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岑夫子,齐戈黎川
“二位先生好,很荣幸,在下牧离。”
“莫逍遥。幸会”
二人依次开口,抱拳问一声,略显恭敬,随即走了过去,坐到另一个白玉桌案前。四处一看,这里仅有几张白玉桌,却是个个珍贵之极,由上好的松木为架,白玉雕琢而成。
仅此一点就可见这醉梦楼绝非一般酒家可比。
这时那两个年长男子皆是点头一笑,目光齐刷刷看向二人,若有所思,眼底似有一片深潭,不可见底。让人难以揣度但可以明显感觉到这二人的不凡之处。
“少年郎风尘仆仆,也是前往南阳吧?”
这时候令二人惊讶的是那名素衣羽扇,莫约五六旬的白鬓老者,竟首先开口,主动提问道。只见他面色从容平和,微有笑意,那眸子更是深邃无边,仿若历经沧桑,看透人世。
而那儒士旁边武将装扮的稍显年轻的中年男子,也是凝视着他们,却不发一言,但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那双眼睛太过明亮,仿佛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是的,先生。”
牧离点点头,目光闪烁,一旁的莫逍遥并未开口,随后缓缓道:“二位先生气度不凡,莫非也是前去观礼?”
“这几天走在南疆大地上的行人,怕都是一样吧。”
儒士继续开口,没有否认,他手执玉扇微摇品了一口白玉杯盛放着的美酒,那酒香味浓郁,颜色浅红,放于白玉杯盏中,显得晶莹剔透。而哪位武将,则更显豪气,一杯拿起,直接下肚。
武将神色自若,比之儒士平静不少,一直在儒士旁饮酒,并未开口,但他的目光却时刻盯着二人,似乎是在沉思审视。
这时候店家端了一壶酒走上来,放于牧离二人前面桌上,道:“此就名为醉玲珑,一壶便值千金,二位公子慢饮。”
只见酒壶乃是上好的玉质铸成,不是太大,但也不小,盛有一壶琼浆玉液,芳香扑鼻,令人沉迷。
牧离二人暗自咋舌,虽说这酒太过贵重,但单单就凭这香气,便胜过其他酒太多,倒是真正的美酒。牧离一向对酒没有关注,却也闻得出来。
这醉玲珑,即便是在牧府,也绝对是一等一的好酒。
莫逍遥早已急不可耐,倒满一大杯,豪饮而下,大声叫好:“好酒,果然好酒,这醉玲珑,当的起价值千金。”
牧离却是一时无奈,看向店家,道:“在下身体弱,不饮酒,可有茶否?”
“无妨,此酒酿法奇妙,对身体毫无伤害甚至可以堪比强身健体的妙药,少年郎大可一试,人生在世,不喝酒岂非一大憾事。”
这时候,那位中年武将却是开口,他声音雄浑,正执杯品赏,对醉玲珑似乎了解透彻。
“先生说的是,醉玲珑乃楼主亲自你酿制,不但味道香甜,甚至于以年份悠久的药草灵果为引,可以说是大补之药。公子大可品尝一番。”
店家此时也是劝谏,让牧离颇为心动,只是多年不曾喝酒,此番破戒,倒是有点猝不及防。
“牧兄不要再推辞了,两位先生说的很有理,再说人生在世,怎能不饮酒,岂非无聊。”莫逍遥几杯酒下肚,喝的酣畅淋漓,兴致盎然。
“老夫也觉得少年书生不必太过拘束,墨守成规,大可有自己的个性,追求至理便可。就如你旁边这位少年,虽一书生,不也豪气干云,堪比少年将军吗。”
儒士也是开口,一时间牧离无奈苦笑,今日看来是没法推辞了。
随即他也不再磨叽,只道一声:“既如此,便陪诸君。”随即提起酒壶,倒满一杯,礼敬几人便喝了下去。
牧离并非软弱无力书生,虽身体虚弱,但心中却有豪气,如武夫一般执剑江湖,远涉山河,游历人世间,成就武学宗师。
就如大哥牧之玄一般,征战沙场,万人不敌,被封少年将军,也是令他惊羡。
这世间,书生意气风发,执卷辩文论道,武夫纵横万里,仗剑远行河山。他都想有所成就,而非单单以文弱书生。
一杯下肚,牧离只觉得肚中有些灼热,浑身气血翻滚,竟有些许舒畅之感。
“牧公子干练洒脱,不输于那些武夫修士,倒是豪气。”店家开口称赞一声,身躯挺直雄健,气度不凡,有一种大家之气,不逊于儒士武将。
“都是不知店家如何称呼,在下以为先生气度不凡而学识渊博,绝非一般酒楼店家,至于楼主,怕更是不凡。在下甚是敬佩。”牧离道。
“公子过誉,可称我李客行。”
“李客行,听着更像江湖人士。”莫逍遥闻言看着店家若有所思,他目光流转,飘忽不定。
而后店家李客行了一礼,提步离开此地,只道:“二位先生与公子喝好,在下退下了。”
又剩下四人,牧离心中略不平静,暗自一笑,没想到今日居然破戒饮酒,倒也是一大壮举了。不知道若是父亲得知会有何感想。
应该不会反对吧。
牧离细想,过往岁月,父亲牧长风似乎并未自己有太多管制,甚至于多年来花了不是钱财购买各种宝药以至于灵丹为他补养身体,并教他骑射狩猎,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文武双全。
毕竟牧长风爱子之名,可谓名扬沂州城。
摇一摇头,牧离再次执杯,看向两个儒士武将,再敬一杯。道:“相逢是缘,小子所幸见到二位先生高瞩远见,文韬武略,可以与之一谈,实乃一大幸事。”
莫逍遥也是举杯同敬,且问道:“不知二位先生如何称呼?”一旁牧离心中暗叹,这也正是他想问的问题。
“哈哈,老夫观二位少年郎意气风发,卓尔不群,也非平常书生子弟,这等奇才也是我大武国之福。老夫略懂儒家学术,平常在一家书院教书,你可称老夫名岑丘。或是岑夫子。”儒士这时微笑着开口回应一声,那手中白羽扇一直摇晃不停,招来轻风拂面。
“我虽为朝廷武将,但也受过夫子教悔,你二人可称一声齐戈。”武将齐戈随后开口,令二人心中诧异的是这齐戈,竟是岑夫子的学生。
“儒家作为大武国第一教派,学术渊远流长,更是百姓氏族弟子心中的长者老师,将军外征四方,安邦平夷,是国之脊梁,在下这厢有礼了,再敬一杯!”
牧离朗声开口,行了一个礼节,随后再次端起酒杯饮了一杯醉玲珑,显得些许豪迈而熟练,看的儒士武将纷纷摇头轻笑。眼底浮现一抹异光。
这小子倒挺机灵礼敬,也能喝酒,是个好苗子。
莫逍遥自然也是饮下一杯,不能缺了礼数,不过之后再度发问,令一旁的牧离是又无奈又喜欢。
无奈的是问题太多会不会惹来不喜,喜欢的是他也想知道更多这二人的故事。
“传闻神州大武国京城稷下学宫有一众儒学夫子教书授道,莫非岑夫子也来自稷下学宫?”
这时武将齐戈的目光凝望而来,看向莫逍遥,却古井无波,神色平静,看不出什么不同。
“老夫只一区区小儒,在小地方教书育人,安敢与稷下学宫的朝廷大儒相比较。”
岑夫子手执羽扇,素衣古朴干净,发丝斑白,仿佛历经人世红尘,眼睛看似苍老,却清澈明亮,犹如星辰大海。十分睿智。
“在下曾有一惑,问了许多老师,今日也想听听岑夫子的见解,不知可否。”牧离趁着这个机会,打算问一下藏于他心头多年的问题。或是困惑。
“但说无妨。”
“小生从小体弱多病,无法习武,却是艳慕之极习武之人,可有解否。”
“何以不能习武,体弱犹可壮体炼身,而后习武,少年郎可曾尝试。”岑夫子反问。
“试过多次,但无效用,体内窍穴不通,经脉堵塞,无法凝聚真气。沟连天地。”
“这是你的心结或是执念?”
“差不多吧。”
“人生在世,譬如朝露,去日苦多。若有心结,便当解。执念困于心,身在何处,都如有囚牢。便如这杯美酒放于此白玉杯中方显晶莹剔透,琼浆玉液,而放于其他杯盏,便如凡物无异。”
“唯有追求心中所想,方能有所成就。”
岑夫子指骨分明的手握起一杯醉玲珑,缓慢摇晃片刻,细细观望,对着牧离建议。
“先生果然通慧,实在透彻。”在一旁倾听的莫逍遥不禁鼓掌赞叹,目光灼灼,此时心中极不平凡,方才岑夫子一席话,简直真理,甚至于与他老师昔年教诲他的话如出一辙。
可见,岑夫子道行修为的确高深。
而牧离,更是在此刻陷入沉思之中,脑海中闪过许多景物,例如落叶归根,繁花似锦,一朵朵绽放,入梦而来。
“老师!”
这时候,又一道声音响起,打破了这种奇妙的气氛,惊醒牧离,他转身望去,只见一个三四旬左右的中年男子踏步而来,他身形挺拔,眉眼甚是好看,端得上星目剑眉,长发束于背后,随风摇曳,可谓气质卓绝,真正的风流倜傥之人。
男子冷峻如刀削的面孔此时十分欣喜,似是见到久违的故人,快步迎来,风度翩翩,好不潇洒。
而他的称呼,也是让少年二人惊觉,此人也是岑夫子的学生。
果不其然,男子走近便恭身向岑夫子与武将齐戈行礼,道:“老师,师兄,许久不见。”
“黎川,许久不见”两个受礼之人轻笑,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