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雏鹰展翅 第二章 老师与学生
作为一个现代人,秦川深刻的明白在古代一个健康身体的重要性,一方面这个时期没有先进的医疗设备与技术,可能一个很小的疾病就能要了他的小命。另一个原因则就是秦国尚武,没有强壮的身体,以后跟人打架都打不过,只有抱头鼠窜的份,说出去岂不是太丢人了。最主要的是以后抢美女也得有本钱不是。
于是,从来到这里第一天开始,秦川就雷打不动的早上锻炼一个时辰。也因此,他的身体虽然看着弱小,但是非常的健壮。
不多时,一个侍卫拎着一个饭盒走了过来,对着秦川行礼之后,便将饭盒放在了屋子前面。
“今天可有老师过来授课?”秦川走到饭盒前,对着眼前的侍卫问道。
“回禀公子,。”侍卫恭城牧甘大人说今天要过来授课。”侍卫恭敬地回答道。
“原来是甘老头。”秦川无奈的摇摇头,对着侍卫摆摆手,便拎着食盒进了屋子。
将食盒中的饭菜放在案几上,一碗稀粥,两碟咸菜,半张硬饼。秦川脸上有些无奈,自己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日三餐竟然都是些没有油水的咸菜,连块肉都没有。
秦川虽然独自一人生活在这里,但是秦国公嬴渠梁却没有完全将他放任不管,自生自灭,不但一日三餐有人服侍准备,还派遣了三位朝廷重臣,对他进行启蒙教导,教导的教材则是周礼中的六艺既礼、乐、射、御、书、数。上大夫甘龙教导他五礼六乐,车英将军教导他射箭御车,还有一位雍城赢氏家老教他书画数术。
一月三旬,每一旬更换一位老师,不仅如此,每隔一段时间,秦国公都会亲自出题考教他。如果答得好还有赏赐送过来。
想到甘龙授课,秦川就感到有些无奈,周礼中的五礼还好说,就是了解一些官场职位的作用,祭祀的礼仪规矩等,虽然枯燥,但这少还能听得下去。至于六乐就让秦川头疼了,甘龙教授的并不是多么的差,但是对于这么高雅的东西,秦川可谓一窍不通。
秦川最感兴趣也学习最用心的就是车英将军教授的射箭御马两个学科,射箭是每一个贵族必须掌握的技能,而且还必须精通,这是以后泡妞必备的技能之一。至于御车这门课程,秦川简单的理解为以后要闯荡各国不会骑马怎么行,总不能一步一步走着去吧,况且一旦遇到危险,骑马跑路还能更快一些。所以这个也必须好好学。
最后就是书与数两门课程了,对于经历过十几年应试教育的秦川来说,那根本就是小儿科,识文断字轻松拿下,而数术他的水平比老师的都高,但是为了给那位家老留足面子,秦川还是耐着性子在那位家老教学的时候装出一副认真好学的模样。
自上个月起,那位家老以身体不适为由不再给秦川上课,而原因秦川也心知肚明。那位家老根本没有病,而是回答不上自己的问题,害怕出丑而已。起因则仅仅是秦川心血来潮的一个恶作剧罢了。
那天授课结束,秦川玩心大起,于是便对家老说:“老师,学生有一问,不知老师可否解惑?”
那位家老没有在意,点了点头,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听秦川的问题。
“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听到秦川的问题,老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开始冥思,随后又拿出一根木棍在地上不断写写画画,但是过了很久,老人依旧没有给出答案。
“天色已经晚,不如老师先行回府,等下次授课解惑也不迟。”秦川很是好心的劝解道。
听到这话老人羞愧难当,拿起案几上的竹简便离开了国公府,自此之后,便再也没有来这里给秦川上课。后来秦川听车英将军无意中说起过,老人回家之后不知发生什么事情,竟然闭门谢客半月之久。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等甘龙给秦川授课的时候,非但没有赞扬秦川的聪慧,还狠狠的斥责秦川不尊师道,理当该罚。于是不由分说的惩戒了秦川一番,还让秦川站着听了一天的课。
从那之后,秦川心中对甘龙便再无好感。而甘龙更是直接,教授的课程完全是照本宣科,丝毫不管秦川是否能听懂,似乎打定主意公事公办,教授完毕便拂袖而去。
甘龙原本为秦国的上大夫,位高权重,但是自从变法开始,秦国公重用卫鞅,令他的权威受到了影响,而且在变法之出因为他的反对言论,致使他在秦国公心中成了反对派。随着变法的深入进行,他被逐渐的排挤到权利的中心之外。虽然之后他亲自上书支持变法,秦国公依然将他调任雍城牧,并让他代为教授秦川。
在这个年代,天地君亲师的等级是非常严格,素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说法,一旦成为一个人的老师,一辈子都会跟这个人牵连在一起。也正是因为如此,秦川在甘龙心中成了一位不尊敬老师的坏学生。也正是这个原因才会不由分说的对秦川进行惩戒。
甘龙对于秦川的态度不仅是因为他不尊师重道这么简单,他一位堂堂的上大夫,官场的涤荡起伏看的并不是很重,他相信,秦国争霸天下,他肯定会成为秦国开疆扩土的先锋重臣,他有更大的野望。但是如果跟秦川这个不入宗庙的私生子牵扯太深的话,他甘龙,甘氏家族,都会止步于此。这就是他为何对于秦川态度冷漠的最根本原因。
甘龙的时间观念很强,吃早饭的时间刚过,他便手握一捆竹简,步履稳健的进入国公府,穿过萧蔷与大郑殿,便来到秦川的三间小屋前,而此时的秦川已经在中间屋里正襟危坐,等待着甘龙的到来。
当甘龙走进屋子,秦川赶紧起身,对着甘龙作揖,嘴中恭敬地说道:“学生见过老师。”
“嗯坐下吧。”甘龙严肃的点点头,心中对秦川的尊敬还是很满意的,至少没有令自己难堪。说话间,走到秦川对面的案几前坐下,而后将手中的竹简平摊在案几上,声音严肃的说道:“今日教授课程为《春官宗伯·大宗伯》”
“大宗伯之职,掌建邦之天神、人鬼、地示之礼,以佐王建保邦国”甘龙严肃不带一丝语调变化的开始诵读周礼中关于大宗伯的概述。而吕牧则是甘龙读一句,他便跟着读一句。等读完全文,甘龙又让秦川反复的读了两遍,见没有什么错误的地方,便开始对秦川开始讲解。
“大宗伯之职位始于西周,位于三公之后,六卿之一,主要掌管邦礼。宗庙昭穆之礼等。同时又掌管一国礼仪教化,不可谓不重要,需拣选品德高尚,礼仪娴熟之仕任之”
秦川听的是百无聊赖,毫无生趣,但是还必须表现出一副认真听讲,虚心求教的模样,否则会被甘龙斥责,不尊师重道。
两个时辰的教学终于结束,原本早该收拾东西离开的甘龙,此时却是坐在案几后没有动身,秦川看到甘龙没有动,也继续保持着正襟危坐的架势。
“你也学习这么长时间了,老夫今日就考教你一番。”甘龙将竹简卷好,摸着胡子,对秦川说道。
秦川对甘龙施了一礼,说道:“老师尽管提问。”
甘龙思索了片刻,对着秦川说道:“如今我大秦国正在变法,左庶长卫鞅已经被国公任命为大良造,全面主持变法,不知你如何看待大良造的变法的?”
听到这话,秦川心中没有由来的一紧,心思快速转动之间已经想到了答案,站起身来,躬身对甘龙恭敬地说道:“学生仅一稚童而,如何能妄评军国大事,况且自学生入府以来,日日温习老师教诲,丝毫不敢懈怠,又怎知变法为何?”
听着秦川稚嫩的话语,甘龙眯着双眼紧紧的盯住秦川弯下来的身子,随即摇头苦笑,看来自己真的是神经过敏了,一个黄口小儿都要用心对付,那岂不是太降低自己身份了。
“好了,老夫就是心有所感,你尚且年幼这些军国大事的确用不到你操心。好好温习课业才是你需要做的。”甘龙有些自嘲的说道。
随后,甘龙拿起案几上的竹简,朝着门口走去。
“学生恭送老师。”秦川恭敬地躬身行礼道,心中则是松了一口气。
甘龙点点头,刚走两步转过头,眼神中射出两道寒光,盯着秦川言语冰冷的说道:“秦川公子,国公府不同于其他的地方,但是请公子谨记你姓秦。”
听到甘龙的话,躬身的秦川瘦小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口中恭敬地说道:“老师之言,弟子谨记。”
冷哼了一声,甘龙一甩衣袖,扭头走出屋子,朝着国君府外面走去。
等到甘龙走远,秦川才直起身子,此时的他脸上全是汗水,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瘫软的坐在地上,拿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心中则一阵的后怕。
“甘龙,你个老匹夫,竟然欺负小孩,还教我周礼,你的礼全喂狗了。”大声吼了几句,秦川的心中才平静下来。
静下来细想,才发现刚才的凶险。
甘龙的突然发难是秦川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开始的提问是在试探,试探他是否受到其他言论的影响,或者说试探他是不是在隐藏一些他不知道的东西。比如说受到变法一派潜移默化的影响。甘龙是个保守派,这么问的目的就是判断秦川的立场,毕竟童言无忌,心思单纯,没有那么多的心机。也最好试探。如果当时说出任何关于变法的言论,不管是支持还是反对,甘龙肯定会在心底给秦川打上不是同道中人的烙印。作为雍城城牧,他有的是方法对付一个五六岁的孩子,那么秦川以后的日子肯定就不会这么好过了。
而秦川模棱两可的回答,让甘龙始终下定不了决心,于是便有了最后的警告,让秦川记住自己的秦姓而非赢姓,这就反映出以甘龙为首的陇西贵族是在心底是不承认他国君长子,大秦国继承者地位的。
叹了口气,秦川躺在地板上,心中不由得想到,难道矛盾激化到如此不可开交的地步了吗?
————————————————
大秦国都城栎阳国君府,这里的国君府虽然没有雍城的雄伟,甚至比不上其他国家一个大夫府邸的规模,但是防备却非常的严密,一队队的军士不断地在国君府周围巡逻。
一匹快马急匆匆的从城门处疾驰而入,飞快的来到国公府门前,递上自己的腰牌之后,很快的进入国公府之内,这名身穿甲胄的军士没有去见秦国公,而是在国公府辗转一圈,来到议政殿之后的国公寝宫前,从怀中掏出一根铜管,交给站在寝宫前的一个女侍。
寝宫内,一位体态丰盈,婀娜多姿的妇人,正站在一个案几前,一只拿着一卷竹卷,另一只手则拿着一根两指宽半臂长的木板。一字一句的教授面前一个四五岁的男孩读书。
这位妇人正是秦国公的妻子,秦国的王后赵氏,而坐在案几后面的男孩则是秦国公的儿子驷,此时正一脸委屈的看着摆在案几上的竹简。
“驷儿,你以后是要当国君的,继承大秦国的太子,怎可如此懈怠?把手伸出来。”妇人对着男孩气呼呼的说道。
男孩听到妇人的话,低着头,委屈的将小手伸了出来。
“王后,家老的信。”就在妇人即将挥下手中木板的时候,身边传来了侍女的声音。
“哼,这次就放过你,将刚才教你的读十遍后方可吃饭。”妇人放下手中的木板,转过身,脸色变得平静,身上流露出属于王后应有的威严,不紧不慢的走到侍女面前,接过侍女手中的铜管。
摒退身边的宫女之后,检查了一下铜管上的封口,没有拆开的痕迹,妇人便走到一旁,拆开铜管,抽出铜管里的信件。看到信件上的内容,妇人的脸色不断变化。
走到寝宫门外,看着宫外不断变黑的天空,扭头看了看正在里面大声朗读的儿子,脸上的犹豫之色逐渐变坚定起来。
走进寝室内,随手将信件点燃,扔进铁盆当中,一股微风吹过,信件一角被掀起,一个杀字赫然出现在信纸上,很快就变成了一团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