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黑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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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周伯来报,王爷早已随齐王妃离开。
陆桑桑点点头,拿起筷子有些食不知味地一个人享受一桌美食。
齐王妃……
岳颜……
她与岳颜见面的次数并不多,西院那几位夫人中要说最像林云初的就是这位岳夫人了。
啧,居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齐王面色有些苍白地靠在榻上,容潜坐在他榻边,俊眉微拧,看着他那只绑着白布吊在胸前的右臂。
“可查到是何人所为?”容潜问。
容巡摇头,疲倦的双眼闭了闭:“那人身手极好,来去无踪,若不是当时我离宫未远,恰好碰上了巡街的禁军,怕是连命都保不住了。”
“巡街的是谁?”容潜又问。
“沈砚,”容巡说,“他救下我便派人追出去了,可惜没追上。”
“二哥觉得是何人所为?”
容巡沉默半响方道:“这也是我让你嫂嫂请你来的原因。”
他用未伤的左手从枕下抽出一本册子。
容潜接过来囫囵翻了几页,而入眼的那些数字却教人心惊:“这是……户部的黑帐?”
“齐之远动什么不好,偏偏动了越州的赈灾款。”容巡长长叹了一口气:“上半年越州八城因蝗害饿死了近一半百姓,驻守越州的言侯从那时起便起了反心。现在越州蠢蠢欲动,紧临越州的澹台靖,和刚承袭爵位的魏小侯爷一呼百应,大顺现在看起来歌舞升平,实则暗流涌动啊!”
然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齐之远贪了赈灾款,将言侯逼上“梁山”。
“齐之远是太子的人,这几日我与太子共事,恐怕身边有不少暗探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他们知道我拿到了齐之远的黑帐,想杀我灭口也不是不可能。”
没想到这太子已经疯到这个地步,敢在天子脚下明目张胆刺杀皇子。
果然是仗着父皇的势,胡作非为啊!
容潜将账本塞进自己怀里:“账册我来保管,他们一击未得手,想也知道你会将账册转移,应该不会再对你出手了,不过你还是要多注意。”
“这账册你准备如何?交给父皇?”容巡似不赞同,“你们在宝灵寺的事我也听说了,父皇若要保太子,这账册恐怕只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
容潜勾了勾嘴角:“我没那么傻,放心吧!”
容巡说得没错,在宝灵寺父皇宠爱的淑贵妃被蓄意谋害,他被栽赃陷嫁祸,可父皇还是选择了粉饰太平。
如今就算他拿着这账册到了父皇面前,恐怕父皇也会想办法为太子摘清关系,推齐之远出来当替死鬼。
一本账册挑落一个齐之远,大材小用了。
况且他还很可能会因为此事让父皇忌惮,觉得他的存在依旧威胁到了太子,甚至有可能会为了太子而除掉他。
“账册自然要给父皇,但怎么给得讲究分寸。你被刺杀一事没有声张吧?”
容巡:“没有,沈砚我也交代过了,他的人就当作那晚看见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摔断了胳膊。”
不然的话别人若问起,他还真没法解释,总不能说因为自己拿到了太子的把柄被盯上了吧!
容潜点点头,起身:“那你好好养伤,我先走了,有时间再来看你。”
“现在都过了午膳时间,用过了再走吧!”容巡道。
“不了,我赶着去看地呢!”
“看地?”
容潜挑挑眉:“郭琮那案断得根本经不住推敲,我未置一言,照父皇的意思全盘接受,他心里怎会不明白?为了补偿我,父皇给我批了一块地。”
“做何用?”
“养马。”
“养马?”容巡不知说什么好。
其实这块地准确来说是父皇赏给陆桑桑的,不过他并不打算做多解释。
“你已经做出决定了吗?”容巡似在叹息,郑重地问道。
容潜默了默,轻笑一声:“二哥你看眼前这局势,由得了我选吗?”
他已经娶了陆桑桑,可还不能打消父皇的疑虑,亦没有消减太子要除掉自己的念头,
他再不主动反击,可就真成他们的“下饭菜”了。
“父皇总认为我觊觎那个位置,太子也觉得我野心勃勃,索性我便就这么做了,否则岂不是让他们失望?”容潜挑眉道。
丞相府里,郭琮闭着眼眉头紧锁着,似在思考什么。
“丞相,这账册不能落到他们手上啊!”太子容煦着急道。
郭琮觉得有些头昏脑胀,宝灵寺里杀了淑贵妃坏他好事的人还没找到,这头又丢了账册,还有眼前这个沉不住气又没个手段的殿下,桩桩件件都让他心力交瘁。
“齐王没将事闹大,说明这账册还没到它发挥作用的时候,你暂时不必担心齐之远会牵连你。”郭琮安抚道。
容煦一口气还未松开,就听郭琮继续道:“然而他迟迟不将黑账的事公之于众才更是让咱们头疼的。”
“何解?”
“这黑账在他们手上便如悬在咱们头上的一把刀,暂时不要你命,却无时无刻不在吓唬你。”
此时,江明推门进来。
“大人,宁王从齐王府离开了。”
太子忽然站了起来:“老二一定是把账册给老三了。”
“派人跟着,找机会夺回账册。”郭琮道。
江明:“是。”
容潜在齐王府顺了几口点心吃了便打发走了韩章,自己一人朝北城的奚山出发。
元帝想补偿他,却又不能太明显,否则会显得自己心虚,于是批了他一块地,还是以赏给陆桑桑为由。
这块地的价值还不能太高,否则会引起质疑,况且太好的地方父皇也不舍得给他。
据说奚山这片地曾经是赏过太子的,不过太子没看上,婉拒了。
今天他就要去看看,这猫弃狗嫌的地儿究竟有多不堪。
韩章一回府便找到陆桑桑,此时的陆桑桑正要出门去赴裴凤的约。
“王爷要属下将这个交给您。”韩章从怀里掏出账册给她。
陆桑桑翻开一看,瞠目道:“这是从哪儿得来的?王爷人呢?”
韩章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与她听,包括陛下给她赏了片地的事儿。
陆桑桑沉默片刻,找到自己尘封已久的鞭子挂在腰间。
“叫上宋黎跟我一起去奚山。”
“不多带些人手吗?”
“不必,王爷怕是不想将此事声张。”陆桑桑转念一想,“叫上九殿下同行,就说……就说王爷请他去奚山转转。”
容潜行至北城时,霞晖已经铺到了脚下,再有半个时辰天就黑了。
他翻身下马看着眼前的荒山,抓起一把地上那硬得跟石头差不多的土……块,难怪当初容煦婉拒了这片地。
建别院太远,种地又太难,除了建成跑马场好像真的无用武之地。
比鸡肋都不如,食之无味弃了也不觉得可惜。
他拍干净手上的尘土,牵着马继续往里走。
夜幕降临,山风渐起,枯枝败叶间扬起窸窣的声响,容潜身形一定,眸中冷光一闪,猛地拔剑转身挡开那直朝面门而来的暗器。
刺客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他抬眼一扫,竟有十几个,这郭琮可真是看得起自己。
“把东西交出来!”为首之人长剑直指自己。
容潜一脸不知所谓:“我不知道你要的东西是什么!”
“不必装蒜,我只要东西,不伤你性命。”那人道。
容潜面露迷茫之色:“是你们不把话讲清楚,我怎知你要什么。”
一座小土丘背后,陆桑桑四人禁声观察着不远处的情况。
“他们问三哥要什么东西?”容景心跳如雷,他明明只是来参观一下三哥今日刚得的地,怎么就遇上这么大帮刺客了!
陆桑桑摇头:“我也不知道。”
黑衣人的声音被山风送了过来:“好,那我就直说,把账本交出来。”
“什么账本?”容潜继续装傻。
“户部的账本。”
容景心惊,户部的账本丢了?那为何还得偷偷摸摸地找,莫非那账本有问题?
早就听说户部尚书齐之远中饱私囊,估摸着是真的。
容潜:“我想各位是搞错了,本王昨晚才从宝灵寺回来,你们户部的账本怎得找到本王头上来了?”
容景忽然扭头看向身边的女人,面带怀疑:“你是不是早知道有人要刺杀三哥?”
陆桑桑瞪他,指了指韩章和宋黎:“你什么意思?我要早知道能就带这俩人来吗?”
“……”容景挠头,好像也是啊!
“一会儿你呆在这里千万不要出声,”陆桑桑吓唬他,“万一被他们发现了挟持你当人质,我们可没空救你。”
她有些跃跃欲试,一双平日里沉静的眼此刻闪动着兴奋的光。
跟宋黎那次不算,她已经好长好长好长时间没有跟人痛快打过架了。
容景又是愤恨又是委屈瞪着她,这人未免太过无情。
那边黑衣人见容潜揣着明白装糊涂,索性不再废话:“那便得罪了。”
他话音一落,数不清的剑影便往容潜身上缠斗而来。
容潜双拳难敌四手,饶是他身手不错也依旧被逼得节节后退。
那个女人是还不准备出手吗?
稍一分神,利刃贴脸而过,空气中漫过一丝血腥的气味,男人的俊脸上留下一条浅浅的血痕。
啪——
清脆的响声破空而下,离容潜最近的两人被一鞭抽落了手中的兵器。
陆桑桑、韩章、宋黎三人分三面将容潜围在中间。
尤其是陆桑桑,简直气势惊人。
只见她手持长鞭成防御姿态,虎视眈眈盯着眼前的黑衣人。
“你们可知奚山这是谁的地界儿?瞎了你们的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