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你这位夫君好严格

  大宛四公主要住永安郡王府,这心思,旁人不必细想都知道,她这是打算近水楼台先得月。
  皇上都允许了,永安郡王和郡王妃再怎么不乐意,也都只能是不乐意,毕竟,谁会因为这样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得罪大宛四公主和大宛呢?
  永安郡王府,夏夜,凉风习习,草木葱郁,蛙叫蝉鸣。
  “把衣服穿好,夜里凉。”赵长离手上拿着一件外披,从里屋跟着泠鸢走出来,给她披上衣服。
  “你看看你这张招桃花的脸,真的是……”
  泠鸢拉着他的手领着他,将他摁在软榻上坐着,两指捏着赵长离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手拿眉黛,想着给他画得难看些,可无从下笔,往哪里画,都不掩他身上那一股卓然的气质。
  第一次觉得他的脸有些气人,怎么可以长得越来越好看?以前还不觉得,现在大宛四公主快要来了,她就察觉到了。
  她颓然地丢开眉黛,扯了扯他眼前的白缎,手绕到后脑勺,认真系好,道:“要不,我把你藏起来,那个大宛四公主来府里,见不着你,也就不会惦记着你了。”
  赵长离莫名地顺从她,仰着脸,冲她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你打算把我藏在哪里?”
  泠鸢揉揉眉心,道:“就是没想好要藏在哪里,我正发愁呢?”掰开手指头盘算着,道:“既要大宛四公主见不着你,又得让你平日能上朝,能去军营……”
  “你还得时常来看我。”赵长离慢慢摸到她的手,道:“其实你这个法子不太行,大宛四公主此前没见过我,不也非得要嫁入郡王府吗?把我藏起来,她未必就肯放弃嫁入郡王府的机会。”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还真的想过要把你藏起来来着。”泠鸢一拍脑门,想到这里,更是颓然失望,耷拉着脑袋,捏着他的脸,道:“气死我了!你真的是气死我了!不是信阳公主,就是大宛四公主,你说你,怎么尽招惹这些桃花?做你娘子我容易吗我?”
  她生气也就罢了,还要拿赵长离来撒气,一手把他推倒到软榻上,扑上去就是一顿乱捶。赵长离没还手,任她出气,只是小心护着她后腰,提醒她别摔着。
  泠鸢打得气喘吁吁,缓了一口气,转念一想,对赵长离道:“你说她若是在盛都待上几日,听到外头那些关于你我的传闻,知道你手段毒辣,会不会闻而却步啊?”
  赵长离摇头,道:“外面那些传闻也就能蒙骗过外面的人,她都住到我们府上来了,住在府里久了,自然就知道,我待你是极好的。”
  泠鸢道:“你对我凶一点不就好了?”
  “怎么凶?”赵长离手枕在后脑勺,扶稳跨坐在自己身上的泠鸢,道:“平日语气重一些你都哭唧唧装委屈,我要是真的凶一点,你岂不是要泪流成河?你是知道的,我最见不得你哭了。”
  泠鸢道:“你凶你的,左右我不当真就是。”
  “是吗?”赵长离身子一翻,将她往下压,手往她腰上一掐,笑道:“那一会儿我凶我的,你别哭啊!”
  泠鸢推开他,道:“今早我说要吃樱桃冰酪,是不是你和米豆说,不让我吃,故意说没有冰酪的?”
  “嗯。”赵长离点头,手撑在她脸侧,道:“你在吃药,就别想那些东西了,我让下人们给你炖了鲫鱼汤,与百药无忌,你多吃些。”
  “看看,看看,大宛四公主还没来呢,你就开始虐待我了,连个冰酪都不能吃。”泠鸢抬手佯装抹泪,道:“哎……我的命好苦呀!”
  赵长离双手往她脸上摸去,摸到她的手,拿开到一边,揉着她双颊,道:“别哭,来,夫君疼你。”
  泠鸢与他撒娇道:“那我要吃樱桃冰酪。”
  赵长离摇头,道:“疼归疼,但这个就是不行。”
  泠鸢与他商量道:“那下个月不用吃药的话,我是不是就可以吃很多了?”
  赵长离前额抵在她的前额,道:“不行,不能吃很多。”
  泠鸢哼哼道:“你这个夫君做得,真的好严格。”
  他笑道:“谁让你这个娘子做得那么任性,但凡你乖一些,我就不会显得很严格。”
  泠鸢故意气他:“你去看看别家怎么做夫君的,娘子喜欢什么,夫君就给买什么,还不用对付像大宛四公主这样棘手的人。”
  赵长离把她抱起来,道:“那是你不知道你家夫君的好处……”
  烛灯轻晃,照出两人身影亲昵。
  泠鸢:“大夫说我不能吃冰酪,你就不让我吃,大夫说让我静养休息,你却非要闹我……你放我下来!”
  赵长离:“大夫说了,心情愉悦最为重要,为夫这不是想让你身心欢愉吗?”
  泠鸢:“这是让你欢愉吧!”
  赵长离:“看来,是为夫没让阿鸢觉得欢愉,为夫今晚得努力些了。”
  ……
  泠鸢对天发誓,赵长离是真的很凶!!她说的绝非假话!
  大宛四公主入住郡王府的那一日,天气晴好。
  但对于泠鸢来说,只是晴而没有好。毕竟,谁乐意在这样晴朗的夏日里,身着庄重的青鸾大袖,头上顶着金银错白玉飞鹤步摇,脚上还踩着高底羊皮靴,里外五六层,腰间束缚的绦带都有七八条。
  她觉着自己都快捂出痱子来。
  大宛四公主十六人抬的轿辇停在郡王府正门下,紫纱垂幔罩着轿辇,隐约见到里面端坐一盛装女子。
  泠鸢走下正门前的浮雕垂带踏跺,对着四周垂幔的轿辇行叉手礼,恭恭敬敬道:“恭迎雪脱流勒佳凝公主。”
  这个封号,是泠鸢特地向礼部的人打听来的,昨晚还特地练了好几遍,舌头都快捋不直了。
  话毕,轿辇的垂幔下,无声。泠鸢皱眉,心里想着,这个大宛公主难不成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大庭广众的,没必要这么不给面子吧?
  泠鸢正想着一会儿如何应对,就听得垂幔后面传来隐约的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