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夫君要乖哦

  他问得很温柔,语气压得很轻,怕语气重了,惊到阿鸢。
  适才兴师问罪时的戾气全无,喉咙低发出轻柔的声音,入耳甚是好听。
  泠鸢的手捻着他系于后脑勺的遮眼白布飘带,拿在手里玩着,道:“此前你让步光给执素安排的那个小院子里,离得不算近,但那个院子要是有火光,郡王府就能看得见。
  此前给执素选那一座院落顺道考虑到了这一点,既荫蔽,又可在危险时被注意到。
  赵长离低声问她:“你都带了什么人过去?
  泠鸢缩在他怀里,道:“没什么人,就照顾安儿的乳母三个,还有米豆,米豆给我们做饭,她做饭向来好吃,安儿近来也试着吃一些米糊糊,米豆也会做,安儿吃得可欢了。
  “吃得怎样?睡得还好吗?
  “安儿他很乖,吃得很好,睡得也很安静,不哭不闹的,比我这个做娘亲的都懂事。
  “我问的是安儿的娘亲吃得怎样,睡得还好吗?
  “安儿的娘亲……泠鸢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安儿的娘就是自己,笑道:“都好,吃得好睡得也好。
  “都好?赵长离不满道:“那你的意思是,你还想继续待在外边?
  “哎……泠鸢装出一副怨妇模样,叹三声,道:“夫君都是要娶大宛四公主的人了,我怎待在府里,碍了夫君的好姻……啊……赵长离,你咬我做什么?
  赵长离咬了她的手后,还觉得不够,狠狠掐她的粉腮,都掐出红指印来,警告她道:“说些好听的话,少说这些有的没的。
  说什么不好,偏生提什么大宛四公主?还一副很委屈的模样。
  “我觉得我还是给你上药的好。泠鸢伸出手,扯着他的袖子,似在撒娇,其实是在哄劝道:“夫君要乖哦,要听话哦,身上有伤的话,不能不上药的。
  她袖子一扯,语气甜软,赵长离立马丢弃立场,举手投降,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就是上药嘛?
  饶是让他现在对她禁欲都行——嗯……这个还得再考虑考虑。
  “好,那夫君就听你的话。
  赵长离点点头,他不大喜欢上药,黏黏糊糊的,还有药味,他自己不喜欢,也怕泠鸢不喜欢。
  泠鸢若是不喜欢,就不让他抱着了,赵长离觉得没必要为了这些伤口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反正这些伤口现在愈合了,来日指不定又要添上新的。
  泠鸢从他怀里钻出来,身上就披着赵长离的宽大的底衣,赤着脚走到圆月的置物柜前,把膏药绵布等都抱了下来,跨步走到床上去。
  还被褥子绊了一下,差点就摔到赵长离身上去了。
  赵长离伸手护住她,道:“你呀,没给我上药,倒差点给我添上新伤。
  泠鸢盘腿坐在褥子上,伸出手碰了碰他的手,赵长离便知道自己要替她把袖子给挽起来。
  也不知道是她服侍自己上药,还是自己服侍她。
  赵长离摸到她的手,帮她挽好袖子后,泠鸢命他趴着,赵长离便顺着她的话爬下来,解开衣衫,宽厚的背脊露出,上面的伤痕累累,刀伤箭伤,新的叠着旧的,结痂的并着裂开的。
  她低下头,长发扫过他后背,酥酥痒痒的。
  赵长离趴在床上,手肘垫在下巴处抵着,道:“阿鸢,一会儿我是要抱着你睡觉的。
  “嗯。泠鸢专心致志于上药,指腹蘸取药膏,并没多想,只道:“我又没有不让你抱。
  赵长离道:“我身上的药味很重,你一会儿可不许嫌弃。
  泠鸢笑了,道:“那我一会儿离你远些。
  赵长离偏过头,伸出手,摸索着,一把拿住她纤弱的手腕,道:“那就不要上药了。
  很孩子气的话。
  “和你说着玩呢!泠鸢别开他的手,并双指递到他鼻尖下,指腹上沾着淡绿的药膏,指间散发着淡淡的药味。
  她笑道:“你看,我和你一样,身上也有药味呀!
  赵长离笑了,被她的温柔包裹着,心是暖的。
  遮眼白布下的笑意,蔓延在这夜色里。
  泠鸢给他上完药,便钻到他怀里睡,许是太困了,她睡得很沉稳,赵长离使劲捏她脸,她都无动于衷,还沉浸在香甜的梦里。
  清晨时,赵长离起来,照例捏捏她的小脸,却倏地手一颤——她的脸很烫。
  听着泠鸢呼吸沉重,脸上滚烫,高热不退。
  难道是自己昨晚太过激了?翻云覆雨之中,忘了夜里还是凉的,自己也没想着扯褥子给她遮一遮光溜的肩膀或是盖一盖小腹,还让她只穿着一件底衣就给他上药,能不受凉吗?
  再者便是想到,不管是什么原因,自己一回来,经过一夜,她便病得起不来床,传出去,外人不得揣测自己不体恤娘子了,纵欲太过?
  第二个想法倒是没什么,第一个他特地反省了半晌,轻叹一声自己实在不像话。
  原本想着走出里屋给她请大夫来诊脉看病,不料泠鸢这个时候醒了。
  她刚醒又在病中,脸上漫着病态的潮红,鼻息沉重,比较脆弱,见着他要走,便伸手,捏着他的袖子,不让他挪开半步,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不许走……不要走……我一个人,我怕。
  隐隐含着哭腔。
  赵长离的脚立刻就迈不动了,像是被什么牵扯着,把他牵扯到泠鸢的身边。
  自己去北边,把她一个人留在盛都,又遭了这么些事,不知她如何过的这一年。
  他转身,坐在床沿边上,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侧脸上,与她道:“夫君不走,夫君陪着阿鸢,阿鸢不要哭。
  手沿着她下颌抚至她眼角,湿湿润润沾在他指腹上。
  他拇指拭去那湿润的泪,道:“阿鸢,我在。
  泠鸢总算不呢喃了,混混沌沌之下,脑袋蹭到他腿上,枕在他腿间,双眸阖起,又睡过去了。
  赵长离在里屋往窗外唤人进来,道:“去请个大夫来。
  下人隔着竹帘得了命,便往屋外去,一出屋门,就撞上迎面而来的韩承晔,忙躬身作揖道:“小的见过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