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老谋深算
与此同时,我一脚踢开白凤仪,自己也从那罐子里跑了出来,几乎是下一秒,这玻璃罐子上的密封盖就砸了下来。
“咣”的一声巨响,这附近尘土飞扬,那碎裂的玻璃渣子也溅得到处都是。
见状,姜管家立刻往回扯那拐棍儿,我右手臂打破玻璃罐的时候应该是挫伤了,有点儿使不上劲儿,就又上了一只手,把那拐棍儿拽过来,就甩了出去。
锋利的尖刺夹杂着劲风,划破仿佛凝滞的空气,直接扎在了远处的水泥墙上。
姜老头儿的手里一下子空了,似乎还有些不适应,一双老手攥了攥,这才退开说,“是先生要杀她,白家的事,你也管不了。”
“我看是姜管家临时起意吧?若是白老爷子真觉得白凤仪非杀不可,她早就死了。”我反驳了句,转而看看一旁的小周和王冕,这才又说,“曾经,我问过周方,若是你反了白家,他算是谁的人,当时他没回答,只是傻兮兮的笑着岔开了话题,现在看来,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少废话,你若非要插手此事,那老夫也只能奉陪了。”姜管家沉声说着,便弓步后蹲,朝我拉开了架势。
白栈还在玻璃罐里,已经因为缺氧昏过去了,我也不想跟他浪费时间,直接一个扫堂腿过去,瞬间跳起,翻身就是一脚,踢在了姜管家的脖子上,这老骨头反应还算快,但毕竟年纪大了,大盘上有点儿跟不上,躲开了扫堂腿,上边儿就中招了,当时便被我一脚踢飞出去,撞在机器上,磕了个头破血流。
见状,王冕立刻冲了上来,我闪身一把抓住了这人手腕,转身一拧,就给他扭到了背后,这才提醒小周,“快去把那个玻璃罐子打开,白栈要不行了。”
闻言,小周点点头,就急匆匆的去开机器了。
王冕被我拧着胳膊,背对着我,也还是试图再用另一只手反抗,我便用受伤的手臂挡开,抓着他的脑袋,往前推了两步,就给他磕机器上了。
当时这人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我这才松手,再转而看向姜管家那边的时候,却见白凤仪蹲在姜管家面前,将那把匕首刺进他的心口。
姜管家的手抓在一旁的机器上,在一瞬间绷紧,一双浑浊的老眼盯在白凤仪脸上,之前的主仆情深,此时却只剩反目成仇的憎恨了。
我看着这残酷的一幕,心里突然一阵厌恶,见那边玻璃罐的盖子打开了,就立刻过去,用一旁的铁棍砸开了玻璃罐,把白栈抱了出来。
“顾尚!”看我抱着白栈就往外走,白凤仪拿着那把血淋淋的匕首,站在车间里喊了我一声。
“你好自为之吧!”我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说了句,便离开了这个让人糟心的破地儿。
将白栈放到车上,离开糖厂,我把车子开到新北桥的时候,就见桥头停了好几辆车,这些车子右侧的后视镜上都绑了红绸。
见我的车子过来,其中一辆车立刻打了双闪,我赶紧停车,就见郝斌从驾驶位探出头来,说,“顾先生,换辆车。”
“有什么事回来再说,白栈昏过去了,我得送她去医院。”我急躁的说着,正要一脚油门过去,却见旁边的商务车打开车门,张恒从车上下来,黑着张脸,站到了我面前。
“好…好久不见……”我尴尬的打了声招呼,他却没搭理我。
我也只能下车,很配合的将白栈抱到了那辆商务车改装的急救车上,然后很懂规矩的退出来,上了郝斌的车。
贺如来坐在后边儿,正瞅着西边儿黑漆漆的荒地出神,见我上车了,也不等我问,就突然说了句,“刚才,白龙霆来过了。”
闻言我四下看看,这四周也没别的车了,我就问他,“人呢?”
“走了,说是去老挝那边颐养天年。”贺如来冷言冷语的说着,突然一把扒住我这副驾驶的椅背,问我,“姜海死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禁一愣。
贺如来却没说话。
这不对啊,照贺如来这性格,打定了主意要跟白龙霆死磕,这人送上门,他怎么可能让人轻易走了呢?
我细琢磨了会儿,觉得不是个味儿,不禁问他,“就这么……走了?”
一听这话,贺如来顿时更不痛快了,指着西边儿那荒地,冷嘲热讽道,“黑灯半夜,一八十多岁的老头子,拄着个拐棍儿从那边儿走过来,一个人都没带,人过来好声好气的跟我聊天说话,完事儿人要走,我能把这人扣这儿?”
“……”我想想这事儿,是不能扣,可一下子回过神,我不禁好奇了句,“他知道你是装傻的?”
“他不知道,但他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听出来了,顾云长,你说你以后办事儿能不能靠谱点儿?”贺如来气愤的说着,用手里的报纸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下。
“不是,反正这事已经解决了,人救出来了,白龙霆也对白家的事撒手了,你生什么气啊?我这儿白栈还昏迷不醒呢,我都没你气大!”我捂着脑袋,抱怨了句。
贺如来却气愤道,“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嘟囔着坐正了身子。
却听贺如来咬牙切齿的说,“白龙霆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他之前要杀你,他该跟你道歉。”
“你可得了吧,人都坐你跟前儿聊天来了,你也没给人下马威,现在人走了,你还较什么劲?”我不在乎的回了句。
“我……”贺如来一副有苦说不出的表情,想了想才骂了句,“草他妈得了,那老头子真他妈不要脸!”
我一听反倒乐了,认识贺如来这些年,除了跟我生气的时候,我还真没见他骂过脏话。
瞅我乐,贺如来又在车座子上踹了一脚,摔掉手里的报纸,不说话了。
郝斌启动车子,带着车队往江城开,我见后视镜里贺如来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怕他憋坏了,就又问他,“哎?你倒是跟我说说,这白龙霆到底是个什么人,我这儿累死累活的忙了好几天,连人面儿都没见着,毕竟是白栈的爷爷,以后我俩要是成了,我还得管他喊爷爷呢!”
“你可闭嘴吧,人不缺你这种孙子,你也不缺他那种长辈。”贺如来没好气儿的回了句,这才说,“之前你跟我说白龙霆那些底细,都是外边儿传的,实际上,这人以前是混黑市的,老挝国内两头跑,后来有了家底,就在江城这块儿洗白,扎了根儿。”
“就这样?”我诧异的回过头。
贺如来被我看的一阵不自在,片刻才别扭的夸了句,“人脑子好使,是个绅士,做事也够狠,硬是把姜海抛了,我以为他会带姜海一起离开,毕竟是跟了他一辈子的人。”
颇有感触的说完,贺如来突然问我,“你不会也有一天这样对我吧?”
“?”我一听,这也能拐到我身上来,不禁一愣,随即骂了句,“草,一直是你拿我当猴儿耍,我什么时候坑过你?”
闻言,贺如来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点头说,“也对。”
“……”我突然很想下车,再也不想看到贺如来这张过分的嘴脸了!
白龙霆到底是个什么人,其实即使贺如来不说,我也知道了,他是我最厌恶的那种人,而白凤仪俨然已经走上了白龙霆的老路。
白家的事,我原以为到此为止了。
我与白凤仪的婚事,也在天亮之后,被她自己取消了,原因是,她最近遭遇了一场绑架,而我为了保自己的命,对她见死不救,所以她已经看透了,觉得我是个不值得她托付终身的人。
一早我端着从贺如来手里抢过来的报纸,心里一阵郁闷,不解道,“我不值得托付终身吗?”
贺如来瞅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继续往下看,就是姜海为了保住白家千金,勇斗绑架犯,被刺身亡的消息,再看白凤仪的回应,是要把姜海厚葬在白家墓地。
看到此处,我不禁顿感一阵凄凉,其实姜管家人还算可以,至少这份忠心抛在白家数十年都不曾改变,直到白龙霆让他去死的时候,他才生出了一点点想要保命的想法,只可惜这份忠心还是让他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见我神色晦暗,贺如来将报纸抢了回去,扔在一边,问我,“你的白栈呢?”
“呃,”我愣了下,瞬间就泄气了,嘀咕说,“走了。”
闻言,贺如来不禁笑道,“走了?你去英雄救美,这胳膊都骨裂了,还在脖子上吊着呢,她就走了?没说照顾你几天?”
我看他这一脸嘲讽,心里就烦,但也只能让他给我出主意,就嘀咕说,“我觉得,可能真让白凤仪说对了,我这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她好像对我没什么感觉。”
“哎?你之前上那些,哪个对你有过感觉?你什么时候还知道注重感觉了?”贺如来莫名其妙的笑了句。
我没搭他这话茬子,赶紧坐正了身子,再次问他,“我看上去,真的不像那种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