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我这病,谁也看不好

  顾湛恍若未闻,自顾自拿出两颗退烧药,正要就着温水吞下,冯思远一把抢过来。
  “你乱吃什么鬼药,走,我送你到老王那边去看病。”
  “思远!”
  他无声说:“我这病,谁也看不好!”
  冯思远顿时僵立在原地!……医院里。
  孙秋惟枯坐一夜,两鬓添了好几根白发,眼睛熬得通红的。
  “爸!”
  孙宇沉下脸,“你先回去吧,别在这里耗着了,你要再垮了,这家就塌了!”
  李越也在边上劝,“叔叔,走,我送您回去。
  我妈一早熬了鸡汤,中午给您送来。”
  孙宇跺脚:“老同志,回去吧,有阿越哥他们呢!”
  孙秋惟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点点头同意了。
  人刚走,顾湛赶来,孙宇额角上青筋陡然爆起,“你来干什么?”
  顾湛阴森森地看他一眼,吓得孙宇无端打了个冷战。
  身后的冯思远压低了声音,解释道:“一会电视台,各大网站的记者都会过来,这事不能捂着,闹得越大,对你姐越有利。”
  “怎么会有利呢?”
  孙宇一下子没转过弯来。
  嘿,跟你个傻小子也说不明白!顾湛咳嗽一声,冯思远只能耐心道:“正当防卫和防卫过当,一个是无罪释放,一个是多多少少有罪,必须让舆论给你姐造势,往正当防卫上引。”
  孙宇死都不信:“姓顾的,你会对我姐那么好?”
  顾湛扭头就走,被孙宇一把拉住,“嘿,怎么就走了,话没说完呢,你个大男人能不能别小心眼!”
  到底谁小心眼?
  冯思远干咳一声,“造势的第一步,是要通过医生的口,把你姐的伤情公布于众,你姐的伤情越重,对案子越有利,但医院碍于警方那边,一般不会主动公布,顾湛约了这里的院长,想施一施压。
  而且,从医生嘴里说出来的话,大家会信。”
  孙宇的手,骤然松开。
  顾湛转身,留给他一个孤挺的背影。
  孙宇脸都青了,挠了挠头皮--姓顾的哑巴了,就不能自己吱个声吗?
  “等下,我跟你一起去,反正我在这里等着也没事干!”
  顾湛顿足,冷冷看着他,吓得孙宇赶紧刹车,“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冯思远摇摇头,继续解释:“顾总让你在这里等着,一会会有记者来采访你。”
  “采访我?”
  孙宇指着自己,顿时慌了,“那……那……那我说什么啊?”
  顾湛用一个果断的转身,作为他的回答。
  ……此刻,许家。
  许兴利在餐桌前坐下,一手端起咖啡,一手习惯性的点开ipad看新闻。
  一条推送的新闻陡然出现在眼前,他一口咖啡喷出来。
  手机响。
  “大哥?”
  “头条新闻看到?”
  “看到了。”
  “杀人的人……是……是许一宁吗?”
  许兴利答不上来,赶紧又扫一眼:姓许的女子,学历:博士在读,职业:律师,28岁,未婚……“大哥,我……”“完了,完了,许一宁杀人了,她杀人了!”
  曹梦一边喊着,一边从二楼冲下来。
  “放屁!”
  许兴利顾不上和电话那头讲话,骂:“你怎么确定是许一宁杀的人,现在多少女人读博士,做律师。”
  “我放屁?”
  曹梦冲过来,把手机往许兴利面前一杵:“你睁大眼睛看看,这个律师是谁?
  张九良,九良律师事务所,那个小贱人不就是在九良律师事务所工作?
  要不是杀人的人是她,张九良会接这个案子?”
  轰--许兴利身体晃了晃,这时,手机里传来许兴权严厉的声音:“还不赶紧去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查,直接让许兴利的血压飙升到180。
  他一脚踹开许哲元的房门,把人从床上拖出来,“走,陪我去趟医院!”
  “一大早的,什么事啊,爸?”
  许哲元凌晨三点才睡,眼睛都睁不开。
  “你妹妹许一宁杀人了,都上头条新闻了!”
  “什么?”
  许哲元直接吓醒,一边手忙脚乱穿衣服,一边拿手机看网页,看完,脸色顿时变得尤其难看。
  歹徒?
  强奸?
  深夜?
  这套路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在哪见过!……医院外。
  律师张九良西装革履,被记者团团围住,各种录音笔和话筒,挤得都快戳他脸上。
  有记者问:“张律师,作为辩护律师,这个案子的性质您怎么看?”
  张九良八风不动,“这是一个可以被写进刑法教科书里的案子,如果我的当事人没有被无罪释放,我会为她做正当防卫的辩护。”
  记者:“张律师,正当防卫和防卫过当的界定,你怎么看?”
  “《刑法》第二十条第三款:对正在进行行凶、杀人、抢劫、强奸、绑架以及其他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采取防卫行为,造成不法侵害人伤亡的,不属于防卫过当,不负刑事责任。”
  张九良顿了顿,道:“我的当事人,是一个弱女子,被两名歹徒残忍暴打后倒地,其后,她又面临被歹徒侵犯以及拍摄不雅视频,在被侵犯前的一瞬间,她拔刀自卫,造成其中一名歹徒心脏中刀,失血过多而亡,她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不应负刑事责任,”记者:“张律师,案件的细节可以透露一下吗?”
  张九良:“对不起,我没有资格透露,有资格透露的只有警方。”
  记者:“张律师,据我了解的,当事人的包里藏着一把刀,是出于什么原因让她藏刀?”
  张九良:“我的当事人在一个月前,曾经受到过一次歹徒的袭击,这对她产生了巨大的心里阴影,所以,她才养成了晚归时,会在包里放刀的习惯。”
  记者:“那么,这把刀会对案子定性为正当防卫起到什么影响,更明确一点说是起到什么反作用?”
  张九良:“法律应该是一种设身处地的体会,而不是固守死板的条款,中国有句古话,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设想一下,如果没有这把刀,那么我的当事人会是什么下场?
  在我看来,这把刀是我的当事人遭遇危险,吸取教训,采取措施的一个正常,客观的思维逻辑。”
  记者:“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歹徒死了,被您的当事人反杀。”
  张九良冷笑一声:“大部份的正当防卫,都是以命搏命。
  这事也告诉了我们两个道理:一,不要欺负弱小的人,二,性命攸关的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话落,有人高喊一声:“有医生出来了?”
  张九良眯了眯眼睛:“这一位是我当事人的主治医生。”
  记者呼啦一下子围过去,主治医生吓得往后退了几步,用干巴巴的声音道:“鉴于记者们围在医院不肯走,非要我院公布许律师的伤情情况,影响了正常的医院秩序,现在,我正式代表院方向各位媒体朋友,向社会大众公开宣布许律师的伤情。”
  有记者来不及的提问:“伤得重不重?
  有生命危险吗?
  可否出示照片?”
  医生摆摆手,示意这位记者先闭嘴:“下面我来一一回答,八月三十一日凌晨,我院接到120电话……”“伤者送到我院后,我作为当天的值班医生第一时间对伤者进行了检查,检查发现……”医生掏出手机,向记者展示了几张伤处的放大图:“这是伤者的照片,生命没有危险。”
  我天!记者群里一阵阵倒抽凉气的声音。
  数米之外。
  张九良慢慢抱起双臂,抬起头,朝二楼平台上的人抬了抬下巴。
  顾湛微微颔首,转身,看向身后的冯思远。
  冯思远看了下手表,“别急,人应该就快到了!”
  这时,有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扭头一看,是个长相,打扮都极为出色的女人。
  林苑苑在五米外站定,抱着胸,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顾湛的脸上:“你就是顾湛?”
  顾湛点点头。
  冯思远多少知道一点林家姑娘的德性,忙解释道:“顾哥儿喉咙哑了,说不出话,我来替他说,对不住了,林小姐。”
  林苑苑勾笑,“那年,我堂妹深更半夜打电话给我,哭得稀里哗啦的,说自己失恋了,被人嫌弃了,拒绝了,合着就是你干的好事?”
  顾湛轻轻点了点头,脸上半点自责都没有,好像嫌弃林苏苏是天经地义的事。
  林苑苑不怒反笑,“得,就这长相,这身材也算对得起那一通哭,比她前头那个人渣好太多。
  说吧,找我什么事?”
  冯思远忙道:“事情是这样的……”寥寥几句,把事情的轮廓讲清楚。
  林苏苏笑了笑:“我的资源,我的人脉给你用没有任何问题,但怎么采访到许一宁,这你得安排,医院我可不熟悉。”
  冯思远:“林小姐,都已经安排好了,您等我电话。”
  顾湛冰眸深邃,努力劈开嗓子,露出一点点气声:“顺便采访一下李越和孙宇,许一宁的老师朱寒生那边也安排采访,还有,把她无偿给市局做义工的事情,透露给媒体。”
  “顾帅哥,你能不强奸我的耳朵吗,这声音,影响你的个人形象啊!”
  林苑苑是主持人,对声音有着异常的敏感,声音难听的男人在她这里,是绝缘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