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剑客气魄

  苏穷宇双掌夹合之力配合空手入白刃之技,刺出的剑锋想要收回去却不再容易,茶馆内屋布帘后忽地飞出一脚,瞄准苏穷宇鲜血横流的胸膛踹去!
  本就剑伤淋漓,哪里还能挨得住这一脚飞踹,苏穷宇当即憋足一口气,双手合力侧翻将那夹在掌中的剑锋掰至身旁去,同时抬腿踢出用他自己的脚力硬怼上对方的飞踹。
  帘后那一双幽蓝的光更胜,见苏穷宇负隅顽抗,飞踹之力便凌空又增强了三分,对于本就已负了伤的敌人,多一分力道就是多一分绝望!
  苏穷宇一脚踢出后,却忽然放缓脚力膝盖弯曲,另一只脚尖点地而起。对方飞踹猛然袭来,苏穷宇抬腿踢击骤然变化为足底迎击,双脚互击之下他竟霍然跃起,双手瞬间放开剑锋,整个人像一颗被踢出皮球倒射而去,飞出了茶馆大门口。
  苏穷宇竟是借了对方飞踹之力,顺势倒栽逃逸,那飞踹之力却还凌空加了三分力道,苏穷宇倒栽逃逸得更快了。
  布帘后的幽蓝光芒闪了闪,变得更加冰冷凛冽。
  苏穷宇刚逃离出茶馆,也不歇气立刻又施展轻功步伐,飞也似的窜进了江边居民楼热闹的市井之中。
  朗朗乾坤,众目睽睽,料谁也不敢再继续追杀,苏穷宇总算是侥幸活下来了一条命。
  在此之前,他绝没有想到,碚城竟然变得如此危险,危机四伏!
  一路跌跌撞撞,片刻不停地飞奔,苏穷宇胸前伤口的血流得更快,即使他极力捂着胸口,鲜血仍汩汩从指间流出,市井街上的路人都频频回头,目光都聚集在这个鲜红且圆而方的男子身上。
  苏穷宇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他的脚步愈加无力与困乏,视线渐渐变得模糊、昏暗,他几乎只是凭借求生的本能在移动,他的意识频临极限。
  “哎哟——”
  苏穷宇迷迷糊糊飞奔,不小心撞上了一位小女生,小女生身体娇小柔弱哪里经得住他横冲直撞,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
  这一撞倒是让苏穷宇大脑一阵惊醒,暂时把他的意识从频临崩溃极限给拉了回来。捂住胸膛,苏穷宇一脸痛苦的表情,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小女生看起来并没有大碍,她很快起身将散落在地上的几份文件捡起,抱在胸前,她一身浅粉色护士装,胸前名牌上写着沐小宛三个字,一边礼貌地回应道:“没关系。”一边抬头打量起眼前撞到自己的男子。
  沐小宛水灵灵的大眼睛在苏穷宇身上扫过,关切地惊呼起来:“哎呀!你受了这么重的伤,都失血成这样啦!快,快跟我去医院!”
  “医院?”苏穷宇毫无血色的脸上显露出极不情愿的表情,道,“去不得,去不得。我自行回家休养便可。”
  说罢,他正欲继续负伤赶路,却被一双温润细腻的小手拽住了胳膊,沐小宛稚嫩又甜美的声音传来:“你的伤怎么可能自行痊愈?我是护士,相信我,我会让济民医院最好的大夫替你治疗。”
  沐小宛一边拽着苏穷宇的胳膊,一边招手拦下了路边的空车,拉着苏穷宇钻进了车里。
  或许苏穷宇因失血过多已没了力气,或许他的意识已经频临崩溃,或许,他只是希望能再多听到这位好心又清纯的护士的声音。
  总之,他被一名娇小柔弱的小护士拉上了车,在沐小宛小心翼翼查探伤势时,安然睡了过去……
  车绝尘而去,一个人影从街道旁的小巷内走了出来,望着远去的车和人,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自言自语地咧嘴道:“碚城济民医院,哼哼……”
  ……
  不远处,碚城南路的街道上,人影稀疏,落叶金黄。
  一个人,踩着落叶,闲庭信步,自街尾缓缓走来。
  正风武馆门可罗雀,格外冷清,几缕秋风飒飒吹过,被阻挡在了门外。“今日暂停营业”的牌子挂在门口,大门紧闭,不但上了锁还拴了几根铁链,在现代碚城中这样的做法几乎已经绝迹。
  阿浪环抱着剑,靠在客厅墙角盘腿席坐,闭目养神,或许他的感官在这样的状态下更加灵敏。
  他的气度已与前几日不太一样。
  谁又会一成不变呢?
  时间在流逝,万物在变化,人也一定在变化。成熟与衰老总是悄悄酝酿,直到某一天被人们发现,才令人感叹白云苍狗,岁月如梭。
  正风武馆大门的遮帘拉展开来,隔绝了门内外的光线和视线,只有阿浪所在的位置,才能透过遮帘不易察觉的缝隙看见外面的状况。
  林晓茵搂着苏小怜坐在沙发上,轻轻地有节奏地拍着苏小怜的背,让她安然地进入了梦乡。
  苏小怜睡得安稳,但林晓茵的脸色却有几分紧张,她明亮眼睛透着不安,胸前雪白圆挺的双峰急促起伏,因为她的心跳比平常快了许多。
  刚才武馆学徒小天发来信息,被阿浪削断手指报警抓进警局的瘦高男人,神奇地从警局逃了出来,不知去向!
  林晓茵和阿浪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苏小怜,这个可怜的小姑娘急需好好的静心休息一下,长途跋涉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足以令她筋疲力尽。
  阿浪神态平和,他的剑在身边,他就永远有这般自信与从容。既然阿浪的剑能打败那人一次,那就一定还能打败第二次。
  阿浪闭着眼,呼吸规律、平缓,眼珠在眼皮下转动:那个人已被我削断了六根手指,他怎么逃出警察局?
  亦或有人帮助他逃离?帮助他的又是何人?
  阿浪安静沉思。
  武馆大门外,踏碎枯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愈来愈响,当脚步声响到极致时停了下来。
  林晓茵的鼻尖沁出了冷汗,贝齿咬着红唇,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与害怕,她或许在想如果唐警探此时也在这里陪着她该有多好。
  半分钟后又再次响起,愈来愈小声,越来越远去……
  脚步声远去后,林晓茵才轻松地出了一口气,然后悄声问道:“阿浪,那个人你对付的了吗?”
  在林晓茵的眼里,阿浪始终是在正风武馆看着他长大的阿浪,那个爱把玩剑器的十二岁少年。他在林晓茵的心里,永远都是一个令人担心的小孩子。
  阿浪没有睁眼,他的听觉已达到极致状态,轻声道:“我的剑已经削断他六根手指,他已是个废人,就算有十二根手指,我也照样能给他削个精光。”
  林晓茵愕然,虽已听说了阿浪救下苏小怜的原委,但她仍然对阿浪的态度感到惊讶,他似乎已经真的有了剑客气魄。
  ——自从唐警探指点阿浪观摩折弯的剑后,阿浪的这种气魄展现得尤为明显,而且与日俱增。
  林晓茵掩藏自己的惊愕,道:“我们只能这样躲避吗?”
  阿浪道:“晓茵姐,对方既然已经知道小怜来了碚城,就一定会在碚城广布眼线进行搜索。待在武馆内不出门,他们就很难找到小怜,毕竟对方并不知道小怜会到正风武馆中来。”
  林晓茵又道:“那你为何这般警戒坐在墙角?”
  阿浪轻叹道:“只怕被我削去手指的那人,认得我的是谁。”
  林晓茵眼露担忧之色,问道:“那人你认得是谁吗?”
  阿浪摇头,道:“我不认得他,并不代表他不认得我。”
  林晓茵又问道:“如果唐警探在,他会怎么做?”
  阿浪道:“我不知道,听说唐警探做事的套路,很少有人摸得透。”
  林晓茵默然,她低头慈爱地看着睡在自己腿上的苏小怜,轻轻梳理起她的头发,替她扎辫子。
  人在最紧张、最不安的时候,会做些什么?
  阿浪,只是静静地环抱着自己的剑,剑仿佛就是他的生命。
  “哐啷、哐啷……”
  武馆大门的铁链在哐啷作响,但没有敲门的动静,或许秋风渐起吹得大门晃动。
  阿浪的耳朵忽然一闪,他猛然睁眼,剑出鞘,刺出,划过一道弧线,“啪!”一只巴掌大的红色蜘蛛被劈成了两截,落在地上,青色的血液洒了一地,八只细腿还在自行收缩摆动。
  阿浪看见这红蜘蛛,脸色大变!
  林晓茵也大声惊呼起来:“呀!门缝下钻进来好多蜘蛛!怎么会这样?”
  林晓茵一边尖叫着从沙发上窜了起来,一边唤醒正在熟睡的苏小怜,苏小怜醒来第一眼就看见了密密麻麻爬来的蜘蛛大军,吓得尖叫着抱紧了林晓茵的腰,眼泪汪汪。
  阿浪大呼道:“门外有人!”
  阿浪执剑挑开门前的遮帘,玻璃大门上愕然倒挂着一个脑袋,脑袋上的五官深陷,头骨突出,显然极度营养不良。
  此人一只枯槁的手掌拍在玻璃门上,就像蜥蜴般吸在了门上,密密麻麻的小蜘蛛又沿着他的手臂爬上了大门,寻找门缝往里钻,
  这五官深陷,头骨突出的人,赫然竟是从贴着墙壁从楼上爬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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