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突然想死一死

  旧案一翻,烟儿脱了乐籍,但她高兴不起来,未然去世了,家人没有了,她脱了乐籍又有什么用?
  从未然决定要用檀郎蛊翻案的时候,这件事里,就注定了,没有谁会是赢家。
  白越见她整日怏怏的,便带着她到郡王府里散散心,让泠鸢劝一劝她。
  却没想到,泠鸢不能劝她也就罢了,反倒是把泠鸢给招惹得伤心了。
  烟儿的旧案销了,泠鸢自己家卫国公秦府的案,却还没有销,朝中如今局势看,赵长离已经在盛都站稳了脚跟,除了皇上,没有人能够动摇他。
  但泠鸢还是不敢贸然行动,赵长离是上场杀敌的将帅,一旦和外邦沾染上关系,就不仅仅是皇上怀疑的事了,连那些他所保护的百姓,也会怀疑他,还有他的士兵。
  一个被怀疑的统帅,是没有办法拿起刀来抵御来势汹汹的敌人的。
  当初泠鸢没有这些顾虑,还想着利用赵长离权势来着,现如今却有些畏手畏脚。
  一个不能被怀疑的赵长离,一个肯定会被怀疑的泠鸢。
  郡王妃,你怎么了?烟儿手里描着花样,坐在花亭下,问对面愁眉莫展的泠鸢,你已经呆看天色两刻钟了。
  泠鸢嘴角扯出一丝笑:在想一些事。
  烟儿停下手中的活,道:如今郡王在朝中颇有地位声望,郡王妃还需要想什么事么?
  花亭外,蔷薇花开了,山茶花也一簇一簇冒了出来,娇嫩嫩的花瓣,绿油油的叶子,在日光下反射出细碎的亮光。
  泠鸢的目光挪不动,盯着那点点光亮看着,轻声道:不知道。
  她是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到,有些事情会发生。
  因为她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布局的绝佳能人,也不是什么做事无踪迹的绝世高手,当初贸贸然就派执素前往大宛,就已经被赵温时知晓了。
  这像是埋下的一个冒着火星的木炭,只需要一阵风,就能星星之火,燎遍原野,一发不可收拾。
  这世上没有毫无破绽的局。
  白越来了。泠鸢朝远处拿着折扇优哉游哉走过来的人努努嘴,道:烟儿,你和白越在这里说些话,一会儿留下来吃个便饭再走。
  烟儿回过头,见着一身锦缎白衣的白越,对泠鸢红着脸,笑着点头,道:好。
  两个有情人在这里,泠鸢不好打扰,且白越回来了,可见,赵长离应该也已经办完公事回府来了。
  她留下白越和烟儿在花亭,嘱咐下人们上些茶果,好生服侍,自己先回到前院,进了屋内,赵长离后脚就刚好进屋,泠鸢没有回头迎他,而是自己一个人往书房走。
  赵长离快走两步,跟上她,从后面一把将她抱住,蹭在她颈窝间,压着声道:阿鸢,怎么了?连你夫君都不理会了?
  热。泠鸢别过脸去,就要掰开他的手进书房。
  身后的人着急了,手肘一把扣住她的腰身,不让她动,以为她是在和自己闹脾气,好言央求道:阿鸢,我今日是不是回来迟了?你生气了?别生气好不好?你理一理我好不好?我给你带了你喜欢吃的西街梅花冰糕,要不要吃?
  一大串的话,就希望能有一两个字入她的耳,能让她消消气。
  夫君。泠鸢转过身来,正对着他,仰起脸看向他,道:我想死。
  你疯了?赵长离忽的眉间蹙起,额角暴出青筋,生怕她真的想不开,双手揽过她腰身,紧紧抱住,将她的脑袋摁在自己心口,道:别说这种话,阿鸢,不要说这句话。
  我……咳咳咳……泠鸢被他摁得喘不过气,涨红了脸,小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杏眸弱弱地看向他。
  赵长离这才松开了一点,揽过她后颈,柔声问道:怎么了?揽在她腰上的手已经没有松开,紧紧的按住。
  我怕我的事连累到你。
  未然的死,让泠鸢想了很多,有些事如果要去做,多少是要付出代价的,未然护住了他的妹妹烟儿,而自己,兴许护不住赵长离,那也不该连累他。
  任何一点风险都不能有,泠鸢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时候,能够用赵长离去冒险的泠鸢了。
  听她这么一说,赵长离莫名松了一口气,不是闹脾气就好。
  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低声问道:你是怕赵温时把这事透露出去?
  泠鸢用手背蹭蹭他脸上的一处蹭到的墙灰,道:皇上现在一直想要趁着你势头起的时候,把你打压下去,他肯定会用各种法子来寻你的疏漏错处,赵温时会不会成为皇上的棋子,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的事,肯定会连累你。
  赵长离拿住她的手,往自己颈下领口纽扣滑去,手上是让她给自己宽衣,嘴上却一本正经道:我说过,我的事,会连累到你,而你的是,也肯定会连累到我,我们是夫妻,从我们成亲那天起,这样的风险就伴随着我们两个人,所以,你不要总是害怕连累我,你不连累我,难不成你还想去连累别人啊?
  泠鸢的手轻轻拍了拍他衣领,惦记脚尖给他解开纽扣,缓缓道:话是这么说,你说得也很有道理,只是我想过了。
  她一旦想过了的事,准没有什么好事,赵长离皱眉,听她继续说下去。
  泠鸢解开他衣领第二颗宝石纽扣,继续道:只要我死了,当然,不是真的死了,只是假的死去,换一个身份继续活着,如此,我做的事,就与你无关。
  是吗?赵长离压住她解纽扣的手,冷冷看着她,那是不是说,你也和我无关了?
  泠鸢小心翼翼地从他手里转出自己的手来,一边转着,一边道:等这事过去,你想怎么有关,就怎么有关。
  等这事过去,你已经不是我的妻子了,我怎么和你有关?
  赵长离别过脸去,黑沉下来,看着她的手就要挣脱,也没用力攥着。
  只要她想挣脱,随时都可以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