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她一无所有
人影在远处停了下来，宁衍高大的影子被光线反射到她的身边，竟显得有那么一次凄凉。
柳乔叶的脸色已经越来越苍白，脸上的汗水将她整个人几乎都打湿，她像刚从水里浸泡过一般，湿哒哒的依靠在栏杆上，摇摇欲坠。
“小雅，你听我说，你恨的是我，和叶子没有关系！”吴恙慢慢的向她靠近：“你放了叶子，胁持我，可不可以？”
赵小雅耷拉着脑袋，她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柳乔叶，又开始迷茫起来。
再怎么说，她也是个无辜的人不是吗？
吴恙又不动声色的靠近了一步：“你看，她已经快不行了，你胁持着她有什么用呢，我还可以给你最后的机会，你胁持着我，让宁衍给你五百万，然后你先躲起来，等风头平静下来，我把你送出国，你在那边重新开始生活可以吗？”
吴恙慢慢的靠近赵小雅，一滴泪顺着眼角留了下来，在灯光的照射下，是那么的晶莹剔透，她声音变得柔和起来：“我知道你不是真心想要杀我，小雅，不要一错再错了，如果叶子出了事，你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嫌疑人，你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如果你再不投降，我们将会采取强制的措施。”
赵小雅的眼睛又恢复到原来充满仇恨的样子，她浑身抽搐着，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冷笑：“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警察已经看见我的脸了，就算我放过你们，胁持人质这件事已经够我蹲好几年的大牢了，我一个女人，什么都没了，将来即便放出来，也是个有前科的人，我这一生，已经彻底完了！”
赵小雅扫视了一眼越来越靠近的吴恙，还有远处一直对着自己虎视眈眈的宁衍一行人，泪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打落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她们有人疼，有人爱，而她却一无所有呢。
没有孩子，没有丈夫，没有亲人，连朋友也没有一个。
这世界已经没有人会在乎她了，也没有她值得留恋的东西，既然如此，伤害过她的人，都别快活！
赵小雅用已经没了焦点的眼睛，紧紧注视着吴恙，她声音冷冷的说：“你不是想要救她吗？那你来救啊……”
言毕，赵小雅露出从未见过的凶狠表情，她作势举起匕首，就要朝柳乔叶的胸口狠狠刺了下去！
“不！”
空灵的夜里，响起了一声突兀的枪声，紧接着是人倒在地上的身影，柳乔叶没了人的支撑，竟直挺挺的朝栏杆后倒了下去。
身后是飞速奔驰的车流，摔下去必死无疑，何况柳乔叶已经被折腾的奄奄一息，她已经没有求生的力气。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宋君冲了出来，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死死拽住了柳乔叶的手。
她的手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宋君的脸涨得通红，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像一条蜿蜒的青蛇。
柳乔叶费力的睁开眼睛，眼前是那张最熟悉的脸，虽然有些稚嫩，今天却显得格外的让人着迷。
“叶子，抓紧我，不要放手！”
生了铁锈的栏杆将宋君的胳膊划开一道口子，可他依旧咬紧了牙关，死死的将柳乔叶拽在了手中。
匆匆赶来的宁衍和警察迅速的将宋君挽住，然后将柳乔叶拉了上来，她无力的瘫倒在地上，面色苍白的像一张纸，对比鲜明的是因为血液凝固而满脸通红的宋君，他费力的喘着粗气，终于晕倒在柳乔叶的身边。
空气里弥漫着汗水和血液的腥臭味，警车和救护车的汽笛声，在耳边疯狂的回响着，一声比一声尖锐，那样浓烈的血液，在吴恙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宁衍拍了拍吴恙的肩膀：“好了恙恙，已经没事了。”
吴恙退了一步，满脸陌生的看着他：“为什么要报警，你知不知道，我已经要说服她了！”
如果不是因为警察，赵小雅已经放下了匕首，不是他们的刺激，她现在还会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虽然这个世界对她并不美好，可还有那么长的时间，她总能碰到能让她幸福的东西不是吗？
那声枪响结束了一切，她永远无法忘记赵小雅在中枪后看着自己露出的那个笑容，是原谅，是解脱。
她已经放弃了杀柳乔叶或是吴恙的想法，早在看见吴恙为她流的那滴眼泪，她已经明白了一切，吴恙还是那个承诺会带给她未来的人，她不会食言。
可是她已经没有机会让她实现诺言了，警察的到来，将所有事情都推向了死路。
她的人生，永远都不会再有美好的东西出现了。
所以她选择了结束这一切，她高高举起的匕首，根本就没有将刀尖对准柳乔叶，在她扫视周围的时候，她已经不动声色的将刀尖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枪声响的那一刻，是她一生中最痛但也最快乐的时刻，因为，她终于解脱了。子弹穿过胸膛，直接打在了心脏上，很快她就开始不能呼吸，眼前模糊一片。
甚至，她都没有机会和吴恙说一声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在被子弹穿膛而过的瞬间，她看到了吴恙惊慌失措的脸，有恐惧，有懊悔，有同情。
黑夜因为被这样的一出闹剧打扰，变的有些阴沉，血液凝固的味道，让人作呕。
宁衍将吴恙搂在怀中：“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她麻木的任他抱在怀里：“担心我？因为担心我，就可以这样随便的让别人的生命消失吗？”
宁衍的身子明显一僵：“我不能让你冒一点险，何况警……”
“难道你要说不是你报的警吗？你又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当初我被关进看守所，不也是你的功劳吗？”
宁衍的眼里蒙上一层阴霾：“那怎么能拿来相提并论，当初是为了保护你。”
吴恙的脑子里灵光一闪，她诧异的皱紧了眉头，脑海里记忆的碎片像那把锋利的匕首一般，狠狠割伤了她的心脏。
她收起情绪说：“反正你就是这样的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可以不顾别人的死活。”
吴恙眼神空荡荡的，她亲眼看着赵小雅死在自己面前，已经被吓得失去了理智。
宁衍皱了皱眉头，依旧还是好声安慰道：“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吴恙的声音冷冷的：“本来这一切都可以避免的，如果当初我不打电话给你们，就什么事都不会有了。我早该想到小雅那样性格的人，怎么会真的对叶子下杀手，是我……”
宁衍皱了皱眉，他语气里有些不悦：“你就那么相信一个外人，却对我的人品这样质疑，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吴恙摇了摇头：“我只是对赵小雅的死，太遗憾了。我现在脑子很乱，需要冷静一下。”
他不再说话，轻轻扶着她往车上走去，她却推开了他：“没事，你让我自己回去吧。你去医院看看宋君和叶子，我回去换下衣服，明天再去看他们。”
宁衍的手僵在空中，他愣了愣：“你现在这样怎么开车，还是我送你去。”
“真的不用了！”
吴恙的声音变得有些尖锐，吴恙自己也被这样突兀的嘶吼吓到了，她低着头：“如果你不放心，就让你的司机送我吧。”
宁衍点了点头，便回到了自己车上。
她还是怪他。怪他不该叫来警察，让赵小雅白白送了性命。
舒伯回过头看着宁衍：“少总怎么不和吴小姐解释清楚，根本就不是少总报的警。”
宁衍头也不抬的看着窗外：“你以为现在的情况她会信？”
“可是也不能白白就让你受着，吴小姐那样倔强的性格，只怕要与少总生分好长一段时间。”
宁衍抬起头看了看舒伯：“可是，当时恙恙打电话给我之后，再没有机会通知任何人，小君一直和我一起，到底是谁报的警呢？”
舒伯深思了一会：“少总是怀疑，有人在背后监视您？”
他看向窗外：“不管是谁，都要把他给我揪出来。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耍手段，我倒要看看他是个什么角色。”
斑驳的灯光下，一辆银色的小车穿梭在夜色里，即便是在空旷的高架桥上，司机也将速度压得很低。
吴恙坐在后座上，面目无神的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她不敢闭上眼睛，只要她闭上眼，赵小雅浑身是血倒在她眼前的样子，便让她毛骨悚然。
更让她不安的，是方才宁衍的回答。
吴恙在纠结是谁报警的时候，提出当年她被连夜押进派出所的事情，这是在宁衍失忆之前发生的事，按照医生说的，他忘记了自己与她的所有事情，又怎么会知道，当初他是为了保护自己才报的警？
难道是他已经想起来了吗，可是如果他已经想起往事，他为什么没有和自己提起过？
她越想越觉得脑子乱成一团，到后面，更是周身的凉意向自己席卷而来，这种冰冷的感觉让她不能再思考下去。
回到家之后，吴恙几乎一晚没睡，吴安被早上起来的她吓了一大跳。
“姐，你这是怎么了？”
吴恙咳嗽了一声，发现嗓子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没睡好，昨天发生了一些事情，怕你担心，没告诉你，等下和我去趟医院。”
吴安迷茫的看着她：“去医院？怎么回事？”
“你先换衣服，我路上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