!”一碗粥见底,她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容潜挑眉:“很明显吗?”
  陆桑桑朝铜镜那儿抬了抬下巴:“你自己去照照看。”
  容潜没说什么,接过碗放到一边。
  “是……因为嫂……齐王妃?”陆桑桑试探地问道。
  他大约是不愿意叫林云初嫂嫂的。
  男人一怔,而后意味不明地看着她,这个人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陆桑桑错开视线,给自己扯了扯被子:“也是!”
  “也是什么?”他问。
  陆桑桑隔着被子抱着腿,把下巴抵在膝盖上:“若是我听到固之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肯定也会难过的。”
  “你再说一遍。”男人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
  “我说……”她转头看他,却在对上他幽深的目光之后,后半句话就这么没骨气地吞了回去,“我什么都没说。”
  他吃白月光的醋可以,她就不行了吗?
  这什么道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你以为我是因为林云初怀了齐王的孩子而不高兴?”
  “难道不是……阿嚏!”陆桑桑还没嘀咕完,喷嚏倒抢了先。
  “她现在有身孕,我的确高兴不起来。”容潜手指点在她眉间,将她摁回了床上,又将被子给她盖了个严实。
  “记得我跟你说过宝灵寺事件还有一人在操纵?”
  “记得。”她怎么会忘记,奚山跑马那次不就是为了抓那只“鬼”么,他当时说过他心里已经有了怀疑的人。
  “难不成……”她突然想到什么,抓着他的胳膊要起身。
  “躺着说,我听得见。”男人的手再次抵在了她眉心。
  “你怀疑的那个人是……齐王?”陆桑桑惊疑不定。
  “也许这个事情要从你当初在狱中收到的那封密信说起。”容潜淡淡道。
  陆桑桑这一觉睡得时间太长,这会儿整个人都精神抖擞的,脑子也转得飞快。
  “那封信是齐王送来的。”她说,“他借我来堵你的路,却将矛头指向太子,因为我们成亲之后最大的得益者是太子。”
  一边除掉容潜这个强有力的对手,一边将其嫁祸给太子,一箭双雕。
  “早在那个狱卒死的时候,现场找到了狼头牌开始,我便知道这件事不是出自太子之手。”容潜说,“若真是太子所为,想要杀人灭口早在五年前便会除掉此人以绝后患,缘何将他留至现在?况且太子影卫的腰牌要是这么容易遗落,怕是早就解散了。”
  陆桑桑总觉得躺着不舒服,终于还是从床上挣扎着起了身:“如果真是如此,这齐王城府未免也太深了吧,这个狱卒他竟然就这么留了他五年时间。”
  不光城府深,胆子还大的吓人。
  这么一个人敢留他五年,就不是一般人敢做的了。
  “狱卒之死坐实了操纵你嫁给我的人是太子,他想要我与太子正面冲突,还得再添把火。”
  陆桑桑:“所以他安排了宝灵寺事件。”
  “宝灵寺事件因为淑贵妃之死,我与太子终于兵戎相见。”容潜道,“接下来他就可以开始下一步计划。”
  “户部账册。”陆桑桑似突然想明白了什么,有些激动道,“他将账册交给你是想让你拿账册在陛下面前对太子发难,如果你真那么做了,倒霉的人便是你了。”
  “聪明。”容潜伸出食指在她鼻尖刮了一下。
  怪不得那天他说他要将账册秘密交给父皇这件事,他连齐王都没告诉,原来他早就是在防齐王了。
  “那奚山那次,你是在试探齐王?”
  “那么好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容潜扯了扯嘴角,“若是行刺成功,我便是大罪,那群刺客身上可都挂着宁王府的腰牌。”
  “……”陆桑桑诧异,“不是说他们身上没找到任何东西么?”
  “那是宣裕侯事先给清干净了。”
  “宣裕侯澹台靖?你跟他还有交情啊?”
  容潜摇头:“没有,所以他此举意欲为何,还不清楚。”
  陆桑桑知道有些事不是自己可以多问的,便转了话头:“你在宫中还没用膳吧,让厨房备膳?”
  “是你没吃饱吧!”容潜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陆桑桑摸摸鼻子:“被你发现了!”
  一碗清粥哪里能够塞她牙缝的!
  这边饭菜刚备好,那头周伯便敲门而入。
  容潜见他半天也不说话,问:“怎么了?”
  周伯迟疑片刻方道:“谢大人来了!”
  “谢予安?”容潜听到这个名字,眉心便蹙了起来,“让他在前厅稍后,本王这就来。”
  不管怎么说谢予安替自己出了不少力,公是公私是私,该见还是得见的。
  “……”周伯犹豫半响,“谢大人……他是来探王妃的。”
  容潜将视线移到陆桑桑身上,陆桑桑无辜回看他:“跟我没关系。”
  “跟他说王妃忙着给本王研磨,没空见他。”容潜自顾自执起筷子吃了起来。
  周伯苦着脸:“这不好吧,好歹人家也是带了不少补品来的,就这么把人打发了实在不妥!”
  “东西留下,人打发了!”男人夹了一块鱼放在陆桑桑碗里,“等什么,还不吃?要我喂你?”
  见状周伯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了,只能领命出去。
  陆桑桑吃着鱼,小声道:“传言咱们大顺当朝几位皇子中,宁王最是端方守礼,臣妾瞧着,这传言不可信啊!”
  男人皮笑肉不笑:“嗯?那本王陪你一起去接待谢大人?”
  “当我没说!”陆桑桑连忙打住,要他陪着一起接待,那画面她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