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手,给我!
喝完一口还要喝一口茶,否则回府给韩老太君请安时,满嘴的酒味,就露馅了。
不仅如此,她还用点心酥糖当下酒菜,嘴里有点心的甜味,这就很难被察觉喝过了酒。
白越看她一口酒一口茶一口酥糖地吃酒,早就习惯了。
他不吃点心酥糖,从袖中掏出一包茴香豆,摊开在桌上,这是从烟儿那里顺来的。
他吃一颗茴香豆,喝三口酒,惬意地咂舌,越过船栏看向岸边行人,再看向周围的人,兴致很好,突然心血来潮,双手护住胸前,道:郡王妃,你昨晚弄得人家好疼啊……今晚又带我来船上……
见过郡王妃。有人在他身后给泠鸢作揖行礼。
白越听声有些熟悉,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泠鸢,再看一眼来人,起身躬身作揖,道:周大人也在这船上啊?
此时,泠鸢已经走到周明德跟前,福了福身子,道:见过周大人。
周明德笑道:周某哪里能受郡王妃的礼?折煞我周某了。
白越本以为泠鸢与周明德客客气气寒暄两句就完了,没想到泠鸢站在周明德跟前,往他跟前走近两步,笑道:周大人也有闲情雅致来游船上小酌一杯啊?
郡王妃要与他攀谈,周明德自然要给郡王妃一个面子,因她往自己跟前走近两步,周明德便习惯性地后退了两步,回道:好不容易今日得闲,府中又无人,就往游船上来,小酌一杯解解乏。
泠鸢往左走了一步半,道:周大人在皇上身边当真是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周明德与泠鸢说话,脚下不自然就跟着她往左走了一步。
白越就看着泠鸢与周明德两人在外面吹着风,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说了好几句之后,泠鸢才止住了话,转身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她才一转身,砰的一声在她身后响起。
泠鸢早就料到,脸上讶异,心平静如水。
白越猛地回头一看,只见游船三楼露台之上掉下一茶壶,茶壶摔落在地,洒了一地滚烫的茶水,茶水还冒着腾腾热气。
而被砸中的,正是刚才与泠鸢寒暄的中书舍人周明德。
被茶壶砸中的周明德摔倒在地,捂着流血的脑袋,蜷缩着身子,嘴里嚷嚷着:烫啊!疼啊!要死了!来人啊!
游船上小厮与众客人闻讯赶来,都围将上去,七手八脚扶他起来,还有人赶着去找大夫,但游船已经到了河心处,要找大夫得将游船划到岸边,才能上岸请大夫。
船家命小厮将周明德扶到舱房内的床上休息,催促船工快些划船,好快点停船靠岸去给周明德找大夫。
泠鸢站在二楼舱房外的廊下,倚着船栏,眺望远处,手里还拿着雪花酥糖在吃。
白越看了一眼她的手,问道:手背没事吧?
茶壶摔下来砸中周明德时,泠鸢离他近,被茶壶里滚烫的茶水溅到了手背,红肿一片。
她摇摇头,道:没事没事,我擦过药了。
泠鸢腰间随身带着赵长离给她的药,但是她没打算给周明德用,就让周明德忍着痛干熬着,熬到停船靠岸找大夫吧。
白越想起此前她在伎馆里为烟儿打抱不平,也是被烫伤了手背,不禁笑道:郡王妃,你的手背摊上你,真是太不幸了。
两人闲谈时,游船上的客人三三两两地走上三楼露台,想要一探究竟。
众人走到茶壶原本所在的方桌前,往下看,见到二楼地上破碎的茶壶,都很后怕,也都在庆幸摔下的茶壶没有砸中自己。
他们觉得奇怪,为什么三楼露台上的茶壶会摔下来。
茶壶摔下来时,根本没有人靠近那茶壶啊。
他们开始揣测,道:不会是闹鬼吧?
应该是风太大,把茶壶吹了下来。
这么大的茶壶灌得满满的,这么重,什么妖风能吹下来?
那就是船太晃了!
船明明很稳的,酒杯放在船的桌上,都不见晃的,这么重的茶壶,怎么可能被晃得摔下来了?
众人在三楼露台上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也没找到答案。
没有人察觉,人群中有一个人影,他走到茶壶所在的方桌前,看一眼方桌,再看一眼距方桌三寸的露台栏杆,方桌比露台栏杆高出两寸。
看到露台栏杆上的有一点白白的糖粒,那人脸色一凛,用手摸了摸,凑近仔细看了看,一低头,余光就瞥见二楼廊下泠鸢正吃着雪花酥糖,吃得很欢。
他轻轻叹谓一声,用袖子一把将露台栏杆上的酥糖抹掉,怕擦不干净,他用手又抹了一遍,拇指沾了几粒糖粒,他捻了捻,摇了摇头,往楼下走。
装满滚烫茶水的茶壶架在方桌与露台栏杆之间,因方桌比露台栏杆高出一些,所以,某人用几块雪花酥糖叠着垫在茶壶底下,补足露台栏杆比方桌矮的那两寸,将茶壶稳稳当当地架在栏杆与方桌之间。
雪花酥糖下洒了茶水,茶壶底下也有热的茶水,酥糖慢慢融化,架在露台栏杆与方桌之间的茶壶便会重心不稳,茶壶自然也就摔了下去。
酥糖融化需要时间,这个时间之内,足以让人从走下楼,把要砸的人引到茶壶下。
白越进舱房里去了,只有泠鸢一个人站在舱房外的廊下,风将她的头发拂乱,她拨到耳后,风又吹,又拨到耳后,风还使劲吹。
她气恼得索性不管了,任由风吹头发,像个疯婆子似的。
手,给我。
声音太过熟悉,泠鸢头也没回,就习惯性地接话道:我都说了我手没事,赵长离,你别总是……
话到口中,她才意识到,赵长离现在应该在洛州的啊!
一回头,赵长离就已经一把拿过她的手,从她腰间取下药膏,道:以后做事做得谨慎小心些,别留下只蛛丝马迹。
知道了。泠鸢根本懒得否认,只低着头看他袖口沾上的糖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