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赵笙和易凡宗那两句短暂的对话后，两人就不再说话了，东方琴和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似乎猜到了什么，也默不作声。等她恢复差不多了，几人依旧沉默着往回走，吕悠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吕然很是好奇那三人奇怪的气氛，但见几人面色凝重，谁都不说话，两人对视一眼，也暂时保持了沉默。
回了吕府，吕然率先说了他刚刚嘱咐各大门派的代表下午再来吕府，赵笙心不在焉的答应了两声，吕然看出了他的意思，又交谈几句就和吕悠先走了，走之前吕悠欲言又止的看了东方琴和一眼，还是被吕然拖走了。
两人走后，赵笙回身皱眉看着两人，半晌没说话。
易凡宗毫无畏惧的回看过去。
两人就这么默默的互相打量了好一会，直到东方琴和怯怯的声音传来：“那个，你们两个要不要先停一会……先把这个……他处理下好么……”
两人这才回神一起望向东方琴和……和她身后还在拼命想传达什么的程大侠，当然，还是没人能听见他到底再说什么，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这点。
东方琴和都快哭出来了，他们从客栈出来不一会，她就发现这位大侠仿佛明白他们几个能看到他一样，他自己明明应该已经看不见了，居然默默的跟过来了，而且一直跟在她身边，一直跟回吕府。五个人中吕悠吕然看不到，易凡宗不知道是不是见多了，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赵笙……看样好像跟他差不多，“见多也就不害怕了”。可是，等支开了吕悠吕然，两人居然开始了好像小学生互相较劲那样的互瞪，东方琴和忍了好一会才终于开口阻止两人，你们不怕我怕啊两个幼稚鬼！
易凡宗看东方琴和的表情很不好意思，差点忘了他们还带回了这个麻烦了。赵笙却是有些奇怪，这兄妹俩明明哥哥看起来像个修行之人，怎么妹妹胆子居然这么小？
两人走到程大侠的灵体面前仔细观察了一阵，发现这个程大侠虽然样子比较恐怖戾气倒是不重，只是，他好像一直想说什么，他们却怎么都听不到他的声音。而且，虽然今天阳光不是很明朗，但是一个刚死的鬼，居然能在正午一路跟了他们这么远，也算是一件奇事了。
易凡宗偷瞄了赵笙一眼，见他神情专注，就忍着不说话，毕竟易家擅长的捉妖，自己又是个半吊子，他可不想说错什么让赵笙笑话。想到这，他又后悔起自己当初没好好学习了。
赵笙也用余光打量了易凡宗好几次，见他深色严峻，一副高人姿态，一时也拿不准他到底什么身份，什么水平，想了想只好先开口道：“据说拔舌是为了让人死后也没处述说冤屈。”
易凡宗从善如流的接口道：“但其实这只是大奸大恶之人给自己的心理安慰，实际上灵体与肉体并无太大关联。除非……”他抬头看向赵笙。
“杀他的人煞气重或者懂法术。”赵笙斩钉截铁道。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大概是同道中人。
“赵盟主……不知你究竟是何门何派？”易凡宗郑重的问道。
赵笙也探究的看着他：“我确实是天门派弟子，没必要骗你们。但是……你们又是什么门派？或者世家？”
易凡宗明白了，这个天门派大概就和传闻的差不多，不过对于赵笙之后的问题，他看看东方琴和，犹豫了一阵说道：“其实，我小时候因为有阴阳眼经常半夜啼哭不止，后来有个云游的道长路过我家收了我当了弟子。”反正不少里都这么写的。他想到赵笙之前看东方琴和那不解的眼神又补充道：“我跟着师父走遍大江南北，这几年才回家，我妹妹可能是最近一直跟我在到处游历受了我影响才偶尔能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他还特意在“偶尔”两个字上加重了重音。
东方琴和听他胡说八道已经习惯了，内心波澜不惊，表面神色也一点变化没有。赵笙虽然一点也不信这段漏洞百出的话，但见两人明摆着一副你不信我也没办法的表情，只好口不对心道：“这样啊……尊师真是位高人。”
易凡宗满脸真诚：“那是，我师父特别厉害。”
……
“既然这样，不知沈兄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赵笙不想在这件事上和两人打太极了，姑且相信他们吧，就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
易凡宗松了一口气，还没接话，东方琴和就好奇的接口道：“那我们都说了我们自己的事了，那你呢？”
赵笙一愣，有些不解：“我？我怎么？”
“你们天门派，真是修仙的门派么？”易凡宗想阻止东方琴和，却已经来不及了，他暗叹一口气，这种门派一般都不入世，而且又很忌讳别人打探他们的事，东方琴和还真是……
“没错，我们天门派已有九百余年历史，创立初衷就是为了得道成仙。”
……问的好……这天门派怎么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
“哇，那你也修行么？你们都怎么修行？真要采天地日月精华？你们会画符么会炼丹么？你们真住在雪山之巅么？冷不冷？昆仑山？长白山？珠穆朗玛峰？你们吃什么？你实际年龄多大了……”
易凡宗听东方琴和越问越离谱，忙一把拉住她，他俩的身份已经让赵笙怀疑了，她再问这么多，别再让对方以为他们是什么邪魔外道专门来探听人家门派的秘密来了。
果然，这段问话让赵笙有些尴尬，他看东方琴和不满的被易凡宗抓着，还不住的小声抗议，假装什么都没看到没听到，又把目光转向程大侠：“不知沈兄对这事了解多少？”
听到赵笙又开始说正事，东方琴和也不好再问之前的问题了，易凡宗见她放弃了，就也严肃了神情，再次和赵笙打量起程大侠来。
“他灵体的样子虽然恐怖，戾气却并不重，而且，就像之前说的，拔舌其实并不能使灵体不能说话，除非凶手是个煞气极重的人，甚至是个懂法术的人，或者，根本就不是人……”
“你是说……”听到易凡宗后一句话，赵笙皱眉回头看他。
“但是又好像不太一样……”易凡宗犹豫的看着眼前的灵体，想了想还是说道：“你还记得柏阳的第一起命案么？”
“住在城南姓钱的那个年轻男子？咱们第二次遇见那次？”
“对，就是那个。”
赵笙仔细回忆了当时的情景，不太明白易凡宗究竟想说什么。
易凡宗见他好一会没说话，有些奇怪：“当时你没看到他的灵体么？”
赵笙茫然的摇了摇头。
易凡宗和东方琴和对视一眼，那灵体果然是消失了？
“这件事有什么不对么？”
易凡宗咬咬牙，把两人那天的经历和他复述了一遍，不过略过了是东方琴和先看见灵体的事，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件事很不对劲，再没确认具体说明情况之前，还是先别和其他人说了。
“你是说，那个状态不稳的灵体，就那么消失了？”
两人缓缓点头。
“确实，我去的时候既没看见灵体，也没感觉到有鬼差经过，我还以为是前一晚他遇害就被带走了。可……”他再次看向程大侠，这位大侠不知道是不是喊累了，已经“安静”了好一会，这会见赵笙看他，又卖力的说起了什么，可惜，还是没人能听见。
“当时我就感觉这件事有些奇怪，甚至怀疑那件事可能是妖魔所为，杀人、取心、收魂，这怎么看都像是在修炼什么法术或者炼制法器，或者，干脆就是什么精怪妖魔通过邪法修行。”易凡宗顺着他的话说道。
赵笙点头：“程大侠这副样子，也不是一般人杀人拔舌就能做到的。”
易凡宗赞同：“所以，也许这魔教现在真是‘魔’教了。”
赵笙担忧的看着程大侠，半晌没说话。
好一会，还是东方琴和先忍不住了：“我说你们俩……讨论问题归讨论问题，能不能先安置下这位大侠啊？最起码，能不能先让他别喊了？”
“喊？”易凡宗和赵笙都不发呆了，满脸惊讶的看着东方琴和。
东方琴和被他俩的表情吓了一跳：“干什么一惊一乍的……”
“你能听到他说话？”易凡宗急切的问道，赵笙也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东方琴和揉了揉太阳穴：“也不算能听到，反正就是让人很不舒服的声音，吵得我头疼……但是又听不清说什么。”
赵笙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易凡宗则是满脸紧张，这灵体的声音他和赵笙都一点听不见，为什么东方琴和却能听见？话说回来，在程大侠遇害的客栈，东方琴和就说了句“他说什么”，之后状态还很不好，他皱眉想了好一会突然想到，如果东方琴和真是因为什么两人都没在意的原因开了阴阳眼，但是又不像他那样经过特别训练，所以对鬼怪的抵抗力较弱？想到这，他豁然开朗，对这个解释深信不疑，但又觉得好像也不太对……同时又有些懊恼起自己没好好学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