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结婚登记

  井希急了:“你错了!你怎么不反过来想想,我愿意带你走进我的生活,愿意带你去见那些对我来说很亲的人,是为了让你相信我的诚意,我的真心,是有心才能跨出这一步的,我愿意把我的所有与你共享,这当中有你看到的,还有很多是你没有看到的。”
  齐悦再怼:“但你能保证你的家人会像你看我一样来看我吗?我不想从此被人打上标签,说什么‘乌鸦飞上枝头做凤凰’‘嫁入豪门’这些在我看来是侮辱和贬低的话……”
  哽咽难言,两行热泪一涌而下。
  她抬起下巴,扬起脸,利落道:“齐悦虽然只是个作者,但也有自我骄傲,宁可终生不嫁,也绝不做豪门的依附。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回头再说吧。”齐悦伸手抠锁开门,下车走人。
  门砰声关上的那刹,井希犹豫一秒。
  即跟下车。
  大步跑到齐悦身后。
  拉住她。
  扳过她的脸,一记深吻毫无预兆地覆上她冷厉的唇。
  那始料未及的几秒间,井希忽地闪过来,将她的脸固定在他掌心的力度里。
  突然,太突然!
  齐悦只觉皆在剧烈颤抖的两个人,在近在咫尺的距离里,正有彼此同属的紧张在无限扩大。
  齐悦几乎是积聚了全身的力量在双掌,本能地想推开他,力道大得井希脚步难稳。
  然而,她力道越大,井希亦使出比她更重一分的力,稳住双掌。
  齐悦逃脱不成,双手使劲过度,软了下来。
  在创造了书里无数经典浪漫的求爱和吻戏场景后,自当能清晰辩解,井希双唇紧闭的无奈和爱情刚刚萌芽的羞怯。
  更有一丝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生涩。
  民政局人来人往,井希这一吻控制得很好,齐悦第一次发现,随着心脏的每一次剧烈跳动,一秒、一秒……不多不少的十几秒,竟如此饱含情意。
  就在她恢复力气再度推他时,井希骤然停止。
  在外人看来,这是相爱的两个人的情不自禁,也像是井希的决心。
  他双手捧着她的脸,有些慌张地对她说:“我……不能没有你,也许你不会相信,因为见面时间太短,但刚刚你下车,我真的很害怕你离开,我相信我自己的心,爱情来的时候,就是这么突然,毫无预兆。”
  他不敢太过肆意,双手缓缓下垂,揽住她的肩:“你现在一定觉得我很轻浮,我也知道现在根本不是时候,但为了让你相信,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一定会慢慢向你证明今天的决定永远不会后悔,能不能给我们一点时间,慢慢来?”
  齐悦心头巨颤。
  感动的情绪,爱情的炽烈,在她心里风起云涌。
  哪怕她写多了爱情,但这种完全无法预估的突发,从未体验过的实实在在被捧在手心的呵护,她胸口一热,想哭。
  含泪问:“你真的不用再想想?”
  井希凑近她,与她额头抵额头:“我请求你,不要再用那些不确定的词眼,这一刻,站在你面前的井希,是26年来,最认真的一次。你了解我,我决定的事,从来没变过,也从来没输过。”
  井希坚定的声音,坦诚的态度,他眼中款款深情的投射,虽然确实有违初次见面的常理,但长达八年的相处,他始终尊重她不见面的约定,换做其他男人,是否还能做到?
  齐悦不知道,至少,他做到了和她保持距离,关系纯洁。
  没有因为她的不见面,对她有任何的苛待。
  这点在今天之前的她心里,很是愧疚。
  何况,一段有名无实的婚姻,她处处不如他的条件,她也没什么值得他利用的。
  齐悦不禁反思,她现有的两部作品《长情之蔓》、《良辰不负韶华》,不都是传递着爱情是能够经受住时间考验的么?
  她那么了解他,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她虽然不知道他具体干什么,但他的自信心与决策力,她委实震撼,可不就是一个成功商人的才华所示吗?
  这样负重中却依然坚定前行的男子,对有着类似经历的齐悦,有着共鸣之中的巨大吸引。
  井希这样优秀的男子,她若再拒绝,便可想以右右为代表的万千女子吐血的画面,一定会臭骂她是不是脑子有病。
  井希坚定,这种毅然决然的坚定,让她所有的担心都尽数消融,她慢慢有了在《长情之蔓》里表达的依靠,和交往中的尊重。
  也让她深信他对这件事没有半分儿戏。
  齐悦受宠若惊地笑了,终不再犹豫地点了头。
  井希拿过她手里紧攥的口罩替她重新戴上,牵着她走进庆城市民政局婚姻登记处。
  齐悦把电话调为静音,从挎包里拿出身份证和户口簿,抬头一瞧,才发现自己多虑了。
  今天5·21,网络语言是女生向男生示爱的日子,本以为会很安静的登记现场,满场皆是借着5·21寓意前来签订终生的恩爱情侣。
  一对一对的,腻得好像连体婴,女生们亲密地依偎在男生怀里,要么十指紧扣地安静等待,要么脸贴脸看手机里的电影,要么正津津有味地翻着美团研究中午吃什么大餐庆祝新婚第一天。
  好不热闹。
  齐悦觉得肉麻,又把静音调回铃声,低头看右右发来的微信:我到你家了,用的我自己的备用钥匙,买了你最爱吃烤鸭,等你回来哟。
  但是,这才是真正热恋中的模样的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
  进了登记大厅,井希不敢再逾越,中规中矩地站在一旁,她也便站在一旁。
  这样的他们,始终还是欠缺了些亲密感。
  齐悦忽然有些羡慕。
  她和井希的速战速决,不算夫妻的夫妻,等过了新鲜期,到底能走多远?
  井希这会儿也在忙什么,低头聊微信,他这种一般不出现在人群中的人,无人认得,正好和她相得益彰,无人认出的两张脸,只管等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等着叫号。
  看多了幸福欢悦的小夫妻,拍照处的摄影师再看看他们这对别别扭扭,像离婚多过结婚的男女,狐疑道:“二位,是心甘情愿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