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小没良心的

  王惠看出了丈夫有心用女儿敲打徒弟，爱女心切，却没有看出另一层深意。大福在身边养了几年，看着性子越发开朗，再不见她小时候那等孤僻模样，郭德纲却没有放下心来。这其中专业的东西他得去问心理医生，可自己的闺女，教导抚养却不能全都交给别人。他留心看了大福一段时间，这孩子对家人再真心不过，恨不得掏心掏肺，却也只限于家里的人，父母兄长、天津几位老人，再加上小辫儿，再多一个都没有。郭家门风严谨，待人处事对孩子是言传身教，大福对着外人礼仪处处不差，绝不会让人挑出毛病，可她从不与人交心，性情凉薄不过如此。
  郭德纲作艺近二十年，见过太多人情冷暖，自然知道世间多是钻营苟利之人，值得相交引为知己者甚少。可既生尘世中，又哪里能舍了这些去？也曾有人感慨人间不值得，可最值得的也在人间，如他在北京起起伏伏数年不得志，偏也有妻子倾心相伴，也有于谦那般好友相陪。他让几个徒弟代大福受过，希望这孩子心里能生出温情，否则来日家人有什么万一，她只怕也活不下去了。
  郭德纲认命地在地铺上躺下，还好惠儿还心疼他，给铺了厚厚的被褥，不然这一晚上怕也难熬。谁让他是一家之主呢？委屈就委屈了呗，总归她娘俩好就行。
  再说大福那里，郭德纲径自回屋了，留下孩子们在院子里。陶阳比大福大了3个月，个子比她还小一些，和其他皮猴子比他是最乖巧不过，从来连训斥都没有得过，这一圈也就他这打挨的最委屈，大福看着他的手，才停的眼泪又流下来了。阿陶打小就是大人做派，尤其在小一些的大福面前更有模样：“大福你别哭了，我没事，一点也不疼，”
  这话不假，郭德纲也心疼他力道轻了许多，师兄们也不会和个孩子计较这个，不过听了这话就有人现场砸挂了，烧饼：“阿陶啊，不疼啊？来，哥给你再来一下啊。”这也是大家不忍心看小姑娘心里担着事，想把事情带过去，存心要闹一闹，几个大孩子差点没把陶阳裤子扒了。
  任那边闹着小辫儿把人带到一旁擦脸，拧了毛巾递给她：“福妞你今天晚上唱得挺好。”
  “辫儿哥，我给你们惹麻烦了。”小丫头囫囵抹了个脸还是一脸怏怏。
  小辫儿嫌她洗的粗糙，毛巾过了一遍水把人带身前来给擦脸，还不忘逗她：“你惹的是麻烦？你惹得是我师父你爸爸，小心他一会出来揍你。”
  话音刚落，就听见正房咳嗽一声，院里登时死一般的安静，那边男孩子们立马不闹了，把陶阳带着一并洗漱睡觉去了。大福拍拍胸口，和小辫儿对视一眼，忍不住都笑了。
  想着几个师兄手上的伤，大福拿着红花油和小辫儿去找他们，年轻的男孩子像烧饼这样的直接一摆手：“咱大老爷们，皮糙肉厚，用不着，过两天好了。”大福把红花油塞给栾师哥，接着说了句：“药好好涂，明儿不练竹板书，后天继续打板儿。”也不管后头师兄们怎样的喊她“小没良心的”，她拉着小辫儿回自己屋里涂药了，可到底，还是有些什么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