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他来寻了
在门铃乐此不疲的响了足足十分钟过后,终于有人在门外重重的拍了起来。
“喂!里面的人还不开门吗?门铃声都吵到隔壁了!”
她一惊,这声音分明不是宁衍。而在她回来时,刚好在电梯里遇到了住在隔壁的邻居,装成不在已经是不现实的了。
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得翻身坐起来,穿上拖鞋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门外赫然站着两人,一个是满脸怒气的中年妇女,另一个果然是幸灾乐祸的宁衍。
“你怎么回事啊,在家也不开门,门铃都响了那么久,吵到我家孩子睡觉了!”
她不好意思的道歉:“抱歉,我太困了,睡得比较死,没有听到门铃声。”
那人又念叨了几句方才离开,吴恙瞪了一眼宁衍就要将门关上,宁衍飞速的将手伸进来,挡住了门:“难道你还想我继续按下去?我保证会按到整层楼的人来投诉为止。”
“无赖!”
吴恙骂了一句,却还是松开了按住房门的手。宁衍见她放手,笑着从门后闪身走了进来。
“为什么不开门?”
吴恙赌气在沙发上躺着:“不想见到你。”
“为什么不想见到我?”
她窝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的回答:“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就是不想见。”
宁衍在她身边坐下,想要扳过她的身子,却被她避开,他柔声道:“还在生气?”
“没有。”她的声音却是气鼓鼓的。
宁衍叹息着:“今天给你电话时,我的语气是冲了些,可是为了表面上顾全她的面子,我只能让你受些委屈。”
她将头埋在沙发的缝里,闷声轻轻的答了一声:“我知道。”
见她始终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宁衍不死心的逗弄着她:“把头闷在沙发里面干什么,别闷坏了。”
她无动于衷,只背对着他。宁衍笑了笑:“你再不出来我只好动粗了。”
说着他便腾出手来拉扯着她的胳膊,吴恙没有准备,被他一扯猛的弹了起来。
在他看向她脸的同时,她赶紧用手遮住向后退着,却忘了自己在沙发边缘坐着。
一退便直接朝地上直直的摔去,宁衍见状,赶紧伸出手拉住她,却被重力带倒,两人一齐摔倒在地上。
倒地之前,宁衍用手护住吴恙,她整个人便只摔在宁衍身上,并无大碍,倒是宁衍,硬生生挨了一下子。
她听到宁衍的背摔倒在地板上发出的闷哼声,赶紧爬起来查看他的身体:“怎么样了?摔到哪了吗?”
宁衍眉头微皱:“嗯。”
“快起来让我看看。”她焦急的伸出手在他身上触碰着,睫毛微闪竟要落下泪来。
见她是真的着了急,宁衍翻身坐了起来将她搂入怀中:“我没事,现在不生气了吧?”
“你骗我?”她大为恼火,猛的就要推开他,却忘记身后的沙发,直接撞了上去。
“嘭”的一声,她疼得立刻弯下腰来,宁衍扶住她:“怎么样了?你看我没骗你,撞到是真的很痛的。”
吴恙蹲下身子,咬着嘴唇不去看他。
宁衍叹息着:“真是拿你没办法。”
他扶起她的脑袋正要安慰,却看到她头发下的额头青了一块。看伤痕破皮的地方已经结了痂,很显然不是刚刚碰到的。
“这是怎么回事?”
吴恙捂住额头,轻轻的推开他的手:“走路没注意自己撞的。”
看着她躲闪的眼神,宁衍忽然明白过来。
黎锦是什么性子他不是不了解,早上发生争执她能气到晕倒,必定不会是几句话那么简单,看样子难道她竟然还对吴恙动手了?
难怪今天他打电话给她时,她会那样的委屈。
心中像是被小猫的尾巴轻轻扫了扫,刹那间变得柔软起来。他长叹一声,不由分说的将她圈进了自己的怀中。
“你放心,我母亲那边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尽量不让她伤害到你。”
吴恙的眼睛潮湿起来,看着他的脸也是朦胧的,她将脸埋进他的胸膛:“我知道不该这个时候给你找麻烦,是我脾气不好,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宁衍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安慰她,像是哄着一个孩子。
她喃喃着:“我知道有的时候我该忍,可我就是忍不住。我无法接受别人侮辱我的母亲,所以我才会冲撞她……”
絮絮叨叨和他说了很久,只到累了,就在他的怀里安稳的睡了过去,等到宁衍发现时,她已经轻轻的打起了呼噜。
从没见过她这么孩子气的模样,真真的像个孩子。可是就是这份孩子气,更让他心疼。
一直以来她都是以女强人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哪怕是面对他,也会为自己的心树立高高的围墙。
他害怕看到她脆弱的样子,却又自私到希望她将脆弱的一面只给他一个人看见。他可以为她遮风挡雨,为她铲除一切困难。
怀中的人熟睡着,偶尔还会叹一口气。
他将吴恙抱了起来,轻轻的放到床上,要离开时却被她紧紧的勾住了手腕。
明明只要随手一推就能解决的事情,可他还是不忍心,便这么将就着,让她倚着他的胳膊睡了一夜。
第二日出门是舒伯开了车来接他,见到他时颇为震惊的愣了愣。
宁衍扫了他一眼:“怎么了?”
舒伯低下头:“少总的衣服……”
他低下头,身上的衬衣在昨晚她的“蹂躏”之下变得皱巴巴的。
这对于别人而言可能并不是什么问题,可在一丝不苟的宁衍身上出现,就是如此的稀奇。
平日里穿的衣裳都是被熨烫得整整齐齐,一丝褶皱也没有,可是今天即便是已经被揉搓成这幅模样,宁衍依旧将它穿在身上,好像并无不妥。
宁衍沉默了一会说道:“等会儿叫人送衣服到我的办公室,夫人那里处理好了吗?”
舒伯点头答道:“已经将夫人送回去了。”
“那就好。”他说完径直坐上了车,今天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开,容不得他出半点差错。
……
吴恙很久没有睡过这样的安稳觉了,醒来时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轻快了不少,她看着时钟,才发现已经指向了正午十点。
在床上伸了个懒腰之后,她才发现手机震动了许久,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这个号码她认识,是司桥监狱打过来的。
她的心里已经有不好的预感,模糊中头顶好像有面大钟在嗡嗡的响着,屏幕上跳动的号码灼烧着她的眼睛,思虑许久,她终于接听了电话。
“你好,请问你是吴年灏的家属吗?”
吴恙茫然的点点头,那头却只听到一片沉默,半晌之后那边的人重复到:“你是吴年灏的家属吗?在犯人的家属联系单上留的是这个号码。”
吴恙终于回答:“我是她的女儿,有什么事吗?”
“噢,是这样的,这边你们家属已经有半年没来看过他了,他最近身体不是很好哦,所以向我们提出联系家属,希望你们能去看看他。”
“你们?”吴恙心中一阵剧痛:“没有我们了,只有我一个了。”
那人被吴恙没头没脑的话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咳嗽一声:“话我已经替他传到了,要不要来见他,是你们自己的事。”
电话已经被挂断了,吴恙放下手机开始抽泣起来。
怎么办,她要怎么面对自己的父亲,吴安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是她没用,是她没保护好吴安。
在床上哭了一阵,她恍然想起狱警的话,说吴年灏的身体有些不好,可是她记得上次去见他时,他并无异样,怎么会突然就身体不好了呢。
心中那团疑惑更深了,她从床上起来,换好衣服便走了出去。
早晚都要将这件事告诉吴年灏的,她不可能瞒他一辈子。
带着这份沉重,她匆匆驱车赶到了监狱。
半年没来,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阴冷。阳光难得能照进这个黑暗的地方,只有几只鸟儿停在枝头,怏怏的看着人群。
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上显得格外的突兀,她终于来到探监室,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没多久便传来手铐摩擦的声音,冰冷的金属感刺痛着她的耳膜,见到吴年灏的那一刻,她的心像是缺了一块,正呼呼的朝里灌着冷风。
半年不见,他又苍老了许多,人们都说天上一天,人间一年,现在却是监狱里的一天,漫长过外界的一年。
吴年灏在她的面前坐了下来,声音沙哑,却还是柔声唤着她:“恙恙,你终于肯来了。”
她的泪瞬间便夺眶而出,她真是该死,怎么忍心让他在这样清冷暗无天日的地方,死死的守着,连见到她这样唯一的乐趣都剥夺。
看着她哭,吴年灏却心疼的皱起了眉头:“恙恙,别哭,我没有怪你不来看我,别哭……”
“爸……”她张开嘴,只说了一个字就再也发不出声音。
两人只能相对无言,过了许久,吴年灏才喃喃道:“小安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我也很久没见过小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