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雏鹰展翅 第四十章 良善之家
还有两天的时间就是大寒时节，此时的渭河已经结冰，虽然没有下雪，但尽管是正午时分，阳光照在身上依然有一股冰冷的味道。尤其是距离豖原城越近，这种寒冷的感觉就越加强烈。
以前的老秦人到了寒冬时节一般便是在自家储备好过冬的粮食，整个冬日便窝在家中，躲避屋外的严寒。即使现在秦人的生活比以前好很多，但是依然有一些贫困之人熬不过夜晚的寒冷。
“小子，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才多长的时间就坚持不住了？”吴尚随手翻动着架在在火堆上的一只野兔，看着旁边双腿发抖的秦川，脸上露出嘲笑的神色。
秦川则是咬紧牙关继续坚持着。
原本打算出了豖原城才传授秦川学剑的吴尚，最终是没有抵挡住秦川的唠唠叨叨，或者说对于秦川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问题不难烦了，这才准备提前传授秦川学剑，也好让自己的耳根清净些。
火堆旁边，秦川双腿下蹲，双拳放在腰间，身体挺得笔直，一个标准的马步动作。此时的秦川双腿有些微微的发抖，额头上也渗出了丝丝的汗水。
“秦川小子，想要成为一名剑客不是有把好剑，有本剑法秘籍便能成功的，一名剑客首先要做到将基本功练好，别的等基本功练好了再说。”吴尚嗅了嗅野兔上传来的香味，砸吧砸吧嘴，一脸陶醉的模样。
秦川保持这个姿势已经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了，不但如此，身后还背着两柄长剑。烤兔肉的香味传来，秦川鼻子微动，肚子发出咕咕的声音，咽了口口水，继续保持着这个姿势。
“要说着剑客的基本功，其实很简单只要做到眼疾手快，步伐轻盈，眼疾手快。”吴尚盯着火堆上的冒着油的野兔，自言自语的说道。
秦川则是将这一句话记载了心中，眼疾手快，步伐轻盈。
“好了，开吃了。”吴尚将野兔从火堆中拿出来，丝毫不在意兔肉上的温度，撕下一条兔腿，便大口吃了起来，嘴中直呼痛快。
“可惜，若是此时喝上一口秦酒，那滋味啧啧啧。”吴尚口中叹息着。
面对如此的诱惑，秦川最终还是妥协了，缓缓直起身来，忍者双腿的酸痛，走到吴尚的面前，盯着吴尚手中的野兔不断流着口水。
吴尚将一直兔腿消灭之后，斜眼看了一眼站在眼前的秦川，轻笑一声，随后又从兔子身上扯下一块肉，随后便将小半个野兔递给秦川。
“以后等你有钱了记得要还。”吴尚啃着手中的兔肉，低头说道。
秦川一把抢过吴尚手中的兔肉，他可没有不惧兔肉温度的本事，双手拿着穿在兔肉身上的木棍，随后也是大口的吃了起来。
香，真香。秦川一边吃，心中默默的想到，至于这只兔肉要不要付钱，他根本没有在意，反正这种话吴尚已经说了好多遍了。等到了临垗城，自己给他便是。好歹也是秦国的公子，一个兔肉的钱还是能给起的。
一个兔肉很快便被两人吃的只剩下了骨头，吃完兔肉，秦川一脸满足的打着饱嗝，顺手拿着一了一根细小的肋骨学着吴尚开始剔牙。
“吃饱了。”吴尚剃下一块塞在牙缝的肉，看了看，又塞进了嘴中，一脸陶醉的砸吧着嘴。
秦川笑着点了点头。
“吃饱了就好，再去站半个时辰。”吴尚轻飘飘的说着。
一句话，秦川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苦着脸，在原地站成一个标准的马步。
“小子，你别不乐意，练好基本功是一成为一名剑客最基本的要求，若是这点小小的痛苦也承受不了，那不如从哪里来回哪去。”吴尚看着秦川讥讽的说道。
秦川没有理会吴尚的话，依旧咬牙坚持着。
“其实剑法不管精妙与否，都是由几个最基本的动作组成的，剑招的不同就在于这些基本动作的顺序不一样，只有熟悉了这些基本的动作，才能察觉出这些动作中的破绽，从而发现剑招中的破绽。所有练剑就是好练的那几个动作而已。”吴尚看着秦川，解释道。
听了吴尚的话，秦川则是点点头，这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这是在追本溯源，最简单的也是最不简单的。
看到秦川的神色，吴尚就知道他已经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心中也是松了口气。他就怕秦川带着情绪去练剑，这样有可能达到事倍功半的效果。甚至让他心里产生一丝的阴影。
回想起自己学剑的过程，比自己天资卓越之人比比皆是，为何最终却败在了自己的剑下？不是因为他吴尚天资更加的好，而是他把最简单的事情做到了最好。因此他能很快发现别人剑招中的破绽。
学剑，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也不是一件多么复杂的事情。当然他并不否定一部好的剑法与一柄好剑对于一个剑客的重要性。但是他还是认为只有打好基础，才能寻求更高的境界。
半个时辰的时间转眼即过，但是对于秦川来说仿佛过了几个世纪一样，已经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了。
看着秦川的样子，吴尚无奈的摇摇头，上前在秦川的两条腿上拿捏了几下，帮助秦川缓解了一下腿部的疼痛。
“跟我学剑那会比起来，差远了，我可是一站便是几个时辰。”吴尚一脸得意的说着。
秦川只是撇撇嘴，没有理会吴尚的落井下石。
等秦川双腿感觉好一点之后，两人便又开始沿着官路朝着豖原城走去，根据吴尚的推算，大概还有一天的时间，便能够到豖原城。因此两人也是没有着急，一路走走停停。
临近豖原城，村落多了起来，两人再也不用过风餐露宿的生活。
夜晚，两人走到一个名为大水的村落，这是附近比较大的一个村子了。至于为何叫大水村，却是有一个典故。据说这里便是大禹治水的一处地方，而且每逢渭水河水位上涨，这里必然决堤，发生洪水，因此便叫做大水村。
吴尚领着秦川来到村头一家门口挂着里正牌子的门前。在秦国八十户为一里，里正则是管理这些民户的最底层的官员。
秦川上前敲门，却是一个拄着拐杖，穿着粗布黑衣的老农开的门，操着一口老秦人的土语问着两人：“你们是谁？”
“老人家，我们要去豖原城，可否弄口饭吃，找个地方歇息一晚，这里的晚上能冻死人喽。”吴尚同样是操着一口流利的土话回答道。
听到吴尚口中流利的老秦土话，老人咧开嘴笑了笑，然后让开身让两人走进院内。关上院门，随后便带着两人朝着屋内走去。
一个老妇人带着一个跟秦川年岁差不多的小女正孩准备吃饭，看着老人带着两个人回来，老妇人眉头微微皱了皱，但是看到老人脸上坚定的神色，却是拉起小女孩的手，朝着内屋走去。
有客人来的时候，妇孺是不能上桌的，这是老秦人的规矩。
“穷苦人家，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将就着吃些。”老人将两个陶碗推向秦川两人。
吴尚则是再次感谢了老人的好意，没有理会陶碗中黑色的糊糊是什么东西，便开始吃了起来。秦川也端起陶碗开始吃起来，黑色的糊糊进入口中味道怪怪的，有些苦还有些涩。
老人则是没有动眼前的陶碗，看到两人将陶碗中饭吃完，这才开口说道：“今夜就在我着歇息，正好还有一间空屋子，两位客人便凑活凑活。”
吴尚点头，秦川则是要起身感谢，虽然黑色的糊糊并不太好吃，但是能填饱肚子就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老人看到秦川的动作，老人连忙摆着手说不用，老秦人的好客是出了名的，若是有远方的客人来到村子，必定会好生招待一番，今日招待不周，却是失了礼数了。
老人的话让秦川再一次体会到了老秦人的淳朴与善良。
夜晚，秦川与吴尚躺在铺着一层茅草的床上，屋子中点了些炭火，盖着稍微有些厚的被子，很久之后秦川才感觉到浑身有些暖和，迷迷糊糊的准备即将睡着的时候，却听到吴尚叹了口气，对着秦川小声说道：“明日临走之时，将你背囊中的那把铁钱给这家留下。”
“这是为啥？”秦川有些迷糊的问着。
“他们都是好人啊，也是苦命的人。”吴尚轻声的说着。
吴尚莫名其妙的话顿时引起了秦川的好奇，努力的驱散走睡意，身体缩在棉被中，看着吴尚。
“你可知今日我们吃的那两陶碗饭，是那老人与那老妇的。”吴尚解释道。
“那老人家不是也吃了一碗。”秦川有些不解。
“唉，老人没吃，将那碗留给了他的孙女。”说完吴尚伸手拍了拍秦川身上的棉被，继续说道：“你盖着的被子是他们一家最厚的被子了。”
“啊”秦川有些不敢置信。
“秦人本就贫苦，更何况这边境之地，一般的人家做饭从来不会多做，甚至会少做一些，就是为了能够节省下一些口粮。”
听了吴尚的话，秦川瞬间便明白了他话的意思，自己两人的借宿本就打乱了里正一家的生活，为了能够招待两人，两位老人宁愿挨饿，忍受冬日的寒冷，也要将最好的东西给素不相识的两人，只是因为他们是客人。
想到这里，秦川的眼角有些湿润，在黑夜中，重重的点点头。
隔壁屋子的老少三人，或许今天会有些不好过吧，秦川默默的在心中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