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我太难了

  泠鸢跟上他去,急得跺脚道:你的能和我自己做的比吗?你用手帕子,用完就扔,这块帕子用的上好的缎子,我好不容易绣好的,给你就糟蹋了。
  看你这话说的,给夫君用怎么能算是糟蹋了呢?
  赵长离大步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与她扬声道: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我若再用不好的帕子,你这个做郡王妃的脸上也过不去不是?
  话毕,站定,回过头来,伸出手来等她。
  泠鸢争不过他,跑到他跟前,气鼓鼓地别开他伸过来的手,径直往前走去,赵长离不恼,跟上她握住她的手,笑道:一块缎帕你都不舍得,哎……我真是可怜啊!
  泠鸢瞪了他一眼,明知他装可怜,却和缓了脸色,不再与他争执。
  两人一并往韩老太君院子里去,泠鸢在路上再三嘱咐他说:你不许乱扔帕子,别拿它擦污糟的东西,用过了也不许扔,回来洗洗就能用了,知不知道?
  赵长离看她絮絮叨叨,脸上止不住笑意,拖着懒懒的调子,道:好,为夫知道了,娘子。
  她梗着脖子与他道:你可别顺了手就扔了,晚上回来我可是要查你的!
  好好好。
  赵长离看着她,眼神宠溺,腔调懒懒的,仗着比她高,手搭在她头上往前走,在她耳边小声道:一会儿祖母给你一碗生饺子,你得开口说生的,不许说不熟,这是讨个口彩,你说不熟的话,老人家会不高兴的,知不知道?
  嗯……生饺子这事,泠鸢还是秦笙时也遇到过,王氏命人给她端来生饺子,当时赵温时也提醒她要说生的。
  可她气恼赵温时新婚之夜睡书房不理她,更气恼那些围观她假落红帕子的嬷嬷们,她就直接了当地说了一句不熟。
  看着当时王氏与赵温时的两张脸都拉得老长,却碍着她是国公府小姐,不敢把她怎么样,敢怒不敢言,可把秦笙高兴坏了。
  泠鸢凑近他耳边,悄声道:我们都没那个啥,说生的也没用啊!
  赵长离拍拍她脑袋,笑道:昨晚我是心疼你,以后肯定会的,我又不是身体有毛病,你也不是,怎么就不能生了?
  哦。
  泠鸢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他的话,手不停的往脑袋上摸去,不让他拍,生怕他把自己的头发给弄乱了。
  玉大娘早早在院子门口恭候,迎着郡王与郡王妃入院子中。
  看泠鸢身上穿着半旧不新的厚实衬绒的鹅黄色圆领绫缎,淡蓝色的鸾凤纹样,配着浅黄茧绸褶裙,罩着一件薄薄的绢纱,拢着一件家常的水青色外披,衬得白嫩嫩的脸,愈发娇俏。
  玉大娘躬着身子,与泠鸢笑道:郡王妃今日要去见见府中小辈,连大老爷与大夫人都要拜见郡王妃,郡王妃是该穿着大袖的,这样家常的衣裳,若让他们看去,未免有些寒酸。
  泠鸢笑道:没事,一会儿回屋再换就是,我就来祖母屋里吃个早饭,请个安而已,穿得那么庄重,反而累赘,不好活动。
  此时,三人已经迈步入了屋内,韩老太君在外间的饭桌前坐着,正好听到,接话道:是呢,都是一家的人,何必穿得那么繁琐?这一大清早的,别累着我们阿鸢。
  赵长离替泠鸢解下外披,冲着外间坐着的韩老太君高声道:祖母,你这话里有玄机啊?你老人家是怕衣服累着阿鸢,还是怕我累着阿鸢啊?
  说话间,牵着泠鸢,大步往屋子外间走去,意气风发,满面春风,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昨晚多得意,其实生生忍了一晚上。
  走至一方桌前,两人并坐在镂空高凳上,韩老太君看着意气风发的赵长离,赵长离看着突然乖巧泠鸢,泠鸢看着慈祥和蔼的韩老太君。
  三人互相看着,泠鸢有些害羞,低着头回看了一眼赵长离,皱着眉头小声道:祖母哪里就说什么了?就你心眼多,一句话听出两种意思来!还偏要说出口!
  韩老太君也顺着泠鸢的话,轻斥赵长离,和蔼地笑道:就是!若有外人在,你敢给你媳妇这么难堪,我不敲死你!
  好,我心眼多,阿鸢最最乖巧了。
  赵长离笑着接下了话,韩老太君起筷,让两人好好用过早饭,吃得饱饱的,再去应付那一家子的拜见。
  早饭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家常的菜样,就那一家子命丫鬟们送来几碟菜与点心,说是给泠鸢这位郡王妃的,都是讨了吉利的名,什么蜜里调油糕,百年好合汤,鹣鲽情深鱼等。
  赵长离替泠鸢收下了,韩老太君让玉大娘给送菜与点心的几个丫头们三十六两银子回去复命,并赏了那几个丫头几吊钱。
  送走那些丫鬟们后,韩老太君缓缓与泠鸢道:三十六取六六吉利数,你以后给别的府上送礼,遇三十六为吉,九九之数为大吉,但那是圣上皇家可用的,一般送礼不可用,懂么?
  泠鸢颔首,微微笑道:我知道了,多谢祖母教诲。
  这些,以前韩老太君好像没怎么教过秦笙,对秦笙虽好,但只是因韩老太君心底善良,秦笙与韩老太君相处时,总觉得隔着些什么,并没有像是今日这般贴心,关起屋门来说话,更像是一家人。
  此时,韩老太君给玉大娘使了使眼色,玉大娘便端来一碗生饺子,赵长离看了一眼泠鸢,盯着泠鸢的筷子把那饺子轻轻夹起来,轻咬一口,看她微微皱眉,等着她说话。
  在场的人连服侍在一侧的丫鬟都屏息,就怕泠鸢说出别的话来,这可是新婚夜后第一天,千万不能说错了话。
  赵长离的手放在泠鸢膝上,温热的掌心,传给她热度,目光灼灼,恨不得把泠鸢给看得燎出个火洞来。
  他有些紧张,惴惴不安,悬着一颗心。
  这只是一句口彩而已,他懒得应付那些客套虚礼的人时,也是冷着脸,一句简单的吉利话都不愿说,现在他居然怕起因果循环,怕泠鸢也和自己一样。
  若泠鸢执意要说不熟,自己可以在祖母面前替她把话圆回来,可心里总会失落,总会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