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勇气4

  消息传来的时候,卓平阳正在酒店里跟人谈生意。
  新年假期刚刚结束,卓平阳就重整旗鼓,重新忙碌起来。一边忙着参与家族事务,努力工作,一面让人打探当年的肇事者,希望还朱遇奶奶一个公道。
  可调查刚有了有些眉目,他便得到消息,洞江镇发生大火,古建筑群遭到了毁灭性破坏。很多人失去了家园,还有亲人。
  事故的起因还在调查,怀疑是因为新年放鞭炮火烛所致,具体的还在等待调查。电视上新闻主播字正腔圆的报道着事故,卓平阳吓的丢下客户就给朱遇打电话。
  可电话一直不通,卓平阳着急,又给文书语邓薇安打电话,大概过了十分钟,卓平阳拨通第十三个电话,文书语终于回电。
  “我在忙,什么事?”文书语的口气不太好,似乎很着急的样子。卓平阳听见,心里更是焦急“洞江镇大火,你们没事吧?朱遇呢,她怎么样?”
  文书语顿了顿,这短暂的一秒,让卓平阳摒住呼吸。
  “我不知道。”文书语良久才回复一句“我回家过年了,客栈只有她一个人,我不知道情况如何,她没接电话。我现在赶回去,有消息再告诉你。”
  说罢,也不等卓平阳再问,便挂断电话,卓再打,便是忙音。
  卓平阳如何能坐的住,当即定了票,赶往洞江镇。上车之前,接到表哥徐成海的电话“你在那里?”
  “洞江镇大火,我现在赶过去。”卓平阳找到自己的座位坐好,等待高铁启动。
  徐成海沉默一小会儿,才问道“薇安,你跟她联系了吗?”
  “没有,但是听文书语说,他们分头回家过年,出事的时候客栈只有朱遇。想来薇安没事,你再打打她手机。可能也正在往客栈赶。”卓平阳心里着急,但是经过一段时间,学会了遇事冷静。
  徐成海拿着手机的手一紧,眸子里闪过担忧。“知道了,你先去,有情况随时通知我,我稍后赶到。”
  挂了电话,徐成海立刻让秘书订票,收拾了行囊,就往洞江镇赶。
  发车时间到,高铁准时启动。卓平阳看着不断从窗前闪过的景色,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安慰自己,没事的,一定没事的。朱遇命大,有不是住在镇上,一定不会出事。
  可心里的焦急担忧怎么也抑制不下来,怀揣着烦恼担忧,卓平阳不断给朱遇发短信发微信,但是没有人回复。
  高铁在轨道上驰骋,稳稳的开向远方——
  当文书语赶到客栈的时候,邓薇安也才刚到门口。两人见面,来不及寒暄,都焦急跑进向客栈。可到了门口才发现,门上挂着东主有事,暂不招待,住宿请元宵节后再来!
  两人相识一眼,看出彼此的担忧。文书语拿出钥匙打开门进去,看到的是铺上了防尘布的桌椅,上面落了灰尘,显然有一段时间无人居住了。
  邓薇安焦急,看着文书语“文姐怎么办?她会去哪里?”电话不接,信息不回,简直跟失踪一样。
  文书语想了想,“东西整理的这么好,看样子不是临时消失的。应该去哪里了,你别着急,我”顿了顿,文书语道“我们去寺庙找小玄奘,他们关系好,应该知道些什么。”
  邓薇安赞同,当即骑上小电动,去寺庙找人。谁知到了寺庙,却只有扫地僧在。
  “师傅,小玄奘呢?”邓薇安焦急问道。
  扫地僧道一句阿弥陀佛,看着门口的女子“施主,小玄奘回老家去了,说是有事要处理,归期未定。”
  文书语一愣,赶忙问“那他家在哪里?有没有跟谁一起去?”她希望朱遇跟他一起去了,那至少人没事。
  来的路上,她们经过洞江镇,一场大火,烧掉了半个古镇。到处都是烧的漆黑的木桩子,残垣断壁,看着十分凄惨。洞江镇是一座砖石跟木头搭建的古镇,因为少数民族多,很多都还是木房子,最怕火烧了。
  未料扫地僧摇摇头道“他是一个人上车走的,未曾跟谁一起。”
  “那电话呢?他为什么不接电话?”邓薇安追问,她来之前已经拨打过小玄奘的电话,可是一直无人接听。
  扫地僧更是摇头,简直一问三不知。
  两人失落往回走,不知如何是好。
  “我们去报警吧,朱遇要是没失踪,也许能找到。”邓薇安提议道。
  文书语想了想,决定道“这样,我们先去报警,然后去找莫医生,他对朱遇的病情最清楚,也应该知道她其他的人际关系。”
  似乎没有哦更好的选择,两人顿时驱车赶往洞江镇。
  可到了派出所,才发现,因为大火,政府派出所能用的人都派出去,一方面维持治安,一方面帮着灾后救灾。派出所里的人忙的脚不沾地,所里只有一个年纪大的老头在看门。
  “那报警怎么办,我们的朋友失踪了。”邓薇安焦急问大爷。
  满头白发的大爷想了想“这样吧,你们去北面找老赵,他在那一块善后,要是可能,也许能帮你找找人。”
  文书语谢过大爷,带着邓薇安着急离开。所有的人都在忙碌,镇上很多救援的消防兵还有军人,他们有条不絮的救灾,越靠近受灾区,越是萧条,满目疮痍的洞江镇,不复从前的热闹。
  邓薇安抓紧文书语的手,两人一前一后,在被烧的漆黑的残垣断壁间穿行,她们四下张望,盼望早点看到老赵。
  街道上有人哭喊,有人神情麻木,有人劫后余生,觉得庆幸。还有人已经自发组织起来,帮着救援。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们总算在一片废墟中,看到了老赵。
  “老赵!!”文书语快步上前,喊住老赵。
  老赵回头,一脸疲倦。看到文书语二人,微微诧异“你们怎么在这?”他记得她们的客栈不在受灾区域啊。
  文书语苦笑一下“老赵,朱遇失踪了,我们我们来做个登记,希望你能帮着找一下人。”一路走来,文书语已经放弃让老赵立马帮着找人的打算。
  这一片狼藉之地,失踪的人数还不知多少。眼下不仅忙着救灾,还忙着清理人数。
  老赵忙着做登记,人手有限,只能一步步来。
  老赵闻言,叹息一声“哎,造孽,这场大火,不知害死多少人。行,我把名字登记上去,只是”他顿了顿,面带为难,犹豫道“你也看到这情形了,找到的是活人还是死人,我保证不了。”
  这几日救火,他亲眼看到几家欢喜几家愁。站在人道主义的角度,他当然希望没有人死亡失踪,可他不是神,事情已经发生,他什么也改变不了。
  文书语听的心里一紧,捏疼了邓薇安的手。良久,文书语苦笑一声“劳烦您了,还请您多费心。不管是找到的人,还是找到的尸体,都都清通知我们一声。”
  文书语说的建艰难,邓薇安听的痛心。她们都很难想象,朱遇万一出事,会怎么样。
  两人登记好,相互扶持着往回走。走到一半,看到正在救治伤员的莫医生。两人赶紧上前,喊住莫医生。
  莫医生处理好一个伤员,转身看过来,脸上是疲倦跟狼狈。身上白色的大褂,已经沾染不少炭灰,可见他一直在忙碌。“你们怎么在这?不是回去过年了?”
  “朱遇呢?你有没有看到她?”邓薇安焦急开口“我们回到客栈,发现客栈里没人,你知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莫医生遗憾摇摇头“我最近一次见她,是在过年那天。她跟我一起吃过饭,就回去了。”
  两人再次失落,心情更加忐忑不安。
  莫医生再次被病人叫走,忙的脚不沾地。文书语跟邓薇安站在原地,情绪低落。恰时,卓平阳的电话打来,两人对视一眼,文书语接起电话。
  “文姐,怎么样,你到客栈了吗?”卓平阳焦急问,他刚下车,正在火车站等待前往洞江镇的车。可惜这次事情严重,洞江镇的车很难坐到。
  文书语愣了愣,看邓薇安一眼,眼里征询她的意见,此时文书语已经方寸大乱,不知说些什么好。
  邓薇安想了想,拿过手机道“朱遇失踪了,我们已经报警,你别着急,现在到洞江镇来,我们一起找。记得,路上注意安全,千万别出事。不然谁还能去找朱遇呢?”
  与其隐瞒,不如直接告诉他。邓薇安旁观者清,知道越是隐瞒,越容易出事。还不如让他安全抵达这里再说!
  邓薇安的话,让卓平阳心凉,可他也冷静下来。此时不能着急,先到洞江镇再说。想了很久,卓平阳拦下一辆出租车,打车前往洞江镇。
  司机听了一愣“兄弟,一个人包车去,价格可贵啊?”
  卓平阳掏出一千元给他“够吗?”
  “够够够,坐稳了,马上走。”司机开心,从车站到洞江镇,来回一趟邮费一百元,其他的纯赚的,也是运气好,怎么不愿意。
  的士司机开车在道路上行驶,卓平阳虽然心中着急,可依旧嘱咐司机一定要注意安全。他要留着命去找朱遇,朱遇一定在等他——
  当徐成海跟徐其韦先后到达车站的时候,两人对视一眼,第一次放下成见,共同包车去洞江镇。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言,直到进入洞江镇。到了路口,车子就过不去了,因为道路留出来个救援车辆,他们下车徒步前行,一边着急给卓平阳打电话。
  卓平阳苦笑看着客栈的门口,对徐成海道“邓薇安跟文姐都在客栈,正准备出门找人,你们先过来吧。”
  徐成海挂了电话,对徐其韦道“文姐没事,先主要是朱遇失踪了。她们准备下来参与救灾,你打算怎么办?”
  徐其韦有些近乡情怯,上次离开的时候,文书语情绪不好,后来甚至没有再接听他的电话。他担心里面有事,可问不出口。他害怕文书语知道了那帮人是他引来的。
  他当时只是想赶走卓平阳跟徐成海,没想过那件事后面,还有朱遇的不幸。计划赶不上变化,总有一些事,不是人能掌控的。
  徐成海见他沉吟,以为他跟文姐之间还有事,也不催促,只是道“我要去客栈,你想好了再决定吧。”
  见他提起行李箱要走,徐其韦跟上去。“还是先去客栈安置,随后决定如何处置。”
  因为大火,很多人流离失所。镇上的客栈人满为患,很多地方搭了安置棚,安置受灾的人们。文书语想了想,带着邓薇安加入救灾人群,帮着做饭,一边照料居民,一边找寻朱遇的消息。
  等徐成海徐其韦安置好,来到救灾区域,看到的就是帮着打饭的文书语,而邓薇安,正在厨房忙碌。
  在见文书语,徐其韦觉得内心忽然就不空了。这段时间以来的焦躁不安跟难过,全部被平息。原来爱一个人,会有这样的感觉。就像心里空空的那个洞,终于被人填满,再也不害怕,再也不恐慌,再也不焦虑。
  徐其韦就在路边静静站着,看着文书语给人发放盒饭。直到最后一个人领走盒饭,文书语擦了擦鬓角的汗,准备往回走,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未料,脚下不稳,差点摔倒。
  身后一人赶紧扶住她,这才避免摔跤。文书语稳稳站起来,回头感谢对方,却在看到徐其韦的时候,愣住了。
  “怎么,不认得了?”徐其韦微微一笑,目光温柔缠绵。
  “你怎么来了?”文书语挣脱他的手,礼貌笑笑。
  徐其韦凝视她好一会儿,接过她手里的塑料箱子就往临时厨房走。“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他边走边问。
  文书语跟在他身侧,咬咬唇,淡淡道“我们已经分手了。”
  徐其韦放下箱子,反身看她,目光犀利霸道“谁同意了?我什么时候同意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