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三甲解元!
赵文顺继续说道:“如今这篇文章准备进谏圣上,所以也已经有很多考官观看过了。好巧不巧的事,在下也听闻了这篇文章里边的内容。”
“哦?那文顺兄赶紧说给我们听听。”
赵文顺目光看向唐逸,朗声说道::“这位考生整篇文章可谓是没有半点规矩,一开始就肆无忌惮的抨击大乾的防疫制度的不足。然而,他却是在之后提出了防疫之法,以及完善之处。”
“诸位也都是清楚,瘟疫有着极强的传染性,并发现隔离具有传染性的病人是必要的预防措施。大唐二十一脸,青周大疫,平帝诏曰:“民疾疫者,舍空邸第,为置医药。”当时便是这些宅房便是用来安排作为隔离的,用以诊疗瘟疫患者。这位考生肯定了大唐建设宅房用来隔离的措施,却也点出了里边的诸多不足之处,例如环境恶劣,空气通风,身带口罩,已死火葬等等。”
这一番言论倒是令得众人惊讶极了。
赵文顺继续说道:“之后他又在文章提出了一些有趣的观点,例如注意个人或卫生环境,健全系统设施。”
有人诧异问道:“什么是健全系统设施。”
赵文顺解释说道:“应该是完善相关的防疫制度。”
“考生写到“弃灰于道着”要被处以罚款或鞭刑,衣冠不整面容不洁者同样有处罚,古人也讲究焚香沐浴。而且在当时城市内就已设有下水通道!管道多为陶制,逐节相连,可以排泄污水。并且要在疾病爆发的区域,使用醋或者石灰进行处理。据大秦记载,凡来大秦入城的宾客入城时,其乘车和马具要经过火燎烟熏以消毒防疫。大唐也曾使用艾蒿等药物驱赶蚊虫以预防瘟疫。这样的方式也是非常有效的!”
“怪哉啊!你说一位考生竟然懂得如此之多,简直犹如神医一般!”
赵文顺稍稍停顿继续说道:“这位考生的确是神医啊!他竟然提出解决“天花”病症的救治方法!”
此话一出,可谓是全场哗然。
“天花”又名痘疮,是一种传染性较强的急性发疹性疾病。早在大晋时,著名药学家道家葛洪在《急方》中已有记载,他说:“比岁有病时行,仍发疮头面及身,须臾周匝,状如火疮,皆戴白浆,随决随生“,“剧者多死”!在这个时代可谓是令人谈之色变!
有人急忙问道:“竟然提出解决“天花”病症的方法?”
赵文顺点了点头,略微沉吟说道:“据说叫做发明了人痘接种术,既用天花病人身上痘疹疱里的痘浆、痘疮结痂、或是用天花病人穿过的沾有天花痘浆和痘疹的衣服,去感染未患过天花的人。”
“啊!你是说让好好的人主动去感染天花病?????”
有人惊讶极了,气道:“这不是找死吗!”
赵文顺摇了摇头,说道:“太医院里边的人,事实上在这之前也有过发现,据说感染过天花病幸存下来的人,似乎身体从此不再惧怕天花了!所以他提出这样的方法,获得了那位太医院先生的肯定。”
“还有呢!还有呢!那考生还写了什么?”
“据说他还提出运用草药、针灸等手段积极医治瘟疫,他在文章中写道中医的诊疗手段多样,使得患者的安全更有保障。按照医治的途径可分为内治与外治,内治指的是各种草药方剂,外治包括针灸、艾灸、砭石等等。这些手段在瘟疫爆发之际,以医药的观念为指导,能够起到了极大作用。
尤其是使用伤寒派的医术药物,例如正二三月,人气在上,瘟疫大作,必先头痛或骨节疼,与伤寒、时气、冒暑、风湿及中酒之人其状皆相类。慎勿便用巴豆大毒之药治之。……夫瘟疫在表不可下,况巴豆之丸乎。”而且,这考生还认为疫疹的病因是疠气,指出“一人得病,传染一家,轻者十生八九,重者十存一二,合境之内,大率如斯。”并根据暑热疫的病证特点,创立“清瘟败毒饮”一方,以重用石膏为主。”
赵文顺越说越激动:“整篇策论该考生写得可谓是毫无章法,但文章里边的内容却是深得那位太医院先生肯定,当时太医院里边的先生可是惊叹道,此篇策论当得上传世医册,此考生也将名垂千史!”
竟然是如此高的评价,众人立马惊讶不已,不过想到这可是写出了能医治疾疫的医册,以后救治的就不再是一个人两个人,而是成千上万数以万计的平民百姓啊!
“难怪有人要进谏圣上,单凭这篇文章就能够拯救无数的黎明百姓了!”
“的确是没有任何的章法,但这篇文章若是受到朝廷重用的话,每年就有无数的百姓幸免于瘟疫之难了!”
“不知写出这篇文章的是哪位考生?可”
“这考生可谓是济世神医啊!”
……
赵文顺脸含笑意的看向身边的唐逸,其他几位姑娘也是脸带欣喜之意,唐逸无奈的苦笑一声。
越是临近放榜之时,有关此篇文章的议论便越加的沸腾,有人评析此此篇策论虽然谈不上策论,但却是救世医册,即便是获得策论第一他们也是心服口服。
而有的考生则是颜面羞愧,认为同是参与乡试的考生,他们只懂得歌诵当朝之好,却都是泛泛而谈,所谓“防疫之道”他们根本就不懂得。
众人摇头唏嘘,却都是盛赞这位考生厉害。
“你们说能够写出这样文章的会是哪位考生?”
“难不成是张沛然?我可是记得他家是开设医馆的。”
便在这时,几声钟鸣声起,原本嘈杂的贡院立马安静下来,只有钟鸣声不断在敲响,考生们的心脏也跟着跳动起来,原本稍显轻松愉悦的气氛,再一次变得紧张极了。
为了减少舞弊现象的发生,在正式张榜之前,所有的考卷都是糊名的。
张榜之前,才有外放御史将糊名拆开,按照顺序,一一誊录。
大乾如今采取的便是糊名誊录制”又称“弥封誊录制”。糊名,即在考试结束之后将考生的姓名、籍贯等用纸糊起来,以防阅卷的时候出现舞弊现象,类似于现在试卷上的密封线。然而,糊名的手段依然杜绝不了考生在试卷上写标记、暗语等问题,于是“誊录”应运而生。誊录,即将考生的试卷誊录到另外一份试卷上,再交考官评阅,防止考官辨认字迹而作弊。最后再由两位主考检查一番,才会正式张榜。
此时,此次江南乡试的录取榜单,已经由几名衙役拿出去张贴了。
贡院之中,想起刚才解元名字的张延玉心里边可谓是五味杂陈,这些时日他一直都在关注着唐逸的动向,无论是他帮江南县令审理黄狗,亦或者最近几日出现的“鸳鸯大盗”,尽管他人待在贡院里边,但有关唐逸的消息确实一个不落。
但越是熟知那个人,他心里边对那个人便越是琢磨不透,能够受到大公子如此的关注,到底是敌是友,但现在的情况似乎不是关注这件事情,而是……他想起昨夜受到的一封信筏,这封信筏有些特殊,也令他有些意外,甚至看到信筏的时候顿时令他恍然大悟,但当他打开信筏的时候,却又是愣在了当场。
信筏上边落款是天都唐家。
信里边的内容非常简单扼要,直接是想要唐逸的一切消息。
难道唐逸是天都唐家的人?如此说来也就能够解释得通,为何大公子对唐逸如此关注了,但令张延玉不解的是,既然是唐家的人为何唐家想要唐家一切消息呢?
这件事情从昨天晚上便一直困扰着张延玉,甚至让他夜不能寐,他总觉得这位唐逸非常的不简单,甚至他隐隐觉得,自己若是想要离开该死的学院,爬上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位置,这位唐逸将是他的契机。
这是一种滑稽甚至有些搞笑的想法,一位御史主考官竟然认为一名赘婿是自己青云直上的契机,这显然有些莫名其妙。
张延玉轻轻敲击着案牍,看着外边的天色,现在估计已经是准备放榜了吧,放榜之后将会举行庆祝宴席,宴席上边自然也是会邀请中了举人的考生。
这是他唯一可能会跟唐逸进行交谈的机会,也是两人之后能否继续深交下去的唯一一次机会,张延玉心中有些烦闷,他不知道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困顿,或许是因为昨天那一张信筏,亦或者是唐逸的身份令他琢磨不透。
总之,选择隔岸观火的他,准备尝试着、小心翼翼地踏入那个他一直想要的圈子。
嗯,如今成绩应该也已经准备公布了吧,张延玉起身向着贡院外边走去,或许提前恭喜一下他,两人先认识一下也是不错的选择。
张延玉越是想到这,脚下的步伐便变得愈加的迅速。
如今他跟大公子联系,又跟天都唐家牵扯关系,如何获得他们的信奈重用呢?
唐逸将会是他的契机!
……
咚!
咚!
咚!
三声鸣锣在贡院内敲响,嘈杂的街道立马变得静怡极了。从贡院门口走出四名小厮,书生们的呼吸开始有些急促,尤其是看到小厮双手举着的誉录,誉录里边记着此番乡试中举的名单!
誉录用墨讲究的是“淡墨题名”,浓墨书则是“礼部贡院”四个大字,而淡墨写录取名单。关于这一传统的由来,相传在某一次录取名单誊写中,书吏刚用沾满墨汁的毛笔写下“礼部贡院”几个大字后便暴病而亡,礼部寻来另一位书吏接替工作。正巧此人喝醉酒,迷糊间拿起未沾满墨汁的笔就开始接着誊写录取名单,书成后墨色非常淡。张榜时旁人才发现名单呈现浓淡相间的两种字体,改之晚已。
但不知道内情的人却觉得这份榜单非常有特点,十分好看,这一传统便慢慢延续下来。
书生们紧张的目光,死死的盯紧着那一份誉录,听着鸣礼击鼓,看着小厮贴上名单。、
哗啦!
密密麻麻的人群犹如潮水一般涌向名单底下,睁着铜铃似的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恨不得将整个脸庞都贴在名单上边。
“啊!有我,有我的名字!我中了,我终于中了!”有考生发现榜上有名,激动得大声呐喊。
有人欢喜有人愁,有考生在榜单上找不到名字,立马捶胸顿足情绪崩溃开来。
此番江南乡试共取录一百零二个名额,这也就意味着近九成的考生没有被录取。
就在考生们观看录取名单时,围在周围的商商贾们也开始热络起来,他们将几名高中举人的考生包围住,在对方露出一丝慌乱之色时,立马好几个家丁扑过来,将高中举人的考生掌捆抱走!
“他们这是在干嘛?不会是抢人才吧?”
“抢个屁的人才,你想多了,他们这是在抢女婿!”
“哈哈哈……原来是榜下捉婿啊!”
榜下捉婿并非稀罕事,每年到了发榜之日江南各地富绅们便会全家出动,争相挑选登第士子做女婿,情景看起来的简直就是抢夺一般。
因为商人的社会地位比较低,很多商人在忙活了大半辈子挣下万贯家财后,又担心自己这身家被人眼红,最终保不住且不说,还可能突遭飞来横祸之类的,所以就想方设法的要与官家扯上点关系。
只是,自己培养终究太难,且是个长期投资,还不一定能培养得出来,那就只能去抢现成的了。
就这样,榜下捉婿的习俗就这样诞生了。
不过这样的笑话也是闹出不少,据说前年江南有一个叫韩立的老人,考中了举人,很快便有人来向他提亲,他并未拒绝,而是作了一首绝句“读尽文书一百担,老来方得一青衫。媒人却问余年纪,四十年前三十三。”
一旦放榜,有人欢喜有人忧,一张窄窄的榜单承载了十年寒窗太多的辛酸。有的考生恨不得削尖脑袋往里钻,有人发现名落孙山后正仰天长叹,还有的考生高中后,欣喜若狂地奔走相告……
悉数知晓看着眼前的一幕,唐逸心里微微唏嘘,榜上皆天意,榜下有春秋!
沈清柔美眸紧张,玉手捏紧,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定准备去名单底下看看。却被许蛮蛮柔牵起手臂,阻止住了。
“现在那边人群这般混乱,若是过去会被人撞倒了!”
沈清柔淡淡笑了笑,轻声说道:“我现在有些担心相公。”
许蛮蛮瞥了唐逸一眼,说道:“不用担心前辈他,你看他现在脸色风轻云淡,不知道还以为是来看热闹的。”
唐逸心里苦笑,若不是听到赵文顺那番话,估计他现在也是紧张得不行。
许蛮蛮嫣然一笑,俏皮说道:“前辈现在定是榜上有名……就是不知道能否高中解元!”
沈清柔跟小婉儿都是站在树荫底下,远处考生们将张榜名单围得水泄不通,碍于身份她们也不好走过去。
“交给我!”就在沈清柔犯愁之时,许蛮蛮忽而娇声大喊。近接着她的娇躯像燕子般飞了起来,又像是一阵风似的,从远处众人头顶上吹过。等到这阵风吹回来的时候,她的人竟又好好的站在原来的地方,手里却又多了一张撕碎的黄纸。
前段时间唐逸将习羽翎留下的功法试着让许蛮蛮练习看看,现在看来成就不少。
远处的考生们也是露出疑惑之色。
“你们快看,解元的名字不见了!”有人忽而大喊。
考生们将目光看向张榜名单的最上方,那边的位置似乎被人撕下来一块,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树荫方向。
沈清柔若有所思,美眸颤颤,紧盯着许蛮蛮手中那一张撕碎的黄纸。
沈清柔心情稍定,轻声说道:“蛮蛮,你将黄纸摊开来看看。”
许蛮蛮玉手将黄纸一点一点摊开,纸面有些褶皱她便轻轻的抚平,沈清柔美眸紧张想要看清楚黄纸上边写的名字,后边围观的考生们也将目光纷纷聚集在此处。
许蛮蛮手中那黄纸已经被抚平如新,只见纸面之上写了两个字浅墨大字。
唐逸!
唰!
众人的目光立马全部落在唐逸身上。
只见唐逸身着一袭水墨色衣,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视而有情。头戴一片毡巾的,生得风流韵致,平日里边不扎不束,今日却是束起,两条蓝色丝带飘在身后,行走间带着一阵清朗风气。
此人便是唐逸啊!
三甲解元!
即便是江南十几年来的乡试也未曾出现过。
原以为会是其他书生考取解元,想不到今年的黑马竟然会是这一位被圣上临时要求参加科考的唐大人!
江南书院的学生欢呼雀跃,傅院长跟随几名先生从远处走来,目光皆是欣喜恭喜之意,赵文顺心里边五味杂陈,他心里边的喜意却是更盛,此番他得了乡试第三名,自然也是非常的高兴。
反观其他三家书院却是有些寂寥,甚至之前嘲讽唐逸的书生,羞愧着脸色掩面偷偷的离开,而岳麓书院的先生也是冷哼一声,瞪了学生们一眼,带着怒意离开。
躲在人群当中乔装打扮的冯青云,气得身子直颤抖,此番乡试他考中第二名,但心里边却是没有任何喜意,在他看来第二名跟失败者没有任何区别。
他目光毒辣的盯着唐逸,眼神里边尽是妒火。
此时,贡院门口,有小厮忽而,大声喊道:“主考大人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