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委婉一些
执素想了想,道:怪不得郡王不娶妻,原来是怕人有人管着他,他不好放开玩。
泠鸢十分赞同她的话,道:我听白越说,他在边疆打仗时,身边莺莺燕燕从来就没间断过,还和那个信阳公主不清不楚的,就算他真的看上我,那也是图我美色,图我年纪小,图我好欺负。
说着又就着执素的手喝了一口茶,靠在引枕上,懒懒道:你再给我一小碗羊奶来,加些糖。
执素随后给她温羊奶,服侍她漱口洗脸,铺床宽衣,让她早些睡下。
泠鸢手上那两条线,一直到睡觉,她都没有洗掉,生怕被子蹭掉那两条线,非要把手露出被褥来躺着睡,执素劝她好久,说夜里冷,她肩膀和手露在外面,又要染上风寒。
可泠鸢很倔强,就是不肯往被褥里放,说:我生命线要是被蹭掉了,那可比风寒严重多了。
执素劝不了她,只能找了一块小毛毯,往她肩上盖去,但手她是一定要露的,她一点法子都没有。
第二日她还没醒,赵长离就往她屋里来、
昨晚因为韩老太君的话,回小院的路上,他一直没和泠鸢说什么话,泠鸢看他不说话,自然也闭了嘴,只嘟哝他两句,让他以后别在说她眼瞎了。
今早赵长离本想来问问她,对韩老太君要给她物色好人家事,她到底怎么想的,抱着沉重的心思来,却看到她露出两只手在外面,生生冻了一夜,原本透着粉色的指甲盖,都冻得全白了,指甲盖上半弯月牙也没了。
怒问执素道:她这是怎么回事?
执素在外面榻上用绵羊绒做袖套,听赵长离问,放下手中活计,如实回话。
赵长离摊开她微曲的五指,看到两只手手掌上的线,墨迹已经干了,有些附着不上手心,还点点墨迹被蹭掉。
他此时很想破开泠鸢脑袋,看看她脑子里怎么想的,延长生命线,却不怕被冻死,要把手露出来生生冻一夜。
用热水把她手擦洗干净,热毛巾焐热了她的双手,拇指指腹轻轻摩挲她掌心那条不被她看重的感情线,心思一沉,觉得此时问她嫁人的事,不是个好时机。
把她手往被褥里放好,出门前,嘱咐执素道:她若醒来,别急着让她从被子里起身,先给她灌几碗暖身的热汤,最好是苦的那种,她若问起来,就说是我说的,让她喝几碗醒脑汤,否则她脑子就蠢得没救了。
执素无奈一笑,道:是。
他出门没多久,泠鸢就醒来了,坐起身子来望着手上消失的墨迹,再听执素说的话,和她端来的醒脑汤,觉得她的人生太难了,连手掌的墨迹,她都保不住,自己真是太没用了。
叹息过后,她也没把这事当回事,喝着茶,见执素在做袖套,疑惑道:你此前不是给我做了两副吗?已经够用了,怎么又做起来?
执素手上没停,低着头回话道:这是给二小姐做的。做得认真仔细。
泠鸢放下茶盏问道:二小姐屋里没人给她做袖套吗?
执素道:有当然有,只是二小姐不满意,说奴婢做的比她们精细,正好我们屋里还有剩下上好的绵羊绒,府里的绵羊绒比不得郡王送给我们的好,我就裁了一小块给她做一个,也不枉费她此前这么关照我们。
泠鸢用手拨了拨花瓶里的几枝洒金梅,道:你说的是。凑近看了看,针脚确实细密,再看看自己手边的袖套,好像执素给赵静雀做的袖套,比给自己做的要精细。
她托腮看向执素,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出府去找白越喝酒的赵长离,也陷入了长久的沉思,白越少见他如此,只喝闷酒也不说话,随意问了几句,就是知道了,手中折扇一收,认真道:郡王,你惆怅个啥子哟?你一个郡王,还怕人家小姑娘嫌弃你?你开口说要人家,人家也没得反对的余地。
赵长离摇头,我不想这样。
白越折扇往桌沿一打,道:你说不想?啷个我看你就是很想呢?
赵长离喝一杯酒下肚,酒杯往桌上一磕,扬声道:就算我想,那我也得委婉一点,别搞得太难看,强取豪夺的,她记恨在心,日后我和她夫妻不成,反倒成了仇人。
白越凑近问道:你是想多委婉?
就……嗯……赵长离暂时也想不到该怎么委婉,才能让她心甘情愿。
白越替他说道:反正就不能赤裸裸表现你其实很想娶她,很心急,得这么委婉,对不啦?
赵长离掩唇轻咳一声,掩盖心虚,道:咳咳咳……我其实没有很心急。
白越极其鄙视他,折扇往他眼前桌上一戳,点了几下,道:诶哟,啷个儿豁,还想搞得人家姑娘追着嫁你,显得你其实不情不愿,都是为了她好,才不得不娶她嘛?
赵长离暗笑,抿了一口酒,道:也不需要这么委婉。但此时他心中已经明了大半。
白越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自己的话,他觉得听进去了,白了一眼,道:人家姑娘造了什么孽哟,要被你盯上。
赵长离把杯中剩下的酒往他跟前一泼,道:滚!
我自然会滚,只是你嘛……白越往公主府的方向,低声道:你得往信阳公主府上去一趟,她要是不放手,你连娶头母猪都不行。
赵长离起身,故意凑近白越,贼兮兮用蜀中口音,笑道:我要是娶你,肯定得行。
得行你个铲铲!莫要挨到老子!
气得白越一蹦而起,手中折扇往他肩上打去,道:我还要娶妻生子,你别拉我下水我跟你说,你拉我下水,我就把今天的话全都告诉泠鸢,让她提防你。
原本要走的赵长离猛地转身,质问他道:说起来,是不是你总在泠鸢面前说我坏话?说我和这个那个歌姬美女卿卿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