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叫婶婶也能有非分之想
赵长离劝道:月儿,不必如此,灯太亮,刺眼,让人熄几盏吧。
见陈牧月没说话,他便招手命人进来熄灭几盏。
陈牧月径直走到里间,换下身上的外衫,抖落两下挂在衣桁上,走到赵温时身侧时,问他道:郡王找你什么事?
陈牧月被韩老太君请出来时,就看见赵温时与赵长离两人在老太君屋外不远处的地方说话。
赵温时摇摇头,道:没什么事,就一些公事。走到桌边倒了一盏茶。
陈牧月拿过他手里的茶,坐下道:公事非得在老祖宗屋外头说?
赵温时道:郡王本是和郡王妃一道来的,老祖宗不见郡王,郡王便在外头等着,我出去时,正好见着了,顺道和他谈了一些公事。
泠鸢说赵长离找他的时候,赵温时就大概估摸出来是什么事了,一出韩老太君的屋子,见着在屋外廊下的赵长离,便走了上去。
赵长离问他关于大理寺封存的那几封信的事,事关废太子,所以,证明卫国公秦府罪证的那几封信被封存得很好。
那些卷宗与罪证一般人是没有办法接触到的,更没有办法拿出来,若想看,只能去大理寺看。
即使是大理寺丞,要想拿到大理寺封存的重要卷宗和证据,也要刑部与御史台两处同意。
大理寺封存卷宗和证据的是清正馆,清正馆门的钥匙在大理寺,里头一些不怎么很重要的卷宗没有封箱上锁,大理寺可随时打开清正馆查阅。
稍微重要的一些罪证卷宗上了两个锁,这两个锁分别由刑部和大理寺拿着。
最重要的卷宗封箱,上了三个锁,为御史台、大理寺与刑部分别拿着。
所以,这证实卫国公秦府罪证的几封信要想拿到,当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绝不是大理寺一处说了算。
卫国公秦府的案子,是赵长离来找他,而不是泠鸢来找他,赵温时有些纳闷,当时问赵长离道:这事,为什么不是泠鸢来找我?
按着泠鸢的性子,赵温时以为,她不会把卫国公秦府的案子托赖给任何人。
赵长离与他道:我来找你,和她来找你,有什么不同吗?
确实没有什么不同,赵长离都能为了泠鸢,把安插暗探到大宛这样的事担下来,更别说别的事了。
泠鸢没有理由不信任赵长离。
赵温时道:卫国公秦府的案子,说白了,是当初废太子与六皇子之争,卫国公秦府无辜卷入也好,被牵连也罢,都已成定局,泠鸢非要求一个公道,有些不切实际,我怕她过于执着于此,最后得不偿失,你该多劝劝她,过去的便过去吧。
泠鸢过不去的事,赵长离一样过不去。
赵长离没有回他,只是道:关于这几封信的事,我会去一趟刑部和御史台,不会为难你。
赵温时摇摇头,道:倒也不是为难,我可以帮你去刑部和御史台那里周旋一二,只是泠鸢过于执着于此,我怕她惹来祸事。
刑部和御史台,不用你去周旋,我自有办法,我的妻子也不用你担心,我自己会护好她。
赵长离说着负手就要走,刚迈出两步,忽的又折回来,对赵温时道:还有,什么泠鸢?她是郡王妃,是你婶婶,你别以为泠鸢泠鸢的叫着,就可以有非分之想。
是晚辈唐突了。赵温时躬身道歉,在赵长离转身走时,说道:其实,我若有非分之想,就算我叫她婶婶,也可以有非分之想的。
就因为这句话,赵温时被赵长离猛地横脚踹了一脚,猝不及防地摔在了地上,现在屁股和膝盖还疼着。
陈牧月发现他的腿有些不对劲,让他坐下,掀开他的下裳,膝盖上一团乌青。
她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赵温时放下下裳,盖起那乌青,道:夜里黑,没注意,摔着了。
若说是被赵长离踹的,他觉得比较丢脸。
平日怎么不见你摔着?今日你去见郡王,就摔着了?陈牧月不信他的话,道:肯定是郡王伤着你了,你又是个性子温和的人,还得尊敬他,不敢还手,还不和我说实话。
还手这个事,一来是赵温时确实没有还手的实力,二来是赵温时不想与赵长离起什么冲突。
他打小在不合的氛围下长大的,小时候他就知道爹和娘不合,爹娘和那个在临安的小叔叔赵长离不合,韩老太君也不待见他一家子。
他像是夹缝求生的小草一般,生长在其中,战战兢兢,小心翼翼,总想着四处讨和,却总是不得好。
他希望爹娘和睦,希望那个临安的小叔叔可以回盛都来和他玩,希望韩老太君能喜欢他。
赵温时很努力,但却无济于事,爹娘仍旧不合,在临安的小叔叔没有回来,韩老太君依旧不待见他们一家。
即使在陈牧月面前,他也是如此,许是习惯了,事事都要小心,总想着讨好她。
外人都道他是性格温和,但赵温时知道这温和里面,有多少的不得已。
可秦笙嫁给他后,他居然没有在秦笙面前讨什么好,自己习以为常的习惯,突然消失了一般。
有的时候,她与自己说话呛了声,赵温时不擅长与人吵架,会索性黑下脸不理会她,没有生出一点要服软,要讨好她的心思。
大多时候,秦笙冷着他,不与他说话、
若放在旁人那里,赵温时定然会笑脸相对,思虑着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才惹得别人不高兴。
在秦笙这里却不同,想着既然秦笙冷着他,他便也随着自己的情绪,冷着秦笙,互不相让。
一点都不温和。
现在想来,面对秦笙的自己,和面对其他人的自己,似乎有些不一样。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不一样,只是觉得,与秦笙相处时,不觉得累,即使与她针锋相对,也没觉得无趣乏味。
她像是赵温时平静如水的生活里,涌出来的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