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韩承晔:她好像说我蠢
远方热热闹闹,她本就是一个边缘人,边缘得无人在意。
远离了香火鼎盛的禅寺前,她愈发觉得背后发凉,慢慢回头往后一瞥,身后除了漆黄斑驳的寺庙禅房外,还有一条曲曲折折的青石小道,几株斜斜的竹子掩映在两旁,幽幽暗暗。
没有人的地方,赵静雁不由得放松下来,竟然不觉得害怕,沿着青石板小道往深处走去,远离人声,望着周遭单调的景致,也听不见泠鸢叫嚷她的声音。
刚走到一半,迎面就走来一个身着粗布衣衫的男子,满脸横肉,宽袖卷起,脚上穿着粗布藤鞋,应该是哪家的抬兜轿的小厮。
赵静雁一下子就绷紧了神经,神色紧张,立马站定,侧过身子往小道边走,不敢上前,想着等那男人走过了再走。
那男人却走上前来,眼底带着歹意的贼笑,搓着油腻腻的手,带着油腻腻的笑,眯着眼凑近她道:这位姑娘,怎么到这处来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无人的地方,又有竹林掩映,幽暗得令人心生歹意。
我……
赵静雁深吸一口气,步步往后退,知来者不善,想找个机会赶紧脱身,脚下刚要往别处一迈,手腕就被那男人一把抓住。
救命……
赵静雁刚开始喊救命时,心里胆怯,根本不敢大声喊,弱弱的嗓音,喊出声来,比男子平时说话的声音还要小。
真是个娇弱弱的小美人啊!来,我来好好疼你!
那男子一看她是个好欺负的,抓住她手腕的手更加用力,另一只手一把捂住她的嘴,向着四周张望,听到有人叫嚷什么雁儿妹妹,生怕有人发现,便将赵静雁往一无人的小巷处拖拽而去。
赵静雁拼死挣扎,小腿直蹭着地上,颈脖与嘴都被捂住,出不了声,纤细的颈脖下,皮肤与那人的粗布衣裳摩擦,生生擦出一片血红。
她从未这么想要活过,对这个世界也从未这么留恋过,在她察觉到自己没有办法与这个男人抗衡时,赵静雁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自尽。
大不了死了,反正也无人在意,赵府里最多为了体面,花一些银子给她下葬,再哭一哭也就了事。
直到她听到泠鸢的声音,突然眼底滚出泪来——有人在找她,有人在呼唤她,脖子被勒得几乎要晕厥过去,她尚存得一丝清明,脚下不自觉地努力要留下痕迹,希望泠鸢能找到她。
雁儿妹妹?
泠鸢从人群中走到这里,看着眼前僻静的一条小道,幽幽暗暗,竹影婆娑,她在别处找都没找到,今日寒马寺各处通往禅房的门都有人守着,只有这一条小道供人进出。
站在小道口,迎面而来丝丝凉意,她倒吸一口凉气,自己给自己鼓足勇气,往里面走了进去。
悉悉率率,悉悉率率,风拂过竹林,带着冷意的风如流水般漫过她颈脖,灌入她袖中,似要将她淹没,让她不禁拢了拢衣领,眼睛看向竹林深处,生怕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冒……
啊啊啊啊啊!
身后突然有个人拍了拍她的肩,吓得她猛地跳出三丈远,定神下来看清是韩承晔后,立马冲他翻个白眼,道:吓死我,你有什么好处?
韩承晔走上她跟前,两手一摊,很无辜道:本世子觉得你一个人来寻人,怕你有危险,这不就跟来了嘛!
嘘……
泠鸢在他说话时,注意到自己脚下有一道浅浅的痕迹,她对韩承晔比了噤声,半蹲下来,仔细看了看上面的痕迹,好像是鞋子蹭出来的。
她有些悚然……看向痕迹去往的方向,手抓着膝盖,缓缓起身,与韩承晔对视一眼,两人便循着痕迹的方向走去。
猫着腰身,脚下放轻,以免打草惊蛇,她浑身绷紧,咬着下嘴唇,并不知前方会有什么,一切都是未知的。
她害怕看到穷凶极恶的歹人,更害怕看到赵静雁的一动不动的身子躺在血泊中。
脚下尽量走得轻,但心里恨不得走快一些,再快一些。
两人在小道上都屏住呼吸,远处的人声越来越淡,近处的挣扎声越来越清晰,能清晰地听到一小巷里好像有女人的声音。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
赵静雁怯怯弱弱地要推开眼前的人,气喘吁吁,手脚并用都敌不过眼前凶狠的男人,嘴巴再一次被那男人用手死死捂住,她尽量用脚踹开周围的杂物,发出声响。
她不知道,泠鸢与韩承晔正蹲在小巷门口往巷子里头探看。
韩承晔在泠鸢耳边小声道:我冲进去救人,你去叫人来,拿住那个恶人。
泠鸢却摇摇头,道:不,雁儿脸皮子薄,姑娘家重清誉,我们尽量不让她知道我们在这,更不能大张旗鼓救她,我得想办法让她自己逃走。??
韩承晔心思简单,所以从未想到这一点,泠鸢说出口时,很自然,他有些错愕道:她根本敌不过那男的,怎么逃?
泠鸢低声道:这小巷子是个死的,只有一个出口,就是我们守着的这个出口,里面都是杂物,要想把那男的逼出来,不是很难的事。
不是很难的事?韩承晔挠了挠后脑勺,绞尽脑汁还是看不出来到底该怎么办,道:你这是拐弯抹角说我蠢呢?
她冲韩承晔摊开手道:火折子,引火纸给我。
韩承晔将身上的火折子与一团干燥的引火纸给递给她,只见泠鸢冷静地点燃那一团引火纸,就躲在巷子口,将那一团点燃的引火纸悄悄往那一堆杂物上扔去,声音很轻很轻,里面相互对抗的两人根本没有注意到巷子口有动静。
泠鸢又怕火不够大,又迅速点燃了一团,再扔去,两人就这么扔了好几个易燃的火纸团。
正是深秋,天干物燥,禅寺里堆积的杂物都是一些做家具砍下来的竹子木柴,很快就起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