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鬼怪谈 第三章 迟来的正义

  已经10点半，王逸坐上一台出租车。
  “师傅，去三好家苑。”
  司机看上去是个40岁的中年人，一脸倦容，说了声：“不好意思，还需要接个人，再等五分钟啊。”
  “嗯。”
  王逸随口回了一句。车子里很安静，一些烦心事又涌上心头，他忍不住点了烟，突然意识到不能抽，这才说：“师傅，我抽几口。你别介意。”
  “没事，你抽吧。”司机人还挺好，从驾驶座给他拿了一个烟灰缸。
  接过烟灰缸，王逸不由想起十二年前的一件事。
  那时候他上高中，网吧打游戏打上了瘾。没有零花钱，就想到一个字“抢”。
  抢谁的？他打上了出租车司机的主意。一来，他们都是独来独往。二来，他们油水多，身上常备钱。
  这么一打定主意，他就在学校门口叫了一辆出租车。一看司机是个男的，怂了，本来想乖乖付钱，再去找一辆。可就在司机找钱的时候，看到那铁盒子里花花绿绿的钞票，王逸动心了。
  抢！
  王逸抡起烟灰缸就砸了过去，司机的头重重的砸在驾驶轮上，车子眼看就要撞上绿化带，他赶紧想打转方向盘，可这一切都来不及了，车速太快。
  「砰——」
  车子撞上了围栏，玻璃四处飞溅，王逸抱着头，睁开眼睛，发现这个司机浑身是血，死不瞑目地瞪大眼睛望着他。
  “啊！”王逸尖叫着挣扎着爬起来，一把抓过司机装零钱的铁盒，他的左手在撞击中脱臼了，但他却顾不上去医院，而是选择了整晚在网吧包夜。游戏是最好的麻醉剂，他很快就将这件事抛到脑后。
  就算是被抓到，未满十四岁，不会被判死刑。
  在网上查到的消息，让他更加有恃无恐。
  今天，看到了这个相似的烟灰缸。
  不知道怎么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突然从心里滋生出来。
  「滋——」
  王逸把烟给掐灭了，他掏出手机，仅剩8%左右的电，他却依然打开手机，用玩游戏的方式解闷。
  “孙师傅是吗？”
  一个夹着公文包打着领带的胖子敲了敲车门。
  “对不起，今天下班有点晚。”
  胖子挤上了副驾驶座，接了个电话：“宝贝，我上车了，你到酒店了吗？哈，你都洗干净？已经躺床上了？小妖精！你等着，看我过去不好好收拾你。”喜滋滋地挂了电话。
  “哥们，这女的可真骚。”王逸猥琐地笑了，“是你家小情儿吧。”
  “咳，我发小给介绍的一个学生，吃了个饭就黏上了。”胖子笑得像一个偷腥的肥猫，“这不，刚下飞机就给我打电话。”
  王逸说：“我可真羡慕你，我老婆天天吵着要跟我离婚，我红旗都要倒了，你这还彩旗飘飘。”
  胖子打开钱包，里面一沓毛爷爷和信用卡。“瞧见没，有钱就行，女人这玩意，你要你有钱，你想没有都难！”
  王逸眼睛露出一丝贪婪的光。
  他摸了摸自己藏在身上的水果刀，用一种盯着猎物的眼神盯着前座的胖子。
  王逸打量了司机一眼，司机一直老老实实地开车，眼睛直视窗外。
  很好，他不会留意到什么。
  时间过来很久，还是没有到达目的地，四周的人流和车辆越来越少，后面的一段路，简直是荒无人烟。
  胖子脸色有些变了，“这……这不是去帝都中学那条路吗？”
  司机赔笑道：“对，从那可以抄近道。”
  “谁要你走这条路了！”
  胖子突然一下子拔高了嗓子。“这闹鬼你知不知道！”
  “闹鬼？”王逸问。
  “河里面死过人。”胖子冷汗直冒，“停车，我要在这里下车。”
  司机愣了一下，“咱们很快就要到了。”
  “我不管，你给老子停车。”
  胖子甩出一张一百元的大钞。
  王逸也赶紧说：“师傅，我也在这下。”
  他握住水果刀，准备一下车就把这看上的肥羊给宰了。
  司机沉默地笑了。
  他僵硬的、蜡黄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司机缓缓地转过头来，王逸和胖子这时候才看清楚，他的左脸整个凹陷了下去，血肉模糊，眼球突出，上面还有蛆虫在缓缓蠕动。
  “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今天。”
  他说，“怎么可能轻易地放过你们。”
  司机说着，伸出一双已经腐烂的手，掐住了两人的脖子。
  王逸掏出刀，拼命地刺向他，黄色的尸水和粉色的腐肉不断四溢，司机恶劣地笑着，他继续用脱落了一半指甲的手指捏住两个青年的脖子，如同捏住一只蚂蚁。
  “放……放开我……”胖子的呼吸越来越苦难，他涨红着脸，呻吟道：“你要多少钱……我……我都给你……”
  胖子的手不断摸索着车门想要逃走，可悲的是，这后面早就锁上了。
  “我要为我女儿报仇！我要为我自己报仇！”
  “你们去死吧！”
  王逸的意识开始模糊，最后，他的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
  他真的要死了吗？
  只见白光一闪，眼前突然变得很亮，亮到让他的眼睛觉得刺痛……
  “啊！”
  司机像是被很亮的一个物体照射住了，疼得大叫。
  他松开了两人，将尖爪挡在面前，“什么东西！”
  一个身穿黑色中山装的男人出现在车前。
  “天地阴阳，雷霆霹雳。云电水火，乾坤煞气。斩妖除魔，急急如律令！”
  男人将两只大拇指握入掌中，以金刚拳的姿态，交叠于前胸，大喊：“天雷诀！”
  一道金黄色的天雷霎时间轰然而至，劈在司机的身上，只听见这个鬼怪不断发出惨叫的声音，王逸也跟着晕了过去。
  “爸爸！”
  附身在江紫月身上的孙桐桐一下子冲了出来，恳求道：“老师，求你放过我父亲！”
  “孙超已经变异了，他的心全部被黑暗所腐蚀，他早已不再是普通的缚地灵，而是一心复仇的邪魔。”
  龙邵道：“我现在的任务，就是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让他永不超生。”
  “不！”
  孙桐桐跪了下来，苦苦哀求道：“我父亲变成邪魔都是我的错，你要打他，你就先打死我吧！”
  章敏秋一把拉住了龙邵的手，“老师，如果不是因为迟迟找不到女儿，她爸爸又怎么会变成邪魔呢？”她毫无畏惧地直接迎上他锐利的眼神。
  孙桐桐指着胖子，哭诉道：“二十年前，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该死的富二代，我又怎么会被逼得跳河自杀！”
  章敏秋道：“他不是滥杀无辜，他是在给女儿报仇。”
  韩晓星十分害怕这闪烁的、极其危险的电光，躲在章敏秋的身后，小声说：“是啊……老师你就放过他吧……”
  龙邵用又惊又疑的目光扫视了三个女孩子，见她们满脸的真诚，深深叹了一口气。
  “好吧，孙桐桐，你来跟你父亲谈，如果他愿意改过自新，我就饶他一命。如果他冥顽不灵不知悔改，我就——”他大手一抓，紧紧握成一个拳头，其中的含义已经不言而喻了。
  两个女孩扶着孙桐桐从地上起来。
  她缓缓从江紫月的肉身中飘出，以灵体的形式，走向已经变成邪魔的父亲。
  “爸，是我……”
  这一句话出口，孙桐桐的眼中就含了眼泪。
  眼前的父亲眼中的黑瞳早已变成了红色，头上生出了两只黑色的犄角，难道龙老师真的没有说错，他已经完全魔化了，没有一丝人性了吗？
  孙超突然发出一阵长啸，夹杂着愤怒和仇恨，这种声音，震得鼓膜生痛，实在不像是人能发出起来的。
  龙邵举起他左手的砗磲佛珠，本身，这一串蓝白相间的佛珠是用来封印他身上的邪龙之血，但必要时刻他需要用这一股力量，保护手无寸铁之力的学生。
  所有人都被这样的声音吓得往后一退。
  只有孙桐桐，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桐桐，你小心啊……”
  韩晓星低低地喊了一声。
  孙超此时已经失去理智了，他身上全是天雷诀打出的伤口，孙桐桐跟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痛觉占据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突然，孙桐桐牵上了他全是尖甲的，异化的手，在血肉模糊的手心上，写下了一个“桐”字。
  时间一下子回到了五岁那年。
  跟老婆离婚后，孙超独自一人出门上班。
  蹲下穿鞋的时候，五岁的孙桐桐突然牵起了他的手。
  在爸爸的手心里写下一个“桐”字。
  “爸爸，早点回家。”
  小小的她，用小小的声音说道。
  现在，孙桐桐眼中含泪，脸色苍白，对变成了邪魔的父亲说：“爸爸，早点回家。”
  孙超红色的双眸逐渐颜色越来越浅了，慢慢的，重新变回黑色。
  他的犄角慢慢褪去，以肉眼能见的速度在逐渐消失，直到恢复成人的模样，恢复成那个孙桐桐熟悉的那个父亲。
  “桐桐，是你！”
  孙超的眼睛一下子红了。
  “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爸爸找你找得好苦！”
  孙桐桐又愧疚又委屈地低下了头。
  父女俩拥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章敏秋和韩晓星这两个女孩，也感动得哭了出来。
  龙邵露出微笑，他以中指和食指并拢，放在唇边轻轻念咒，然后解除了江紫月身上的封印。
  “我……我刚刚不是在教室吗？女鬼！啊！有女鬼！”
  江紫月迷迷糊糊地恢复了意识，看到哭成一团的父女亡灵，哭成一团的两个好友，还有那个该死的龙邵。
  “天哪，估计我还在做梦。”
  她喃喃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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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警察局突然闯进一个奇怪的青年男子。
  “我认罪，二十年前是我杀了司机孙超，求你们把我抓起来，他昨晚向我索命了！”这个男子口不择言，看上去精神受过极其强烈的刺激。
  民警跟着他去昨晚的事发地点，一片荒凉，别说出租车了，连一间房子，一个人都没有。
  “这、这怎么可能呢！”
  这名男子显然对这个场景不敢置信，他蹲下身，搜索周围的草丛。
  一个胖子突然从草丛中窜了出来。
  “我掐死你，我掐死你，我掐死你……”
  他红着一双眼睛，流水拖得满脸都是，依然是疯了，行为举止跟白痴一样。
  民警不由分说，连忙将胖子从这个报案的青年身上拽走了。
  新来的民警小杨发现了什么。
  他指了指地上，“张哥，你看，哪来的泥脚印啊？”
  这一串泥脚印非常多，目测至少得有四个人踩上去才能形成这样的脚印。
  民警张梁抬起头，他远远看到一个女学生站在桥上对他微笑，转身上了一台红色出租车走了。
  他胸前的祖传玉佩突然发烫。
  “小杨，这不是咱们能管的案子。”
  张梁斩钉截铁的说。
  他的眼睛，看向了疯胖子，和那个失魂落魄的报案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