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再让我们慢慢来

  齐悦垂头，是因为自己内心已然明确的愧疚，以及不敢看他脸上因为今晚明确表现出的喜欢、反遭她无情推开的难堪：“我只是觉得，这样会让我们更清醒些。”
  井希“呵”地笑了笑：“清醒？你是怕你会爱上我，还是我会爱上你？”笑里饱含酸苦。
  齐悦绞着手指：“最好是都没有，这样我们就不需要对彼此有亏欠。”
  有心无气的声音越来越弱：“我绝对不止是你看到的这一面，以后你深入了解我了，就会觉得这份协议签得多么正确。也方便你以后有了真正爱的人，会洒脱点。”
  井希凑近她，一口闷气堵在喉口，近乎沙哑道：“我相信我对你的了解！”
  但他不敢太过近她，这一刻他面前的齐悦，充满了自我保护的强烈意识，他只好退回原位：“而且，你也并不是真的了解我，为什么不试着了解一下就拒我于千里之外？”
  齐悦很认真地点点头：“我知道你是个好人，知道我这辈子若错过了你，我可能再也找不到一个和我相知相许八年的男人，可能我这辈子注定会是一个人……”
  井希忍无可忍，再也听不下去，一把将她搂入怀中抱紧。
  有了民政局前的经历，齐悦这次没有推开他。
  而是等他感觉到自己毫无反应后，自行松开她。
  井希举起左手上的两张纸，柔声说：“你我之间，八年前或八年后，都不需要白纸黑字来明确，我向你保证，你所担心的事，在你的心完全向我敞开前，绝对不会发生。”
  遂轻轻将纸张撕成碎片：“这个东西存在一天，就会成为那几个人用来要挟我的把柄，于我有害无利。所以也请你仁慈一点，以后再也不要让这样的东西存在我们之间。”
  井希盈盈一笑：“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我还是那句话，慢慢来。”
  齐悦明着没再驳他。
  井希在电梯口看着齐悦进了屋，才返身回车。
  只是齐悦的两张纸，成了卡在井希心里的刺，彻底断了他今晚的睡意。
  回到宿舍，他挑灯翻到《长情之蔓》中午折叠好的三角位置，继续看第七、八章。
  男主康复后，接手父亲摇摇欲坠、欲被多家同行收购的房地产生意，孔因桀，这个学心理、刚刚硕士毕业的25岁小伙，半路转行做生意，以心理的角度去攻破客户和对手，屡战屡胜。
  上任不到三个月，便拿下了本市郊外一块好几家公司都在竞争的地皮，一个空手套白狼的转手，就为公司赚入八位数的流动资金，成功让公司起死回生。
  快速成为这个城市再度崛起的龙头企业。
  也让他本人成为滨海市最具代表性的青年企业家。
  起步的成功，他并没忘记当初护士的提醒，开始广托私家侦探，寻找为他捐献肝叶的女孩。
  可当时，他仅有的资料，就是从医院获悉到的一个名字“梁小婉”，在广袤的滨海市，这样的名字，甚过大海捞针。
  农村来的年轻女孩，几位资深侦探毫无头绪，只能从各大高校，各大用工公司工厂着手。
  直到第四个月，男主再次回医院复诊，遇到住院期间一直照顾他的护士，才从护士处得知，在女孩归还支票的那时，她和女孩的对话。
  原来女孩表示自己有精神问题，反正活不长了，就趁自己还在的时候做点好事。
  护士建议他，可以去市里的几家精神病院找找。
  精神病医院？！
  这个大出孔因桀意料之外的结果，着实让他惊愕。
  可他没有放弃，越是这种情况，女孩越是需要他帮助。
  他撤回私家侦探，派了身边的助手去本市几家精神病医院寻找。
  这回总算找对了方向，在一家名叫“清心”的医院，孔因桀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在一间有一小扇窗户的病房门前，看到里面的女孩目光空虚又呆滞地蹲在墙角。
  这样的救命恩人，让孔因桀打心眼里心疼，在工作人员处，他了解到，女孩是被警方送进来了，已经两个多月了，她的生活和治疗费用都是警方募捐和社会基金撑着，她好像没有父母，应该是个孤儿。
  他没有犹豫，吩咐助手和工作人员办理了保释手续。
  井希看到这里，总算为男女主角终于见面，女主的付出终于换来的男主的重视而心生安慰，实在禁不住困意地眯上了眼睛。
  打了个小盹，也不知过了多久，被齐悦打来的电话叫醒：“我收拾好了，你还有多久？”
  他看了看腕表，道：“十分钟后，楼下见。”
  早上八点过几分的时间，他把书放进拉杆箱里，换了身衣服便匆忙出门。
  八点半的时候，他坐出租车赶到百丽花园，把买好的早餐和机票递给她。
  齐悦紧赶着在车里解决了早餐，在候机大厅，看到他在便利店买了盒泡面，合着店家送的开水吃下，再次觉得昨夜的自己太残忍。
  暗暗决定这趟行程，一定要把亏欠他的全部弥补给他。
  像齐悦这种宅了八年的宅女，第一次坐飞机竟然紧张。
  上机坐定，系好安全带，两眼一闭，开始睡觉。
  井希瞧她眼睛闭得紧，不敢握她手，只能安慰她：“别紧张，飞机很安全，一会儿就到了。”
  齐悦闭着眼睛朝他点头。
  很快，飞机升空的平稳使齐悦安心下来。
  井希瞧她睡得香，昨夜的疲惫感也使他闭上眼睛，一觉睡到广播提醒：“各位旅客您好，这是来自机长的广播，我们预计在二十分钟后降落至XX机场，预计抵达的时间为XX点，气温为摄氏XX度。请您系好安全带准备降落。非常谢谢您今天的搭乘，祝您有个愉快的一天。”
  东城因临海的地理位置，大致环境和庆城差不多。
  只是这里的人大多讲粤语，齐悦也入乡随俗，出了机场，便用粤语问井希：“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井希亲昵地道了声：“回家。”
  上了出租车，井希熟练报上地址：“绿洲城六排1号。”
  出租车司机特意回头看他一眼，一路上兴致颇高地与他们有说有笑：“小伙子，这是带了新媳妇回来见父母的吧？”
  “您怎么知道？”齐悦用粤语回了声，她“新”得有这么明显吗。
  司机一边认真开车，一边一副看人准的姿态洋洋得意道：“绿洲城是咱们东城的另一座城，有名的豪宅区，里面的别墅，可是我们这些普通人，奋斗一辈子都未必买得起的。小伙子熟门熟路的，一看就是在东城长大的，小姑娘对东城左顾右看的新鲜劲，一看就不是本地人，所以，我猜得不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