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赵长离是猪

  赵长离回府后,先往韩老太君那去了一趟,与她说了自己贪了泠鸢九成的田宅商铺的事,准备睡下的韩老太君起了身,颤颤巍巍坐起来。
  韩老太君坐在软塌上,有些气闷,捂着心口质问他道:阿离,你若是手头紧,只管问家里要就是,怎么贪起人小姑娘的东西来了?
  赵长离挠挠后脑勺,面露为难道:这府里虽是祖母你做主,可具体管事的还是侄儿媳妇,大大小小,府里府外都是她操持着,除了专门拨到我屋里的钱外,多的钱我也不好问她拿,想想便罢了。
  糊涂东西!
  韩老太君把他拉到身边坐着,拍拍他后背,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道:你若要用,只管问我就是,我让账房给你屋里多拨些钱,她敢多言?你是永安郡王,今后这府里,是你做主,哪里轮得到她?
  赵长离想了想,摸着袖中的凭契,道:可这凭契已经到我手上了,我也不舍得再转出去还给她,祖母,要不这样,你平日多给阿鸢屋里拨些钱怎样?
  韩老太君无奈叹一声,拍拍他肩,道:拿人家手短,既是你拿了,也就是相当于我拿了,多照顾照顾人小姑娘确实是应该的。
  说着赶紧吩咐玉大娘,道:以后我屋里的钱,划拉一半给人泠姑娘送去,可别委屈了人家。
  玉大娘应下。
  韩老太君一琢磨,又添上一句,道:你明日去账房那传我的话,今后,我屋里的,郡王屋里的,还有泠姑娘屋里的,全都由我屋里领了来派发,不劳烦少夫人亲自派发了。
  玉大娘知道这是打压少夫人,明日这话传过去,少夫人指定要生一场气,但奈何这是韩老太君下的令,少夫人只能受着这气不敢声张。
  赵长离又悄声道:祖母,我贪了泠姑娘财产这事,可不能让旁人知道。
  韩老太君嗔怪他一声,又道:我知道,永安郡王贪了孤女的钱,若是传出去,你脸上不好看,我脸上也无光。
  两人说着,互相对视一笑,接着韩老太君又低声嘱咐他,别太亏待了泠鸢,让她心里好受些,省得抖落出这档事来。
  赵长离想到泠鸢气鼓鼓的模样,不禁低头一笑,爽声道:放心吧祖母,她肯定不敢说的。
  韩老太君轻哼一声,道:你啊,欺负人家小姑娘,像什么样?
  看韩老太君吃了药睡下,赵长离这才起身出门,心满意足地拍拍袖子一沓凭契,还没走到泠鸢的院子,远远就听到泠鸢那惨绝人寰地抱怨声。
  泠鸢趴在床上,双手抡捶着大床,哭诉道:执素啊啊啊!我命好苦啊!苍天啊!这是个什么鬼地方啊!
  双腿乱蹬,手握拳把床捶得轻轻摇晃,茜纱帐飘动。
  执素拿着团扇坐在床边,看着泠鸢抓狂的样子,只觉得好笑,虽不知道她为何如此,但看她这些天的对郡王的态度来看,是郡王惹到她了。
  泠鸢愤愤不平,头埋在手臂里,脸色涨红,怨恨道:赵长离这个天杀的,花我的钱去花天酒地!我诅咒他一辈子都娶不上……
  又觉得恶毒了些,呸呸呸好几声,道:我诅咒他吃饭噎着,喝水呛到,走路摔倒!
  一个声音凑近,问道:你怎么就知道郡王花天酒地了?
  泠鸢头都没抬,只当是执素问的,道:我都向步光和白越打听仔细了,他在宁王府看上了一歌姬美人,前些日子他频繁去宁王府做客,还有,再往前,他去酒楼喝酒的账送到家里来了,我偷偷扫过一眼,好大的排场,歌姬舞姬就安排了三十人。
  执素对来人福了福身子,再看了一眼趴在床上的泠鸢,不知是走还是留,赵长离向她摆手,让她退下,她才敛身退下。
  赵长离蹑手蹑脚,轻轻坐在床边上,低声道:他花天酒地他的,关你什么事?
  可他花的是我的钱啊!都是我的……二十七岁还没人肯嫁给他的老男人!气死我了!
  泠鸢哭得满脸泪痕,像一只小花猫似的,手草草一抹,鼻涕眼泪全都糊了一脸。
  赵长离轻声道:他怎么花你的钱了?
  这个……这个……不好说。
  这事不能说给外人听,泠鸢在这一点上还是拎得清楚的,趴得累了,艰难爬起来,看都没看就扯过眼前人的袖子擦一把眼泪,嘴里还嘟嘟哝哝些赵长离的坏话。
  赵长离就是个贪心不足的……猪……
  猪字,她说得轻飘飘的,眼泪抹去,看清楚袖子的主人,声音弱下来,忙丢开他袖子,缩到床角去。
  赵长离看着自己湿哒哒的袖子,抬眼问她:我是猪?
  泠鸢别过脸去,点头道:嗯。
  赵长离又问:我贪心不足?
  嗯。
  我花天酒地?
  嗯。
  要不是为了她户籍和这些财产的事,赵长离才懒得去和那些人应酬喝酒,回来一句好没得,居然还被她一通骂?
  赵长离低声自嘲般笑了笑,起身从袖中取出六张凭契递给她,道:这是你的,剩下的都是我的,但这些田庄宅院和商铺我懒得再找人打理,我觉得你去就很好,所以,你替我好好打理,每个月抽三成给你,你看如何?
  泠鸢冷声道:本来就该全部是我的。
  赵长离当做没听到这句话,手撑着床面,身子往她跟前凑去,在她脑袋上拍了拍,笑道:过几天……不……这几个月,若是有什么宴席邀请之类的,你千万不要答应去,就好好待在府里,知道吗?
  信阳公主虽然说是一次宴会,其实会有好多次,根本摸不清是哪一次会被选中,和亲公主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他说着起身,道:你若是喜欢茹毛饮血,一次侍候两夫,三四五六夫,那就随你。
  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泠鸢不蠢,能听得出来什么意思,点头道:我知道了。又没好气道:我一个默默无闻的孤女,没人会邀我去什么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