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王爷他去西院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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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想起那本“驭夫有术”,书上说适当地示弱,是维系夫妻关系的小妙招。
于是……
“王爷若是不信,臣妾、臣妾便只能以死自证清白了。”
话音一落,她不由分说地抽出头上绾发的簪子抵在颈侧。
她以为,容潜会在她拿下簪子前制止她。
她以为,容潜至少会在她用簪子抵住脖子前制止她。
她以为,容潜最慢也会在她用生命做赌注的时候制止她。
然而……
容潜定定地看着她,甚至连情绪都平静了不少。
她要死要活的威胁并没能触动男人紧张的神经,这让陆桑桑非常尴尬。
讪讪放下簪子,她往旁边撤了一步,跟容潜保持一点距离:“你……是不是吃醋了?”
男人似没听清她的话,眯了一下眼睛:“什么?”
“臣妾只要提到谢大人,王爷就生气,这不是吃醋是什么……”陆桑桑嘀嘀咕咕道。
容潜冷笑一声,又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而后挑了挑眉语带嘲讽:“长得不怎么样,想的倒是挺美。”
陆桑桑撇撇嘴,长得不怎么样你还下得去嘴?
“王爷分明是被臣妾戳中了心事,恼羞成怒罢了!”
容潜拢在袖子里的手猛的握紧了拳,最终一甩衣袖离开了这个让他上火的是非之地。
没一会儿瑞珠焦急地跑了进来:“王妃,不好了,王爷他……他去西院儿了。”
陆桑桑拨灯芯的手一晃,差点儿让滴下来的蜡烫着。
刚刚还亲她来着……
男人果然是善变的。
陆桑桑状似不在意道:“去哪位夫人那儿了?”
“听说,是岳夫人那里。”瑞珠一边说一边观察主子的神情,心中后悔莫及,若不是自己在那儿说些有的没的,也不会让王爷王妃生了龃龉。
“我知道了。”陆桑桑嘴上说的云淡风轻,手中的银剪确是“咔嚓”一声直接将燃着的引线给剪秃了。
“王妃……”
陆桑桑:“无事,换一盏。”
这有什么好不痛快的,他不来,她乐得不用打地铺。
已是深夜,圣上寝宫的烛火却依旧未歇。
元帝上了年纪,身体到底是大不如前了,睡得越来越晚,起得却越来越早。
“朕刚登基那会儿,卯时过半便要早朝,可没一次是自己能起的。”元帝披着秦公公送来的披风,站在廊下,看着一荷塘的枯枝败叶,“你跟着朕也没少挨骂。”
秦公公一张皱巴巴的老脸爬上一抹笑容,仿佛回忆起那些还在盛年的时光,那时候圣上起不来早床,每次都是他去叫,圣上起是起了,起床气总是得发泄一下的,于是他便成了挨骂最多的那个。
“今日,朕在庆安宫与老三一起用了午膳……朕倒是觉得,他似乎也没有特别不待见陆家那丫头。”元帝道。
秦公公提着风灯,亦是看向那片荷塘:“三殿下待人虽冷淡了些,但断不是那种会苛待他人的人,况且还是个弱质女流。”
“弱质女流?”元帝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她可不是什么弱质女流。”
秦公公也跟着笑起来:“确实,是老奴说错了。”
“不过,在老三面前,她倒是乖顺的很。”元帝回忆着今日在饭桌上的情形,情绪忽然又低落起来,“朕对老三终究是有失偏颇啊!”
“陛下,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再说,十根手指还有长短,一碗水端平即便是圣人也不一定能做到,况且您这一碗水还不只是要分给两个人。”秦公公宽慰道。
元帝沉默地叹息一声:“事已至此,说再多亦是无用。这次祭天大典就让太子留京代掌政务,齐王从旁协助,老三小九随圣驾去天祈山。”
“是。”
元帝拢了拢披风,转身离去:“明日将荷塘的这些枯枝败叶都清理了吧!”
秦公公有些震惊,忙跟上元帝的步伐:“连根都拔吗?”
“一个不留。”
秦公公:“那……还要种些其他的代替吗?”
元帝脚步顿了顿:“空着吧!”
“是。”秦公公看着前面那个已经不那么挺拔的背影,不经感叹,在陛下心中,那个人的位置,始终是无可替代的啊!
留京和随行人员在早朝上一一公布,有人欢喜有人忧。
曾经没能参加过祭天大典的人这次得了个能在圣上面前表现的机会,自然欢喜;像容景这样的一想到祭天之前那些繁琐的程序就觉得头大,还不如让他待在家里长蘑菇呢!
而太子殿下就不一样了,他既欢喜也忧虑。
这是他当上太子以后第一次被留京代掌政务,照理说父皇对他委以重任这是好事,可父皇又偏偏将那刚回京不久的容潜带在身边了,他怎能不忧虑。
“丞相大人,你说父皇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太子容煦焦躁地在丞相郭琮面前走来走去,“是要重新提他起来了么?”
郭丞相已是知命之年,松弛的眼皮下是一双精明的眼。
“殿下不必着急,撇开宁王不说,陛下开始让您接触政务,这便是陛下的态度。”郭琮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道。
容煦却没他那么好的心态:“说是让我代掌政务,还让老二从旁协助,父皇又不是不知,我与他向来是面合心不合。”
郭琮摇摇头:“任何事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殿下初涉政务,陛下自然不能安心放手,之所以留下齐王便是让他行监察之责,若是所有事殿下都能随心所欲处置,那岂不是成了一言堂?”
“可是……”太子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郭丞相打断,“殿下,耐心一些。为君者最不能忍受和看到的,便是天子尚在,下面的人却开始打他皇位的主意,自己的亲儿子也不行。”
“可容潜他……”
郭琮抬抬手示意他安心:“殿下可是忘了当初陛下为何让宁王去冀南,冀南一战方毕,又将他支去了西北?”
“我没忘。”还不是因为庆妃外戚侍立过大,陈国公又是个野心家,蠢蠢欲动的心思藏都藏不住。
“所以……不必忧虑,您是太子,这天下迟早是您的。”郭琮道,“此次我虽不在京中,但不管朝堂上还是暗地里,我都给你留了人。”
容煦看着信誓旦旦的郭丞相,他自知自己的资质不如容潜,也比不上容巡,现在除了仗着父皇对母后的情谊,能助他的便是郭琮了。
“至于宁王,你更不必放在心上。”郭琮老谋深算的眸子闪了闪,“不论陛下这次让他伴驾是幡然醒悟想要提拔他,还是心怀愧疚想要弥补他,我都会让他此一去身败名裂,替殿下解决了这个后顾之忧。”
“丞相有什么计划了?”容煦问。
郭琮笑得像只老狐狸:“陛下最近独宠的淑贵妃,也在随行之列,此次伴驾的宫妃除了庆妃和庄妃,便就剩这位新贵了……”
天祈殿建在京郊的天祈山上,当然了,在未建天祈殿之前,这座山只是座连名字都没有的荒山。
据说是当年钦天监的监正通过观天象测风水,定出的能与天界互通距离最近的宝地。
在这里祭天,才能将人间诉求上达天听。
天祈山脚下有座皇家寺庙,宝灵寺,参加祭天的人要在寺中焚香斋戒七日,再徒步到山顶的天祁殿祭天,连皇帝都不例外。
陆桑桑怀疑这个地方大概就是那监正在家抠脚时随便定下的,要说离天界最近那不该建在最高的山上吗?
不过后来转念一想,监正大人大约也是为天子和一众身娇体贵的皇子皇孙着想,毕竟要徒步上山,再把人给累出个好歹,他岂不是成了大罪人?
大顺建国初期,女子和未满十二的稚子均是不能参加祭天大殿的。
后来民风日渐开放,元帝继位后更是改了这一祖制。
天子认为无论女还是孩童都是大顺子民,当一视同。
那之后每次祭天甚至还要专程让随行人员带上女眷和孩子。
浩浩荡荡的祭天队伍长龙一般缓缓朝着京郊出发,女眷们都乘马车而行,当然也有些嘴炮厉害身体却疏于锻炼的文官,得了陛下的体恤享受着跟女眷一般的待遇。
祭天队伍上午出发,行至午时就地休整。
陆桑桑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会被安排与庆妃和庄妃一道用午膳。
庄妃是容景的母亲,她的跳脱性子与容景不相上下。
别的女眷都在马车里吃,她不,她要学着护卫大哥们摊着布席地而坐,说是这样像是在郊游。
更可怕的是,她的婆婆庆妃娘娘居然还被她说服了。
陆桑桑哪有说话的份儿,别说是坐地上吃,就是躺地上吃,她也得照样陪着啊!
在两位娘娘面前陆桑桑自然不敢造次,就连吃东西都十分小心翼翼,既不敢多吃,也不敢不吃。
庄妃原就是庆妃的一个远房表妹,又在深宫中一起生活这么些年,在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能有个说话的人那是多么不容易,两人自然是姐妹情深。
庆妃不待见陆桑桑,庄妃自然也不待见她,再加上她还揍过自己的儿子,给她好脸色,那是不可能的。
两位老姐妹儿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就这么把陆桑桑晾在一边。
瑞珠站在远处看得直憋屈,忽然脸边有个热乎乎的东西贴了上来,吓了她一条跳,转头一看竟是宋黎。
“宋护卫?”
“这个给你,我偷偷带的,据说到了宝灵寺所有人都要斋戒七日。”宋黎将一个小的油纸包塞给她,“先解解馋。”
“还是热的?”瑞珠打开看了看是一只鸡腿。
宋黎:“我放怀里一直捂着的。”
瑞珠刚想谢谢他,可是一转眼方才脸上的笑意却全都散了个干干净净,恨恨咬了一口鸡腿:“我一个丫鬟吃的都比王妃自在。”
“啊?”宋黎莫名其妙地转头朝陆桑桑她们看去……
宋黎离开没一会儿,便有人来传话。
“庆妃娘娘,庄妃娘娘,宁王殿下请宁王妃过去一趟。”
陆桑桑味同嚼蜡地吃着她也不知道是什么的青菜,听到这话瞬间如蒙大赦,容潜再不好,那也比面对这对儿姐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