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这世道,表亲都能嫁

  泠鸢在查他背景时,没见着他的模样还好,就把他当做一令人怀疑的僧人去查,这会子一见着他,心里竟然觉得,自己在背后查他,有一种负罪感。
  她不禁内心感叹一声,这个叫做未然的僧人,莫非最擅长的是蛊惑人心?他平时修禅,是不是都是一些如何摄人心的禅?
  泠鸢觉得绝对是。
  她还有点点想要学。
  接着,那僧人对烟儿道:我陪你走一段路,送你下山去。
  烟儿自是很高兴,小碎步跟在他后面,欢快道:我昨日又与白越好了。
  她笑得很灿烂,虽然从未见过她在自己面前这么笑过,但白越听到她提起自己,笑得这么开心,心底还是高兴的。
  躲在暗处的泠鸢看了一眼身侧的白越,他明显紧张了,呼吸有些急促,大雪天,脸上居然冒出热汗来,看来这个烟儿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他。
  那僧人缓缓往山下走,穿梭过林中枯黄的杂草,脚上一步一步,拄着竹苇禅杖,在前面走,徐徐迈步,听到烟儿这话,笑了笑,淡淡道:是么?
  烟儿点点头,跟着走在僧人身后,低着头笑了笑,道:他挺好的。
  僧人回过头看了她一眼,问道;对你好么?
  烟儿想都没想,点点头,道:待我很好。
  白越确实待她很好,不管是旁人,还是她自己,都很清楚这一点。
  白越自然也是清楚这一点,他听到这话,很是欣慰,至少烟儿知道自己对她好,那么,自己为她所作的种种也就没白费。
  那僧人点点头,道:这就好。
  烟儿又笑道:他让我不要再接待别的客人了,你不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像个孩子似的。
  僧人轻笑一声,道:男人都是如此的,对你上心些,便都有些孩子气。
  烟儿低下头,怅然道:但我不知道他能与我这样多久。
  那僧人看着她,安慰道:能多久便多久,能过一日便过一日。
  是啊……烟儿看向远处,长叹一声,道:我不过是一个女伎,怎么可能与他长久,他可是白越将军呢!
  烟儿是被没为官伎的,即使她真的嫁给了白越,也没办法摆脱乐籍的身份,这个身份,若无意外,会跟着她一辈子,像是梦魇一般,永远都跟着她。
  那僧人停了下来,对身后的烟儿道:莫要强求圆满。
  烟儿低声苦笑:哪里敢强求,如此便好。
  很苦涩的话,白越听得,都觉得嘴里苦。
  他与烟儿,确实如烟儿所言,不能长久,只是白越不愿意去想而已。
  烟儿与那个僧人说了一路的话。
  烟儿时而笑着,时而忧心,与那位僧人说了一些她在伎馆发生的琐事,几乎是事无巨细,她都说了,那位僧人只是点头,或者笑一笑,或者淡淡应几句,情绪没有什么起伏。
  白越从未见过这么能说的烟儿,烟儿在自己跟前的时候,从来就没有如此侃侃而谈,笑着说这么多话。
  连鸨母与隔壁酒楼店家来往密切,似有私情这样与她无关的事,烟儿都要和这个僧人说,还说得很欢快。
  泠鸢就这么看着白越,看他那张书生白脸上,显出一丝青筋来,鼻翼一呼一吸,喘息厚重,怒目盯着那个僧人的背影,抓着隐藏两人的一堆草垛,攥着着草叶子,抓出了一手的枯草和和着雪的泥。
  就送到这里了。
  那僧人将她送到烟儿雇的马车前,停下来,从袖中取出两串铜钱来,递给那车夫,道:好生将她送回去,莫要在路上逗留。
  烟儿迟迟不愿上车,转身对那僧人道:明天我不能来看你,那我后天能来么?
  那僧人看了一眼烟儿,最后道:你正月十六再来吧。
  除夕不行么?除夕晚本就该是家……
  烟儿有些急了,差点就脱口而出,被那僧人凌厉的目光给生生憋了回去,十分委屈地低下头,烟儿知道自己差点说错了话,低声道:正月十六就正月十六吧。
  那僧人轻声道:说话谨慎些,有些话,不能说,这是为了你好。
  可是……
  烟儿抬眼看他时,眼底蓄满了泪水,鼻子都红了,小声抽噎几下,道:那我什么时候才能……
  那僧人拍拍她脑袋,让她快些上车,道:慢慢等着吧。
  说完,把烟儿送上了马车,又从袖中取出一些钱来给车夫,对车夫道:在车里多加一些炭火,别冷着她了。
  那车夫得了钱,满脸都是笑,道:好说好说!
  接着,便是一幕依依不舍的场景,僧人劝烟儿快走,烟儿掀开车帘子,不舍地看着那僧人,不愿意走,难舍难分后,等得一直躲在后面的泠鸢都不耐烦了。
  烟儿的马车终于走了。
  为了不让韩老太君与赵静雁久等,泠鸢得赶快走上寒马寺去。
  她一路上想着,烟儿与那位僧人的关系,好像很不一般,如此熟识,烟儿对他也是一点都没有防备心,不仅如此,还与他说了这么多话,关于白越的事情,她都说了。
  能与一个男人提起另一个男人,还说得这么自然,那个僧人脸上一点都没有生气,听烟儿的语气,也不像是故意刺激那个僧人才说的。
  那僧人与烟儿之间相处的氛围,像是多年的旧友,但更加亲密一些,烟儿对那个僧人十分信任。
  如此想来,再加上烟儿说什么除夕晚本就该是家……这样的话,泠鸢猜测,烟儿与那位僧人的关系,大概是亲人。
  亲人……嗯……这样白越应该就放心了吧!
  她用手肘推了推一旁心事重重的白越,道:这下你放心了吧?
  放心什么?白越拿着折扇,敲着手心,皱眉道:烟儿与他如此亲密,什么都和他说,从来不这么对我,我放心什么?
  泠鸢搓着手,哈着热气,跨步往石阶上走,道:你没听出来么?这两人兴许是亲人。
  白越慢悠悠走在后面,道:什么亲人?远亲近亲表亲族亲,都是亲人,那个僧人要是他远房的什么亲戚,还青梅竹马怎么办?这世道,表哥哥都能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