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阿宽与阿常
然而唐警探嘴角惬意的微笑，已将这个名叫阿常的高个男子，卷入了恐惧的暗黑漩涡。
“他……他的手指……”阿常面部肌肉因恐惧而剧烈抽搐，他的眼神中蔓延着无尽的绝望，或者他这辈子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因为天下只有一个这样的对手！
唐警探，本就天下无双！
阿常的手掌就像被钢钉钉死了一般，即使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他粗糙的手掌依然不能从唐警探的两根指间拔出分毫。
这是一种怎样的绝望？
本是自己的手，却不再遵从自己的意志，如同有一柄无形的快剑斩断了它们的联系。
更令阿常绝望和恐惧的，是眼前的这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两指好似漫不经心地轻轻一夹，却携千钧之力，无法抗拒！
“嘶……阿宽，救我……嘶唉……”阿常的额前挂满了豆大的冷汗，他痛苦地倒吸一口凉气，失去知觉的麻痹感已从掌蔓延至了小臂。
“他娘的！出头也得看对象，算你小子倒霉，你宽大爷我出手从不留情！”
矮个子阿宽熟练地把皮夹克衣摆一掀，竟从后背腰间抽出一柄锋利的短刀！
“喝！”
只听阿宽大喝一声，挥刀砍来，袭击我的手腕。
刀锋寒光闪过，护士和观望的人群都惊恐的大喊尖叫：
“刀！有人动家伙啦！”
“出人命了！快叫警察！”
……
就在阿宽的短刀即将割到我手腕的时，我忽然双耳一闪，一连串匆忙又整齐的脚步声溜进我的耳朵，我霎时松开了夹住阿常的手，也恰好躲过了阿宽的刀。
“啊呀！居然真的用刀！”
我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闪着寒光的短刀，一边瑟瑟发抖的求饶，一边悄悄把身旁的护士少女掩在我身后：
“小的真不知两位大爷来头！刚才脑瓜子抽筋，多有冒犯，请两大爷大人不计小人过，饶小的一命吧。”
这一招对付流氓混混时常有奇效，在医院许多护士和围观人群的面前高高将他们捧起来，他们多半就真把自己当成了大爷，大爷多半不计小人过。
矮个子阿宽似乎很吃这一套，他立刻昂起了自己高贵的头颅，把手中的短刀晃了晃，蔑视地对我说：
“算你小子识相，本大爷今早算了一卦说不宜见血光，饶你贱命一条！哼，看到本大爷手里的刀子了吗？”
阿宽的表情就仿佛脸上写着“老子是大爷”五个大字，张嘴间唾沫星子横飞：
“老子轻轻一动手，你他妈血溅五步！”
“是、是，大爷您武功盖世，宽宏大量！”
我虽然暗地对他翻了无数个白眼，但表面上却夸张地奉承。
阿宽似乎很满意，兴许像他这样穿着皮夹克的马仔，很难尝到一次当大爷的甜头。这样想想，不禁对眼前的跳梁小丑油然生出一丝怜悯之感。
然而他的黄粱美梦不到一分钟就无情破灭。
正当阿常想要对阿宽耳语什么的时候……
“嗵、嗵、嗵！”
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响彻病房。
“太好了，医院驻警来得真快！”
护士和病房门口的围观者都齐刷刷地朝驻警的方向望去，欢欣鼓舞。
反观阿常和阿宽则一脸铁青之色，听脚步声便能猜到赶来的驻警绝不少于五人。阿宽这等地痞，也就在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面前可以逞逞能，遇上医院驻警，只有撒腿就跑的份儿！
眨眼的功夫，阿宽阿常已经一溜烟儿的跑出了病房，一路往医院外逃去，身后尾随一整队的驻警。
“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驻警中留有一位中年大叔到病房中询问事件经过，他的身材保持得很好，目光炯炯有神。济民医院是碚城最顶尖的医疗单位，自然也会配备高档的安保力量，驻警则是其中重要的一环。济民医院的驻警都是由特警和武警中的精英成员，借调驻守医院防务。
这样强悍的安保力量存在，很少会有人选择在碚城济民医院滋事，甚至小偷都在此绝迹。
所以一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不是一件寻常的事情，驻警都会一丝不苟的对其进行记录，严谨的职业态度造就他们成为警力精英，也会像习惯一样长久伴随他们余后的人生。
“刚……刚才……”在我身后的少女似乎被刚才的一幕吓傻了，到现在都还没缓过神来。
本来就麻烦缠身的我，自然不想再卷入新的麻烦中，更不愿被警察们请去喝杯茶。我匆忙想好解释之辞的时候，另一个人却很自然的帮我解了围：
“刚才有两个混社会的流氓来生事，不久前我和他们在街上发生身体接触，闹得很不愉快。不知他们从哪里听到我受伤住院，今天身边又无儿女照看的消息，就打上我的注意，想趁机讹我一笔。”替我解围的正是卧榻病床的张之虎，病人说的话总是更容易让人接纳，尤其是在医院里，“可我没上当，他们一气之下就拿出刀来威胁我，多亏你们驻警同志赶到把地痞吓跑了！喏，刚才慌慌张张跑路的就是那两个地痞。”
驻警显然相信了张之虎的描述，但他仍旧朝身边的护士扫了一眼，似乎是在征求其他证人的证词。
护士和病友群众居然都齐刷刷地点了头。
我的心头忽的一暖，意料之外的惊喜，令我猝不及防感动。
有时候我觉得上天真是造化弄人，赋予我爱管闲事的天性，也给了我数不尽的麻烦和头疼。但有时候也总会在不经意被尘世感动，不禁感叹好人终有好报。
驻警同志在记事本上飞快做了记录，“出现这样的意外是我们驻警的失职，以后我们会加强对附近的安保活动。”
语毕，抬手，敬礼，标准的军礼，这是军人不变的骄傲。
驻警离开，门口围观的病友和护士也纷纷离去。
方才一直被我掩在身后的护士少女，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我，轻声说道：
“真是谢谢你了。刚才那么危险的情况，你、你还一直用身体护着我……谢谢你。”
说着说着少女的轻声呢喃渐渐有些听不清了，可脸上的红晕却越发明显。
“别客气，应该的。”
危机时刻，男人自当挺身而出，决不能让女人受到伤害。这是一种原则，男人骨子里生来就有的原则！
少女脸颊上的红霞更加迷人，她娇娇滴滴的声音可以令任何男子骨头酥麻：
“你是我见过……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男人，谢谢你。我、我可以问一下你的……你的名字吗？”
“美女你可真抬举我了，方才我只不过是本能地去保护一位女生罢了。也是恰巧挡住了流氓的那一掌。”我说话的语气很放松，至少我努力假装很放松，男人距离面对一个美女，总是避免不了有些紧张，“但我的名字嘛，或许你并不会想知道。因为他总是惹来莫名其妙的麻烦。”
“名字也会惹来麻烦？你不仅勇敢，而且很有趣嘛。”少女撒娇道。
“勇敢的人很多，有趣的人也不少。”
“但你却很独特，我觉得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像你这样令人印象深刻的人。”
“或许每个人都有异于他人之处。”
“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我的眼角微微抽动，沉默片刻后说：
“你最好没有想起这个人。”
少女水灵灵的大眼睛滴溜溜的打转，然后嫣然一笑：
“哎呀，你瞧我这记性，不但突然想不起那个人的名字，还忘记了轮到我值班查房了！”
少女一边轻轻拍着雪白的额头，一边对自己很“失望”的摇着头，转身走出病房。
“未请教美女芳名？”我喜欢记下聪明女人的名字，而她恰好是一位冰雪聪明的姑娘。
“我叫沐小宛。”
沐小宛留下了自己美丽的名字，人却从我的视野里消失了。
“咳！看来名满天下的唐警探，却是个明目张胆的采花大盗哇。”
张之虎见我和护士的打情骂俏终于告一段落，这才插话。
“非也。”我转身向张之虎的病床靠近，说道：
“我来此是为了看望，北境雪山冰莲洞、一夜连擒七帮雪山悍匪的张之虎！”
卧榻的张之虎，眼中似有光芒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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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不知亲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