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我回来了

  秦笙性子利落,赵温时性格温吞,一开始时,两人不对付时,秦笙这张不饶人的嘴把赵温时说得噎住了。
  其实也没有非要闹到韩老太君跟前去,是婆婆王氏在跟前煽风点火,总以为自己儿子受欺负,最后到了韩老太君面前去。
  韩老太君懒得管赵温时一家子的事,只是事关秦笙,有泠老太君的情义在,她出面管一管,当时她就是这么对秦笙说的。
  泠鸢不大记得当时韩老太君怎么对赵温时说的了——嗯……是什么来着?
  韩老太君好像对赵温时说,你是没断奶的孩子吗?什么事都要你娘出来掺和,既然没断奶,还娶什么妻子?回你娘哪里去吃奶去,长大了些再来!
  这话,把在场的赵温时和婆婆王氏都骂了进去,一点都不客气。
  秦笙很难理解,为什么韩老太君前脚刚刚劝自己,不要动不动就说重话,后脚就对赵温时说这么重的话,让母子两人下不来台。
  温和,是对觉得值得的人温和。
  韩老太君夹了一块鲜虾到她碟子里,道:来,多吃一些。
  多谢祖母!
  泠鸢的手臂被鞭子打了,刚才煮汤又把手指给烫伤了,拿起筷子时,手颤颤巍巍的,拿不稳。
  她眼睛冲韩老太君瞟了瞟,再冲身后的米豆看了看,这种时候,要是让米豆给自己夹菜,岂不是明目张胆地对韩老太君说,自己的手被她打得都夹不了菜了?
  要不忍着点?身残志坚,自己夹菜?
  泠鸢还是选择了忍,手每用一次力,就暗暗倒吸一口凉气,这一餐,吃得着实辛苦,就扒拉几口米饭,都费了她好大的劲。
  韩老太君和玉大娘主仆两人看着她这副模样,没有要替她解围的意思,让她吃一吃苦头也是好的,省得她总是做事不顾后果。
  此后,韩老太君也不在训斥她了,泠鸢也很少再与赵温时见面,此前见得已经差不多了,她是没有太多精力去面对他的。
  此前,每一次见赵温时,泠鸢都觉得很累,看见他那张脸,很累,与他并肩走着,也很累,和他说那么多的话,更是累。
  这些日子从他口中套出了不少的话,关于洛州那处堤坝,赵温时知道得很少,他只负责木材与运力雇工的费用来往去向。
  泠鸢现在只模模糊糊记得他当初替陈府办事时去见的一些人,说过的一些话,只是不大确定,漏洞也很多,需要她一点一点,假装无意地去套话,去确定他当初去见的人,去办的事,才能捋顺其中的关联
  泠鸢只要提秦笙,赵温时便容易被激出来。
  比如说,泠鸢问他:秦笙当时写信给我,说你总是不回家,去见什么黄大人,回来你身上还沾着什么木料的味道,可难闻了……真不知道你那时候能这么忙呢?那时候你当什么大官呢?什么黄大人,什么木料,我看,你是故意骗秦笙,好去和陈牧月幽会去的吧?
  这么一通冷嘲热讽下来,赵温时坐不住,便会涨红了脸与她解释。
  她居然会惦记我?他道:我……我确实是去见了黄大人,他带我去看那什么南庄上的木料,是他妻舅家的木料,定了去洛州建堤坝的,我得去亲自看一看,我那时候没有去幽会,月儿为此还生了我的气。我不知道,秦笙她原来也在乎的……
  秦笙此前没有问过他,也没有要他解释,赵温时回到府里,她也是冷冷淡淡的,那一双冷清的眼,比雪里的冷月还冷,好像自己对她而言,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
  现在听泠鸢这么一说,好像是自己没有察觉出秦笙的心思来。
  若是察觉了,会怎样?
  若是和如果一样,是不可及的奢望。
  泠鸢点点头,道:你的这些解释,我会和秦笙说的。
  赵温时道:你再替我和她说……
  他没说出口,生生把话又咽了回去,默然许久,对不起吗?还是我亏欠了你?
  这种话,轻飘飘地说出口,也无法弥补他此前对秦笙做的事。
  连道歉的资格,都没有。
  罢了。赵温时望着无边无际的天,道:待我入了黄泉,我再与她说。
  泠鸢幽幽道:她不会等你的。
  赵温时噎了半晌,自嘲苦笑了一会儿,道:你说得很是。
  秦笙不会等任何人,她是个很冷的人,她不会苦苦等他回府,对他翘首以盼,也不会等他回头,对他好言相劝,更不会等他说这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
  她是个干脆的人,像是一把锋利的长剑,断然不会做这些扯不断理还乱的事。
  不知道,秦笙对她心中赵长离会怎样?会不会撒娇?会不会傻笑?会不会记着他念着他担心他?
  会或者不会,都不重要了。
  赵温时与秦笙,最终还是一句罢了而已。
  泠鸢循着赵温时这些日子里所说的话,一点一点寻根究底,搜罗出了许多证据。
  韩承晔虽是个嘻嘻哈哈不顶事的人,可他好歹是宁王世子,宁王府又动不动设宴,见到的人多,他知道的事还挺多。
  另一边,未然——他赌赢了。
  陈贵妃到底还是没有办法割舍腹中的孩子,听了皇上的话——她失去了母家的依靠,现在她唯一能靠的,只有她的孩子与皇上。
  她或许想要另一种选择,但皇上不会允许。
  皇上与她说:微儿,我想要属于我们的孩子。皇上不自称朕,还叫了她的小名。
  陈贵妃除了答应皇上,别无选择。
  泠鸢亲眼见证了一场摧枯拉朽般的旧案翻起,原本暗潮涌动,而今波涛汹涌,她静静看着这一场旧案,好像看到了当初卫国公秦府被扳倒时的场景。
  恍如昨日,恍如在梦中。
  一日便能牵扯出三家,再一日又慢慢扯出三家,卷宗上的红笔成圈,密密麻麻,不忍细看。
  牵扯到了陈府,牵扯到了赵府的赵长循,牵扯到了他们曾经的党羽。
  泠鸢算着日子,也该牵扯到赵温时了。
  可算着算着,赵长离却回来了。
  泠鸢觉得,自己怕是要先去死一死,让赵长离用悲伤掩盖醋意,自己才能逃过此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