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程国风

  男人从鼻孔里喷出烟雾,睨了许一宁一眼,缓缓开口:
  二十年前,改革开放开始,帝都的这个帮那个帮就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原来是小打小闹收点保护费,慢慢的就形成了气候,公安部严打过一次,端掉了好多个涉黑团体,算是消停了一阵子。
  十年前又有一波,这一波和前面那波比起来,有明显的区别,一是管理更严格化,二是组织更隐秘化,有些人你看外表,根本看不出来他是涉黑,个个人模人样的,还特么有学历。
  许一宁表情凝重,若有所思。
  那事我记得比较清楚,那天晚上我值夜班,正给一对母女做笔录,那女儿在QQ上被人骗了两千多块钱的压岁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还是未成年,我脑袋都大了。
  中年男人喝了口啤酒,这时,又有报警电话,说牌楼那边的一个饭店老板被砍了,让我们立刻出警,我把案子交给新来的小赵,就去现场了。
  还没到现场呢,又有电话过来,说老板又叫了一帮兄弟过来,现在两帮人对砍呢!我一听,咱们这三瓜两枣的哪行啊,赶紧向上级申请支援。怎么打起来的我就略过不说,就说这两帮人,一帮叫特么青龙帮,一帮是白虎帮。
  沈鑫忍不住插话:名字起得够江湖的。
  可不是吗!青龙帮的老大是个劳教犯,叫程国风,刚从山上下来没几年,坐牢的原因是强奸,判了五年,出来后找门路开个小贷公司,专门帮人要债,时间一长这人手下就养了一帮打手。
  中年男人说到这里,顿了顿,你们要打听的石志宁和韦华,就是青龙帮的,不过这两只是菜鸟,那次打架,他们也进来了,做笔录的时候,浑身抖得跟筛子似的,我当时就说,就你们俩傻逼这副德性,还混黑道呢,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这不,果然给我说中了。
  沈鑫与许一宁对视一眼,问,程国风现在还活着吗?
  中年男人伸手搓了搓下巴,好奇地看他一眼,为什么问他还活着不活着这话?
  沈鑫:不有句台词吗: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中年男人:没死,又进去了!
  沈鑫:因为什么进去?在哪里服刑?
  中年男人掐灭香烟,又随手点了根:在一次严打中进去的,现在在津城监狱服刑,那次严打是由公安部直接部署的,青龙帮所有人都进去了,大部份都已经出来了,他是老大,刑期长一点。
  沈鑫:师傅,能给个青龙帮的名单吗?
  原来是沈鑫的师傅啊!
  许一宁飞快地看了男人一眼,恰好那人也正向看她看过来。
  许一宁目光一凝,师傅,那次严打离城中村杀人案近不近?
  挺近的,也就两个月的时间。
  说完,男人目光一凝,掏出手机,手指动了几下,几秒后,沈鑫放在桌上的手机嗡的震了下。
  得了,这事到此为止,别再来烦我,我还想安安稳稳的退休呢!
  师傅放心,你不光能安安稳稳退休,还能长命百岁!
  滚--
  沈鑫没滚,他师傅先滚了。
  滚之前,留了一句话:都悠着点,别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他一走,沈鑫问服务员要了张纸,让许一宁把青龙帮的名单一一抄下来。
  许一宁抄完,用手机拍了张照存进去。
  沈鑫拿过纸,用打火机点着。
  等火光燃尽,许一宁轻轻蹙了下眉:沈队,监狱那边我自己想办法,这事你别出面。
  沈鑫点头:也好,我要再出面,动静就太大。不过,你确定能撬开那人的嘴吗?
  许一宁轻轻舔了下嘴角:我试试!
  沈鑫:行,你先走吧,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许一宁没动,目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虽然没张嘴,却是一副有话想说的样子。
  沈鑫一看就知道她要问什么,一挑眉:怎么着,他不能做我爱人吗?
  没想问这个。
  许一宁勾了点笑:我是想说,文哥这么有趣的人,怎么给你捡到宝了?
  有趣?
  捡到宝?
  沈鑫硬是在许一宁的眼皮子底下凹出一副上了贼船的造型:许律师,难道不是他捡到宝了?
  ……
  从巷子出来,许一宁步行去地铁站,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个案子。
  想要撬开程国风的嘴,首先要想办法进津城的监狱。
  她自己没那么大的能耐,能找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老师朱寒生;一个是兄弟张九良。
  老师身份特殊,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不合适,那就只有师兄了!
  在下地铁往公寓走的路上,许一宁看到许哲音的那条朋友圈的。
  在确认了是闫氏药业的股权后,她不仅没有半分醋意,反而觉得不可思议。
  闫氏大房二房斗得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允许顾湛把股权送给一个女人?除非这个女人是闫氏未来的媳妇。
  而顾湛和许哲音交往,目的就是羞辱她,真要把人娶回家……许一宁冷笑着摇摇头。
  以她从前对顾湛的了解,许哲音绝对没戏。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顾湛送出那百分之一的股份?
  他的目的是什么?
  和自己有没有关系?
  许一宁一天的好心情在看到这样一条朋友圈后,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顾锐的案子,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她能摸到脉络;而顾湛这个男人……许一宁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看不透他。
  走到小区门口,手机响,正是看不透的男人来的电话:回家,帮我收拾东西,我马上要出差。
  许一宁兴奋的差点没脱口而出:几天?一个月吗?
  回到家,一个二十寸的登机箱摆在玄关,冯思远坐在沙发上,膝上摆着一台笔记本,正在忙。
  见许一宁回来,手指指房间,示意那人在里面。
  许一宁换了鞋,放下包,推门进主卧,恰好顾湛冲完澡,坦坦蛋蛋的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许一宁:……
  顾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