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下山

  王老狗似乎扛不住这般巨力,身形竟朝后退了几步,李长风得理不饶人,不断加重手中力量,想要迫退王老狗。
  可王老狗却也并非弱者,在后退数步之后,竟一瞬间顿住了身形,抬起头看向李长风,咧开嘴笑了一下。
  李长风顿时察觉到不妙,这老家伙笑得那么贱!绝对没安好心!
  果不其然,刚才还站在李长风身前的王老狗,此时竟然一瞬间消失了!
  怎么可能!
  李长风刹那间便猜到了老家伙的意图,果然,从身后传来一阵破空声,还没等这小子反应过来,老家伙的拐杖就已经砸中他的脊背,砸得这小子一阵闷痛。
  李长风被王老狗一拐杖砸得气血不通,整个人朝前方迅速甩了过去,可偏偏就在这时,老家伙竟然得理不饶人,那根拐杖不断朝李长风身上招呼,先是脊背,接着便是屁股,这小子闷哼不断,老家伙却笑意斐然。
  “停!老家伙你能不能给我点面子?我李长风虽说没甚名气,但好歹也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你这一下接一下的砸我屁股,你让我的脸往哪搁?”李长风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屈辱,开始求饶。
  王老狗轻笑一声,道:“怎的?你小子认输了?”
  “认输了,认输了我若是再不认输,指不定今个性命都得留在这里。算了,你厉害行了吧?”李长风双手一摊,竟扔了北辰古刀,向王老狗认输了。
  听闻此言,王老狗方才收回手中拐杖,夹在左肋下,满脸笑意说道:“老夫早就与你说过,你小子要走的路还很长,别以为自己有一身不错的内力,就想着跟老夫斗智斗勇。真要是算起来,你小子还差得远呢!”
  王老狗说完,便转身离开后山,朝不远处缓缓走去。
  只留下李长风呆立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半响过后,只见这小子捡起地上的古刀,撇着嘴埋怨道:“你个老东西!我李长风日后定要将你打得满地找牙,以报今日羞辱之仇!”
  说完,这小子还揉了揉酸痛的屁股,一脸幽怨,一瘸一拐地跟了过去。
  此时,王老狗站在悬崖处,双眼眺望远方,眸子中满是精光。这半月以来,虽说他之前的伤势并未痊愈,可也好了大半。
  与北冥寒蛇那一战,确实伤了筋骨,动了元气,若非如此,凭老家伙这一身修为,怎的也不可能修养半个多月还没好透。
  “老头,我们是不是该下山了?”此时李长风已站在王老狗身后,右手握刀,刀尖插于地面。
  王老狗头也不回说道:“是该下山了!当初我于北寒州地牢将你救出,行程月余,为的便是让你拔出这北辰古刀。如今既然你已经将古刀拿到手,那我们也该走了”
  “去哪?”李长风不由问道。
  “漠北!”
  “漠北?那不是李牧远的地盘吗?我们二人去那里作甚?”
  “等时机一到,你自会知晓!”
  王老狗说完,拄着左肋下的拐杖,朝昆仑之巅山下缓缓行去,李长风跟在身后,提着古刀,也跟了上去
  是非恩怨,百年沉浮,王朝衰败,本就是大势所趋。君可见那逝水东流,又似之王朝更迭,日月轮转,几万里江山,换了一代又一代。天地苍黄,荏苒岁月,在这漫漫长河当中,耗去几百年光阴,又能如何?
  加之大帝之资,龙龎蟒带,天下众人,几人可得?也正应了那句话:岁月更迭,王朝交替,日月轮转中,换了数不清的帝。
  离开昆仑之巅后,李长风跟着王老狗继续向北行进,只是,此时相较于之前来说,这小子手中多了一把北辰古刀,体内更是多了北冥寒蛇那一身七十年的毕生修为。
  此时时令已到初夏,天玺王朝地处中原大陆,四季分明,每逢夏季,气候更是温暖异常。
  这日,微风盈盈,良景佳时,天空不时飞过几只野鸟,路边草树也都已焕然一新。阳光直照大地,暖阳和煦,洒在身上,格外舒爽。
  自别了昆仑之巅以后,一老一少这两人,已走了三日有余。李长风自始至终跟在老家伙身后,话很少,一直琢磨着手中那把三尺长的古刀。
  偏偏就在这时,王老狗的声音传来:“小子,你整天抱着北辰古刀,这么长时间过去,可是琢磨出什么来了?”
  李长风撇着嘴道:“老家伙,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挖苦我。谁知道这破刀是个什么玩意儿?当初在昆仑之巅的时候,我为了拔出这把破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谁曾想,这破刀才刚刚到手没几天,就已经黯然失色,啥玩意儿也不是!一点威力都没有!还没我之前的那把破铁片子趁手呢!”
  听闻李长风这般说,王老狗顿时笑道:“你小子就是性子太急了些!北辰古刀传自千年之前,早在远古时代便已现于世间,能传承这么久,必有其道理。难不成你忘了,之前你小子拔出这把古刀之时,天地失色,滚滚惊雷,仿若世界末日一般?”
  略微顿了一下,只见老家伙接着说:“北辰古刀并非凡品,自然也不能用俗物的眼光来看。天底下能跟北辰古刀媲美的武器,即便有,也绝超不过三件!这种传说中的好东西到了你小子手中,咋就跟鲜花插在牛粪上似的?”
  “老家伙,你敢骂我!”李长风先前还是浑浑噩噩,可当这小子听见老家伙最后那句话,顿时腾地一声跳了起来。
  “啥叫鲜花插在牛粪上?你今天必须给我说个清楚,不然,就算打不过你,我也要让你好看!”
  王老狗顿住脚步,转身看向了后方的李长风,不由轻笑道:“怎的?几日前那顿揍,还没让你小子明白过来?你若是皮痒了,那老夫也可以勉为其难,出手帮你松松筋骨!”
  李长风咽了口唾沫,哼声说道:“你还是省省吧,我今天心情好,不愿跟你一般见识,不然的话,你以为就凭你这三脚猫工夫,我李长风会怕你?”
  得!这位爷还敢这样说王老狗,要知道,王老狗那南岭野狗的名头,在天底下可是独此一家!试问武林当中多少盖世人物,胆敢轻易挑衅这老头子的?不咬得你屎泪横流,那都是客气的了!
  可偏偏李长风这小子毫无顾忌,而听见这小子如此说道,王老狗却也是哈哈大笑,摇了摇头,并未多言。
  “这小子,咋这么贱呢?”王老狗一边走,一边心中暗自说道。
  “不过,这样老夫才喜欢啊!哈哈哈”
  “老头,咱们一直往北方走,到底是要去哪?”不多时,李长风忽地又问了这么一句。
  王老狗头也没回说道:“这极北之地,方圆数百里,可不只有一个小小的昆仑之巅!老夫将你从北寒州府衙地牢中救出,也并非处于偶然,这一点日后老夫自会详细告知于你。只是如今,你切不可多加询问,凡是你所能知道的,老夫自会直言相告,对于一些你知之无益的事情,老夫亦不会告诉你!你可明白?”
  李长风嘟囔着嘴,埋怨道:“明白!”
  “那就好!你且跟老夫上路,时机一到,你自会知晓缘由。”
  王老狗说完,竟不再去管身后的李长风,重新迈开步子,朝北行去
  数日后,一老一少两人来到一座城前。
  只见城墙上赫然写着“汝南城”三个大字,城内城外人流攒动,熙攘无比。
  王老狗拄着拐杖,立在原地,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才道:“到地方了!”
  李长风皱着眉头,站在老家伙身旁,身后背着那把三尺长的北辰古刀,一脸的不解。
  “汝南城?这是何地?”
  王老狗轻笑一声,缓缓说来:“吡南舵总部便在此处,舵主尤明远武功盖世,年仅四十多岁便成为一方豪雄,江湖中人无不闻风丧胆,避之如同鬼魅!”
  李长风神色一凌,问道:“那么说这吡南舵势力也很庞大了?”
  王老狗缓缓点头,道:“没错!吡南舵在三十年内,发展极为迅速,这汝南城方圆百里之内,几乎全是其势力范围。在舵主尤明远率领之下,整个吡南舵如今人数已扩张到上千人,尤舵主手下有左右护法,分别为黑风护法解阳,以及白魅护法顾学义。二人武功高深莫测,在武林中亦有一番威名!”
  “那我们这次来到底所为何事?难不成他们也跟我手中这把破刀有关系?”李长风不由问道。
  王老狗不屑说道:“呵呵,即便吡南舵手下上千人,其中高手如云,即便他们在武林中威名赫赫,又有什么资格入老夫法眼?别说他们跟北辰古刀没有关系,即便有些许关联,老夫一句话,亦能让他们灰头土脸般逃命天涯!”
  “你个老头!除了吹牛啥都不会!”李长风讽刺说道。
  “呵呵,小子,你且看着吧!现在,还是先随老夫进城!”
  说完,便不再去管李长风,自顾自朝城内走去。
  走过熙攘的人流,王老狗带着李长风寻了一处较为安静的酒楼坐下,唤小二来,吩咐其上了好酒好菜,这才悠哉哉喝着美酒,吃着桌上佳肴。
  可李长风这小子坐不住了,自从进了酒楼之后,这小子屁股底下仿佛生针了一般,根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王老狗瞥了他一眼,问道:“你小子想干什么?长痔疮了?”
  李长风咽了口唾沫,道:“你个老头!咱们手中半两银子都没有,你偏偏进了城便寻酒楼而坐,到时候若是拿不出银子,你就不怕他们找人干咱们一顿?”
  听闻此言,老家伙顿时笑了,朝李长风挤眉弄眼说道:“小子,你怕个啥?你现如今有一身北冥寒蛇七十年的功力,难不成还畏惧几个地痞流氓?别说是他们这些人,即便吡南舵总舵主来了,今个爷们这顿霸王餐也是吃定了!”
  李长风这小子多精明?听见老头子这番话,顿时明白过来了,紧忙压低声音问道:“这处酒楼是吡南舵的?”
  王老狗此时正喝着碗中美酒,筷子夹着一大片牛肉递到嘴边,含糊着说:“不然呢?你以为老夫带着你跑这么远,是吃饱了撑的?早些年前,老夫就已经看吡南舵这群伪君子不顺眼了,正巧这段时间你我二人有空闲,既然来了这极北之地,那便要好好的教训一下他们!”
  “你个死老头!人家吡南舵几千个人,就凭你我二人,怎可能是他们对手?不行,我看这顿饭咱爷俩还是别吃了,赶紧走!”
  李长风说完,拿了桌上的北辰古刀,站起身来便要离开。可偏偏这时,老家伙拉住了他的手臂,道:“你小子尽管放开了吃,放开了祸害!之前在昆仑之巅上的时候,老夫也没见你这么老实,怎的偏偏到了这小小的汝南城,你小子变成了这副熊样?你那份天不怕地不怕的二愣子劲呢?给老夫拿出来!”
  得!看来这顿霸王餐是不吃不成了!
  李长风抿了抿干涩的嘴唇,目光转到桌上美酒佳肴之上,眸子中充满了赤裸裸的欲望
  既然事情已经做了,那就做到底呗!
  想到这,李长风啥也不管,撸起袖子便闷头大吃大喝起来,也不用桌上筷子,不用酒碗,就那样跟个饿死鬼投胎一般,左手握着酒坛,右手抓着一只烧鸭,狼吞虎咽。
  王老狗看呆了。
  这小子竟然恐怖如斯啊!
  好家伙,这老头子也是嘴里面淡出个鸟来了,整整一个多月,都没像今日这般,能吃到这么多好东西。
  因此,老家伙也扔了筷子,弃了酒碗,拎着整整一坛酒,抓着桌上的牛肉便风卷残云般吃起。
  李长风眼瞅着老家伙速度竟然比自己还要快,一下子来劲了,竟然凭空将速度提了几分,嘴里面塞满鸡鸭鱼肉,手里还顽强地抓着一只烧鸭。
  桌子上一老一少两人,仿佛宿敌一般,你瞅着我,我盯着你,俩人互不相让,为了一只鸡腿争得几乎要大打出手。
  此时酒楼里已是人满为患,原本安静的小酒楼,这时竟也显得有些拥挤。临近几个桌上的客人,一个个的都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更有甚者,早已站在桌子旁边,对着李长风和王老狗两人大喊加油。
  好家伙!就连酒楼掌柜和小二也被惊来了,紧忙带着人赶来,守在旁边,疏散着看热闹的那些闲人。
  这时,李长风将一只鸡腿塞进嘴中,扭头冲着小二喊道:“再来两坛美酒,一桌好菜!快点!”
  那小二已是呆若木鸡,站在原地不为所动,看见这个样子,李长风顿时来气了,身上那股子牛劲爆发,冲着小二大声喊道:“你听见没有!快点将好酒好菜拿来!晚了半分,当心老子拆了你们的小店!”
  此时,小二将目光转向身旁的掌柜,掌柜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道精光,在其耳边轻声说道:“按他吩咐的办!”
  “可若是这两人等会儿拿不出银子,咱们怎么做?”偏偏这时,掌柜旁边一人低声说道。
  掌柜咧着嘴笑道:“呵呵,这么多年来,胆敢在咱们吡南舵地盘上闹事的人有几个?再者说了,整个汝南城都是我们吡南舵的天下,这两人即便武功再高,又怎可能敌得过我们整个吡南舵?若是他们识时务拿出银子,那一切好说,而若是他们两人不识时务,咱们也不能落了总舵的威风!”
  听见掌柜这样说,身旁那小二顿时有了底气,胸膛挺得更加直溜,眼神也出奇的自信起来。
  掌柜说的对,这里是汝南城,是他们吡南舵的天下,有哪个混小子敢来这里闹事?也不怕祖坟被抛喽!
  不多时,另一个小二已经端着好酒好菜回来,将李长风两人面前桌上的碗碟全都收走,重新换上酒菜。李长风虽说吃了那么多,可不知为何,今日的他饭量极大,此时两坛美酒下肚,再加上几只烧鸡烧鸭,愣是半分饱都没有!
  好酒好菜刚上桌,这边王老狗便已经跟李长风“厮杀”成一团,两人也不顾形象,弃了碗筷,就那样胡吃海塞起来。
  此时,周围原本呗驱散的人群,也已经重新聚集起来。
  这么长时间以来,有几次机会能遇见这般热闹事?好家伙,你是没看见啊,饭桌上那一老一少两人,就跟饿死鬼投胎一般,个顶个的能吃!
  偏偏其中那老头还是个独腿,那年轻人虽说相貌堂堂,背着一把大刀,但咋看咋不像个正常人。
  废话!你见过哪个正常人跟这俩货似的,整个一进酒楼就跟八辈子没吃饭一样!啥玩意儿都往嘴里面硬塞!
  许久过后,李长风才揉着鼓鼓的肚子,长长打了个饱嗝。而此时,王老狗也已经吃饱了,正在那低着头摆弄着指甲。
  看见这样,旁边站着的掌柜顿时急了,紧忙咳嗽一声,说道:“那个两位客官,咱是不是该把帐给结一下?”
  王老狗头也没抬。
  李长风鸟都不鸟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