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都不许提

  祖母,说什么晦气话呢?
  赵长离站在门口,替泠鸢解开大氅领口银角系带,脱下她身上大氅,挂到门后的衣桁上,衣桁下,暖暖的熏香微微熏着,两人掸了掸各自身上的落雪,一并走到韩老太君跟前。
  先给客人常太医作揖,再给韩老太君行礼,道一声回府,才一起围着炭火盆坐下来。
  韩老太君见自己手上的暖炉往泠鸢怀里塞,道:快暖暖手,看把阿鸢给冻得!
  哦,祖母都不心疼心疼我。赵长离手往泠鸢怀里取暖,闹着她笑出声来,道:就你有暖炉,我什么都没有。
  泠鸢向着韩老太君告状道:祖母,你看他!
  此时,玉大娘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提着两个暖炉,递到两人跟前,笑道:郡王、郡王妃,这是你们的手炉。
  泠鸢把自己手里的还给韩老太君,接过玉大娘手里的手炉,白了一眼赵长离,道:你不有你自己的嘛?手还往我暖炉上放着是怎么回事?
  赵长离道:我乐意。
  常太医看向赵长离与泠鸢两人闹着,在一旁笑道:老太君是个有福气的人,看着郡王与郡王妃两个孩子,只怕福气更长久哟。
  韩老太君也笑眯眯地看着两人,拉过泠鸢的手,反复摸着她手背,满脸慈爱道:是得长久些,还得等着阿鸢给阿离多生几个孩子呢,我得好好看着,看着我们阿鸢和阿离的福气,我得守着这两个孩子的福气!
  祖母,你又提什么孩子,别吓着阿鸢。
  赵长离从韩老太君手里,把泠鸢的手拉回自己手里攥着,搓着她的小手,道:阿鸢最近都快被你吓得吃不下饭了,你看把她给瘦得!没几两肉了。
  泠鸢使劲想要抽出自己的手,鼓着腮帮子,小声嘟哝道:明明是你吓的,偏要攀扯上祖母干什么?好像你们说过那些话似的。
  她越是想要挣脱,赵长离越是不放手,无赖地笑道:祖母,你听听,我一提生孩子,她就抱怨,你说生孩子,她就不敢说你,她专挑我欺负。
  韩老太君听了,瞬间皱眉,看了一眼满脸为难的泠鸢,打心眼里觉得心疼了,泠鸢这孩子,在屋里听赵长离提还不够,来自己屋里,还得听自己提起孩子这事,她那小胆子,不得把她给吓坏了?
  韩老太君忙道:啧,你这孩子,别老是提这个,让阿鸢压力多大!
  赵长离拖长了调子,不情不愿道:好,那我以后少提一些。
  韩老太君看他态度敷衍,不怎么认真,打了一下他肩膀,道:什么少提一些?不许提!阿鸢不提,你也不许提,要把她给吓着了,我找你算账。
  是是是。
  赵长离赶忙点点头,看了一眼身侧的泠鸢,她好像暗暗松了一口气,底下头,憋着笑,这小丫头,平日看着张牙舞爪的,居然还会因为这种小事紧张,真不知道她脑子怎么长的。
  确实不能给她太大压力,自己的娘子,还得他自己心疼。
  泠鸢抬眼瞥了一眼韩老太君,每次这两人提起孩子这事,她都很紧张,这下好了,都不能提,她松了一口气,再转过脸看向赵长离,笑着小声道:说了不许提啊!
  小手指还伸出来,暗暗地要与他拉勾。
  赵长离捏捏她小手的虎口,勾了勾她手指,向她倾过身,道:知道了,娘子,看把你给高兴成这样。
  今日诊脉,老夫看着老太君身体康健,只需开几味补药就好。常太医坐了半天,缓缓起身,道:还请老太君诸事少想些,保养为宜。
  泠鸢起身,赵长离跟着起身,与常太医道:常太医,我们送你出府去吧。
  常太医连忙推辞道:哪里能劳烦郡王、郡王妃相送呢!折煞老夫了。
  韩老太君看着两人应是有事要求常太医,她便主动替这两人开口道:常太医啊,你让他们送送吧,就两个孩子而已,送送你老人家,理所应当的。
  那老夫就却之不恭了。
  常太医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自己躬身跟在两人身后。
  走出韩老太君屋外后,泠鸢转过身来,直言道:常太医,我府上有一个病人,不是什么皇亲贵胄,但那病有些奇怪,想请常太医过去看看,不知常太医可否方便?
  宫中太医出宫给人看病,都是达官显贵,像是赵长循这样的人,都未必能让太医前来看病,赵静雁就更不必说了。
  而这事,若是赵长离这个郡王直接开口,难免有欺压太医看病的嫌疑,还是泠鸢开口好一些,算是府中的常事,常太医若想要驳回,也可以借口驳回去,给他选择的余地。
  常太医很是和善,笑道:郡王妃既然开了口,老夫自然是要去看看的,若能看看一些奇怪的病症,对老夫来说,也是长长见识。
  他与郡王府素来交好,这点小忙,能帮就帮一帮,医者仁心,医谁不是医,左右没到回宫的时辰。
  于是,泠鸢与赵长离两人便请将常太医请来了赵静雁的院中,一进院中,便能闻到浓浓的药味,为了能让赵静雁安安静静睡下,大夫开了助眠的药,但效果不大好,一天得喝上好几次药。
  赵静雁自己都快喝成药罐子了,院中,屋内,都是熬药的味道,苦苦的,涩涩的。
  服侍赵静雁的婢女看到郡王与郡王妃进院中来,赶紧上前来,垂手在身前,对泠鸢道:三小姐今日早饭能吃完了,昨夜才吃了药,能睡一个半时辰了,精神就好了一些。
  说着,众人站在两侧,迎着郡王、郡王妃与常太医往里间走去,那婢女站在里间卷帘外,道:三小姐,郡王与郡王妃来看望你了。
  赵静雁病恹恹的,半躺在床上,手里正拿着一块白色方巾,双目呆滞,死死盯着那方巾看,好像那块方巾上有什么东西特别吸引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