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敖烈

  打死山贼不过是个小插曲，其实师徒两个仍然沉浸在那种刚刚相聚时的愉快氛围里。
  说如胶似漆或者有些过分，但二人间所展现出的对对方的关怀和照顾绝做不得假。
  “悟空啊。”
  “在呢师傅。”
  “你大闹天宫的时候，害怕不？”
  “俺原本是有些怕的，不过那些神仙都是些色厉内荏的家伙，一个个见俺发威便如老鼠见到了猫，俺也就不害怕了。”
  “那么多神仙，没有一个能打过你的吗？”
  “没有没有，如果真要有的话，那玉帝老儿也不至于派人去西天请如来老儿。”
  “阿弥陀佛，悟空以后称呼佛祖恭敬一些。”
  老儿的意思大概是“老家伙”，颇有些调侃和不尊重，孙悟空眼神一转，“那以后就叫他胖老头吧。”
  “阿弥陀佛，你这泼猴，佛祖要是降罪下来，再给你压在山下又当如何？”唐僧无奈道，紧接着却是面露好奇之色，“佛祖很胖吗？”
  唐僧只在寺庙的正殿上见过佛祖的宝象，哪里见过佛祖真身，此时这好奇心却是被勾引起来。
  “嗯，圆滚滚的，一看西天的伙食就不错。”孙悟空应道。
  “那你还见过那些神佛？”
  “有名气的差不多都见过吧。”孙悟空思索片刻说道。
  唐僧面露一丝向往。
  “师傅你要是想见他们，俺带你上去。”
  “阿弥陀佛，算了。”唐僧摆摆手。
  小队众人听着这一对师徒说着闲话，缓缓进入梦乡。
  次日晌午，天光正好，一行人再次出发。
  平坦的官道到底没有办法持续太久，过了一座官驿之后，众人又不得不再次穿山而行。
  只是小队众人明显感觉到这座山中的气温极低，颇不寻常。
  日头被遮天蔽日的大树遮住，山林中阴气极盛，如果小队众人之中有修仙者，大概能明白这些其实是极重的妖气。
  只不过不管是小队众人还是孙悟空，都并不惧怕可能出现的危险。
  孙悟空是因为知道自己的斤两，本就是这天底下最大的妖精，又怎么会惧怕其他妖族？
  小队众人则是知道前面等着自己的是什么，因此并不担心。
  至于唯一被蒙在鼓里的唐僧，已然一副傻白甜的模样，还连连说着这里的环境甚是凉爽，舒服。
  在山中行了不到半个时辰，众人的脚下便出现一方水潭，对面的山崖上有一瀑布缓缓流下，砸在潭中轰隆作响。
  潭水并不大，方圆也就不过百米，然而潭水深蓝中透着一抹幽深的黑色，想来应该极为深邃。
  嘶！
  唐僧座下的白马刚到潭边，便剧烈嘶鸣起来，让马背上的唐僧瞬间一惊，紧握缰绳。
  可平日里乖乖听话的白马不知怎么了，一个劲的躁动，竟是让唐僧不得不翻身下马才能继续前进。
  小队众人离得远了一些，望着那幽深的潭水，等待着震撼的场面出现。
  “师傅，您随着他们退远些。”孙悟空忽然说道。
  唐僧不明所以，却也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不敢怠慢，朝后方退了数步。
  孙悟空眯眼盯着潭底，一动未动，手却是撒开了牵着白马的缰绳。
  白马一脸惊恐，离了束缚开始朝着远方狂奔。
  就在这时，一颗巨大的龙头从水中猛然窜出，龙头之大居然比深潭的范围差不多！
  这幅场面急剧震撼力，唐僧大惊失色，一屁股跌倒在地。
  齐贞曾经无数次在各种游戏中见识过这种场面，却依然被近在咫尺的龙出水景观震撼的无以复加，又何况小队其他人？
  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幅景象想必依然会永远铭记在众人的心底。
  孙悟空站在原地，依然微微眯着眼，只是不知何时，那杆如意金箍棒已经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这条龙在潭中的身体不知有多长，可任谁看到这个巨大的龙头，都不会低估他身体的庞大。
  白色的龙鳞极为闪亮，熠熠生辉。
  他没有朝着孙悟空和小队众人的方向奔来，反而是对着那匹白马追逐而去，接着一口便将白马咬住。
  白马一声痛苦的嘶鸣，可哪里反抗的了，连带着马鞍和缰绳，三口两口便被巨龙吞入腹中。
  白龙吃掉白马后，龙头转而望向一边的小队众人和孙悟空，却没有凶性大发的冲上来，反而是身体缓缓退入潭中。
  那个毛脸雷公嘴的猴子散发出的气息让他十分忌惮。
  被一双龙目盯着的感觉绝对不是太好，齐贞曾经体验过不止一次，却依然觉得有些惊心动魄。
  唐僧更是差劲，看了片刻便感觉肝胆欲裂，浑身发软。
  “你这长虫难不成吃了俺师傅的马就想这么走了不成？”孙悟空嘿嘿一笑，开口说道。
  能把巨龙称之为长虫，天上地下唯大圣一人而已。
  一声惊天地的龙吟声回荡在山谷之间，吓了众人一跳。
  “嗯哼……”
  唐僧哼唧一声，干脆昏了过去。
  “咋？你还要跟俺老孙打一架？”孙悟空嘿嘿一笑。
  要知道名震八方的四海龙王在孙悟空面前都要毕恭毕敬的，又何况这只来历不明的小龙？
  巨大的白龙身体光芒骤现，炫目的白光过后，一个身穿白袍，面白如玉的青年静静的伫立在深潭之上。
  “有点帅。”孙婕说道，
  “确实帅！”诺澜接着说道。
  小队其他人没说话，即便是平时最为喜欢揶揄别人的老王头也没有发表意见。
  因为确实没有办法反驳。
  这小子确实长得好看呐。
  很难想象面前这个温润如玉的年轻人便是刚刚生吞白马的那条凶龙。
  只有从他双眼中偶尔闪过的一丝寒光，才能看出他的本来面目绝不是这温良恭顺的样子。
  “何方妖孽，报上名来！”
  孙悟空对白马被吞没什么怨气，要是唐僧突然说自己走不动了想让自己背他飞去灵山，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所以当下反而有些开心。
  “敖烈。”
  年轻人回答的言简意赅，那酷劲儿可就别提了。
  “刚刚俺老孙问你，为何吃我师傅的白马，你可曾听到？”孙悟空笑问道。
  “饿了。”敖烈说。
  “你这小妖，一句饿了就想给俺打发了？”孙悟空气的发笑。
  “我没有东西能赔给你。”敖烈说。
  “谁要你的东西，离了白马，谁驮着我师傅去西天取经！？”孙悟空说。
  “取经？取经！”
  敖烈的面色一喜，开口连忙说道：“你们是去西天拜佛求经的吗？”
  “啊？”孙悟空一时间愣住了，“是……还是不是啊？”
  “我问你呐。”敖烈有些焦急。
  “哦，是，你有啥事？”孙悟空问。
  “哎呀，那你不早说，我没认出来你们，我师傅何在？”敖烈有些懊恼，终于不再是那副冷酷模样，急急问道。
  “你师傅在这呢！”
  张弛的怀中，唐僧依旧昏迷，此时张弛正掐他人中呢。
  “阿弥陀佛。”一道佛偈回荡在山谷之间。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道佛光从天而降。
  待得佛光敛去，才看到一个白衣身影头顶佛光，缓缓落在地面之上。
  这回是现出庄严宝相的观音菩萨本人了。
  只不过除了敖烈之外，只有孙悟空双手合十微微躬身，小队众人只是平视着对方落在地上，丝毫不觉有什么不恭敬的地方。
  按照齐贞的话说，谁还不是个菩萨？
  观音菩萨也不恼，一脸温和的对孙悟空说道：“泼猴，给你带金箍是我的主意，也是为了让你有个约束，你不要怪你师傅。”
  “不敢不敢。”孙悟空嘿嘿一笑。
  观音菩萨看向敖烈，开口说道：“你本是西海龙宫三太子，因纵火烧了殿上明珠，而被西海龙王表奏天庭，告了忤逆，玉帝将你吊在空中，打了三百，择日遭诛。”
  提及往事，敖烈的脸上终于还是升起一丝凛冽的杀意。
  “你父敖闰虽为人父有些……过分，但即便是佛祖也不好对你的家事过分多言，个中因果自有天道循环，然则他身为龙王还算兢兢业业恪守本分，所以我救下你，也算是你的因果。”观音菩萨接着说道。
  “菩萨大恩，敖烈未曾有所忘怀。”敖烈拜伏。
  “今日取经人已至，那玄奘便是你的师傅，这个泼猴以后就是你的大师兄了。”菩萨言道，“待你去得西天修成正果，我佛自会庇佑与你，免得你父子反目成仇，刀兵相向。”
  “谢菩萨。”敖烈再拜。
  “今日你误食玄奘白马，也算是因缘际会，便让你化身白龙马，驮着他一路前往西天拜佛求经，你可愿意？”菩萨问道。
  “弟子愿意。”
  观音菩萨走上前，不见她如何动作，敖烈胸前一颗明珠自动飘飞而出，落在她手中的净瓶之中。
  接着她取出净瓶中的柳枝，蘸出其中甘露，轻点敖烈额头。
  做完这一切之后，菩萨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不再多说，转瞬间消失在原地。
  “师弟，快来快来，这下俺老孙算是有伴了。”孙悟空开心说道。
  “大师兄。”敖烈的面容如春风化雨，再不复之前那副冷酷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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