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甩脸子

  贺如来瞅着我思索了片刻,忽然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那你自己去谈,谈下来,我就把一楼给他,拆迁费该给多少照给,等于免费帮他改建,但他得给我留条通道,让两条街的兄弟方便进出。”
  我点了点头,贺如来就走了,瞅他把房门关上了,我蹿起来就去敲卧室的门,但白栈没给我开,我哄骗她说有事儿得出去一趟,我得换衣服。
  这话还没说完,白栈打开一条门缝,给我扔出来一身西服,就又把门关上了。
  我只能真的出去办事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郑百川不愧是年纪轻轻就可以当家做主的料,这后街的改建速度,简直快的惊人,也就才三个月,虽然北边儿动工不是很明显,但南边儿这半条街已经能看出大概的设计模型了,唯独中间诊所这块儿缺了一大块。
  我站在这老旧的小诊所前,站了好一会儿,也没进去。
  虽然我把这事儿想的挺美,跟贺如来说的头头是道,但人家要是还不愿意把这块儿地让出来怎么办?
  我正琢磨着,那诊所的女护士出来倒水,唰的一盆水就泼我脚边儿上了。
  “找谁?看病进屋挂号。”那女护士见我傻愣愣的站在门口,就招呼了声。
  “我是前边儿那酒吧的,找你们老爷子谈谈话。”我看这护士已经把我给忘了,就指着自己的脸,提醒了她一下。
  我到诊所抓杀人犯那晚,身上穿得可没这么人模狗样的,那也弄得浑身是血,当时又是晚上,估计她也没注意我到底是啥模样。
  “是你?”听我说话,那护士倒是瞬间记起来了,不过看样子,她似乎并不怎么欢迎我,先是拿盆儿里剩的水根子又泼了我一下,才转身回院儿就要关门。
  我赶紧上前,挤住了门口,说,“我这正经谈事儿来的,你这什么态度?”
  “你们就是流氓土匪,也甭想给我们使恐吓威胁那一套,我家这宅子不卖,你走吧!”那护士倚在里边儿,使劲儿推着门,就是不让我进去。
  不过就她那点儿小劲儿,我要真想撞门,能给她弹到对面儿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我真是来谈事的,连人都没带,就我一个,我能威胁你们什么?要想恐吓,早就恐吓了,你没看这街都建了一半儿了?”我嘴快的开导了几句。
  这会儿正好儿有看病的拿完药,从屋里出来,那女护士一回头的功夫,我直接把门推开了,女护士被我撞的哎呀一声,踉跄了几步,扭过头来瞪我。
  那病人莫名其妙的瞅瞅我俩,就急匆匆的过去了,我也趁机进了院子,并且讨好的夸了句,“这小院儿是挺不错的。”
  那女护士跟个气包子似的瞪着我,像是想拿盆儿砸我,但又不敢。
  我俩正僵持着,屋里那老医生就出来了,这人其实长得挺有特色的,粗眉毛弯弯眼,大鼻子四方口,有点儿不咋好看,但他这俩闺女都生得很秀气。
  老头儿站门口看了会儿,才瞅出是我,就笑了,问我,“小伙子,你放出来了?”
  我听他主动跟我搭话,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开端,就赶紧点了点头,可点完头了我才回过神儿,又赶紧说,“什么叫放出来?我又没杀人放火,我那是见义勇为,根本就没进去过。”
  “信你才怪。”那女护士用鄙视的眼神瞥了我一下。
  我没搭理她,转而笑呵呵的跟那老医生说,“老大爷,我有事儿想跟你商量。”
  大概是看我态度不错,那老头儿就点了点头,说,“那就别站着了,有事儿屋里说。”
  这老头儿把我让进屋,带到了里面的接待室,还给我弄了杯凉茶,说那茶水是果皮泡的,消热解暑,让我多喝点儿。
  我点点头,细琢磨着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您这诊所最近生意怎么样?”
  “不怎么样,”老头儿摇了摇头,怅然道,“这街上最近在施工,路口都封了,出入不方便,可能建完就好了,平时老客户还是挺多的,不过,没人看病也是件好事儿。”
  “医德为本,我也认识个很厉害的医生,巴不得全天下都没人生病。”我嘀咕了句,就转移话题问老头儿,“不过,您这小诊所,我看也不宽敞,就没想扩建一下?”
  “扩建?”老头儿愣了下,才局促的笑道,“一把年纪了,我哪有那钱和精力?家里这闺女也大了,早晚都是要出嫁的,再过几年,等那个小的毕业了,这诊所可能就剩我一个了。”
  我沉默了下,才说,“要不……我帮您扩建一下?”
  一听这话,老头儿立刻就警惕起来了,收了脸上那笑,认真道,“小伙子,你要是来聊天的,你大爷这儿茶水伺候着,但你要是来谈拆迁的,那咱就没啥可说的了。”
  我赶紧说,“不拆迁,是改建,这诊所我还给您留着,就是得拆了原地扩建一下,到时候我把一楼留给您,让您继续给人治病,拆迁费该给您多少还给。”
  这老头儿一下就傻了,好像没见过我这么办事儿的。
  搁屋儿里溜达来溜达去的琢磨了好一会儿,老头儿才扭脸问我,“小伙子,你不能是诓我这个老头子的吧?”
  “那不能,到时候重建,您可以来工地监督,把一楼的隔断照您的意思打,就是您得给留个宽敞点儿的大厅,我得把这边儿跟娱乐街的酒吧打通了,好方便我那边的工作人员来这边上下班。”
  听我说完,老头儿很是慎重的考虑了一下,才问我,“那楼上是干什么的?”
  “员工宿舍。”我回的冠冕堂皇,其实我也不敢跟他交底儿,要让他知道以后这脑袋顶上住的员工,有七成都是牢里改造出来的,这老头儿怕是以后都睡不好觉了。
  “那……那也行吧?”老头儿犹豫着应了声。
  这人松口了,我也瞬间松了一口气,跟他说,“一会儿我让人拿份合同过来,您看不懂,可以让您闺女帮着瞅瞅,到时候有不妥的,就去前边儿酒吧找我,要是没问题,您就签了,让人给我拿回来一份就行了。”
  “小伙子,你这楼盖上,真让我白住?”老头儿像是还没醒过神儿来。
  “真白住,住够了也随时可以搬,不愿意搬,就一直住下去,也没事儿。”我爽快的答完,又跟老头儿人寒暄了会儿,就告辞离开了。
  回到酒吧,我找贺如来,让他看着拟了份合同,我签字儿,就找了个和蔼点儿的妹子,给送到后面去了。
  估摸着那父女俩是研究这事儿了,得过了两个多小时,这合同才拿回来一份,上面已然签好了字,贺如来拿到了那块地皮,心情也瞬间转好,赶紧让人帮着那父女去搬家,又找了人重新设计图纸,给郑百川送去。
  这事儿就算告一段落了,只是我们都没注意到,就在我处理这事儿的时候,娱乐街红狐酒吧的对面儿,一个不大的小商场摘了牌子。
  而当天晚上,郑百川就拿着那份改过的新图纸,找来了酒吧。
  贺如来不方便露面,就还是我出的面。
  郑百川依旧是在三楼订了个包间,我过去的时候,他已然等在屋里有一会儿了,只是这小子不知道抽什么风儿,大摇大摆的坐在上座,见我进门儿,就啪的一声,把那份图纸扔在了桌面上。
  这是给我甩脸子呢?这货怕不是等太久喝多了吧?
  我下意识的瞅了瞅桌上那瓶酒,还没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