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拔不出的剑
或许剑刺得太深,剑锋卡在了肋骨之间,王骑风这般想着,遂又使出三层力气拔剑,剑依然丝毫未动!
五层力气,剑仍然没动……
十层力气,剑任然没动……
王骑风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街上人群渐渐开始交头接耳。
王骑风双手一起握剑,使出吃奶的力气拔剑,就差双脚蹬在唐警探的身上了,但手中的剑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移动的迹象。
人群接头接耳的声响渐渐放大,所有人都盯着王骑风拔剑,却见他无论如何都没法子将剑给抽回手里,自然会有人议论、会有人质疑。
王骑风的脸色铁青,他设想的本是潇洒拔剑,却没想到这把剑刺出去容易,收回来难。尤其在底下人群的纷纷议论声中,他的脸面有些挂不住了,抓耳挠腮,显得既尴尬又急躁。
王骑风握剑的手,感受到剑锋那端越发沉重,但唐警探的身体却始终没有坠下,他依旧奄奄一息的虚弱喘气,王骑风铁青的脸上一筹莫展。
若是唐警探的身体坠了下去,他便可趁机放开手中剑,让剑随着唐警探落下去,也算是稍微缓解了这份尴尬。
可偏偏剑拔不出来,唐警探的身体也没有下坠!
王骑风抓耳挠腮,满脸通红,脸都快被自己抓破了。就在这时,幽幽地声音传来:
“你本不该上来,杀手本不该现身。”
说话的正是奄奄一息的唐警探,但这番话听来却中气十足。
“你……你!你怎么还没死?”王骑风眼中露出惊惧之色,惊叹道。
“我为什么要死?”唐警探的脸色顿时恢复生气,毫无虚弱的表现。
王骑风却面如死灰,他的目光迅速看向唐警探的胸口,没有血迹,但剑锋却却实实插进了唐警探的胸膛,而且剑锋入肉的感觉总骗不了经验丰富的杀手。
唐警探笑而不语。
王骑风实在感到不妙,定睛再看,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原来剑锋从唐警探捂着胸口的手指缝间,插向胸膛,剑锋穿过的指缝的时候,已被唐警探的双指给悄悄夹弯,剑身已折,贴着胸口滑进了腋下。唐警探的大臂将其挡住,王骑风自然没有发现其中的蹊跷!
至于传递给王骑风的剑锋入肉之感,当然是指缝产生的恰当阻力所致。
王骑风忽的沉头一沉,羞怒之下匆忙拔剑。
方才没有拔走这把剑,现在自然也没法子让它抽动丝毫。
王骑风的面露惊恐之色,这把剑被唐警探的手指一夹,就好像在他指间生了根。
剑没有拔出来,但王骑风的冷汗却已流了出来。
唐警探只是微笑,笑得潇洒,笑得自信。
这两根手指有人曾悬赏九十万两黄金,求而不得。
这本就是天下无双的绝技,绝世无俩的一着!
“唐警探在笑诶!他没有死!”
“太好了!唐警探还活着,他还活着!”
碚城南路,街上的沉寂一扫而空,人群爆发出阵阵欢欣的呼喊和尖叫,仿佛主场球迷的鼓舞与呐喊。
阿浪的神色也略带惊喜,林晓茵眼角的泪花,掩盖不住她此刻内心的喜悦。
“你本不该用剑。”我平静的看着此时异常慌张的王骑风,说道。
“你他妈夺走了我的短刀!”王骑风的眼睛瞄了一下,我腰间别着的短刀,正是我从他手中夺走的那一把。
“你也不该用刀。”
事实上,我这些话对很多江湖中人都适用。不知是谁曾经讲过,唐警探的绝技一出,天下便没有他挡不住的兵器。
“我的刀本可以夺走你的命。”王骑风想到他差点用刀杀了我的情景,忍不住生气。
“可我还活着。”我凭着好运凭着直觉活了下来,但对决厮杀的时候,运气和直觉总是占了更重的分量,越是修为高深,越会讲究这些看似虚幻的东西。
王骑风一时语塞。
我夹着剑锋的双指微微使劲,毫不费力的把剑从王骑风的手中夺了过来,随后往阿浪的位置抛了过去。
“阿浪,拿回你的剑。”
阿浪对剑有天生的敏感,半空抛来的剑,他稳稳的抓住了剑柄,抬头说道:“剑锋已经折弯,还给我又有何用?”
“剑锋折了,尚能修补换新。剑格丢了,便再也拿不起任何一把剑。”
“剑格?”
“人有人格,剑自当有剑格。”
“何为剑格?”
“剑在人在。”
阿浪没有再问下去,他低头看着手中被折弯的剑,世上恐怕没有比它造型更悲惨奇怪的剑了。但阿浪却看得出神,看得入迷。
我很满意的点了点头,阿浪不愧是阿浪,若他再继续追问下去,便是我看走了眼。
放不下手中剑的,是剑痴。
放得下手中剑的,是凡人。
放下手中剑,又能为其入迷者,唯剑魔与剑神。
“你没事吗?”
林晓茵试探性的大声向我问道,声音带着三分颤抖,眉眼间柔情闪烁。
“有事。”我皱着浓眉,捂着肚子一副难受的模样。
“怎么了?内伤?”林晓茵立刻焦急的问道,言语间满是关切和紧张。
“肚子饿得紧。”我一脸委屈地说道,“现在我能喝下三大坛好酒,吃下十斤熟牛肉!”
说罢,还砸了砸嘴。
“嗤——”林晓茵被我一番话逗得笑出了声,她一颦一笑皆风情万千,令人动心。
我没有留恋令人动心的美女,因为我的眼前还站着一个,随时准备夺我性命的杀手。
“你的刀没杀我。但你的拳掌或许有机会。”我转头看着王骑风,他没有了武器就像没有爪牙的老虎。
“我的拳掌?”
“交手之中,我从不敢硬接你的拳掌。”
“那是因为你忌惮我手中的兵器。”
王骑风这话并非没有道理,我处处躲着他的大力掌法,都是为了防着他另一手的刀剑。
“有理,我知你输得不服。”
“当然不服,但我确实已败。”
“为何已败?”
“兵刃已失,何以对抗太虚神指?你虽未出手,但此刻我已是败了。”王骑风的神色黯然,悻悻的叹气。
“还没败。”我淡然地说道。
“为何没败?”
“你尚有兵刃。”
“何来兵刃?”
“在我腰间。”
说话时,我把短刀从腰间取下,决然地向黄砂飞舞的风幕中掷了去。王骑风惊愕地看着我的举动,但瞬间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身法迅捷如风,眨眼间已如猛虎扑食般扑进了昏黄的风幕里。
“唐警探疯了吗?”
有许多人惊讶不已。
我或许真的疯了,因为这一掷,无异于放虎归山。
地面的黄砂里,冷彻骨髓的寒光,幽幽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