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陶瓷大猫
敲了敲脑袋,她真是魔怔了,刚刚竟然觉得这个法子会奏效……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争吵……
燕宁被吓了一跳,那个声音还在继续,与其说是争吵,不如说是单方面的嘶吼,只是声音主人年纪大了,反而显得中气不足,还有点委屈的意思。
燕宁有些意外,顺着望过去,在花园小道上说话的是一个风衣男和佝偻老人,老人脖子里的青筋都要爆开了,风衣男冷漠的看着他嘴巴张张合合,一脸的嫌恶。靠近些了才发现,那俩都是熟人。
风衣男自然是陆横,老人的身份让燕宁很意外,竟然是管家忠叔。
陆横头也不回的走着,根本不想理他,管家只好挪动他那副快要散架的骨头绕到风衣男面前,“陆横,老爷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这是怎么回事,忠叔和陆老爷不是早就被“陆横”烧死了吗?难道说,这个幻境可以复活已经死去的人?如果是这样,那面前这个陆横,会不会就是“陆横?”
不不,他不是的,他不会是,他也不可能是。那些耳红心跳的画面,在喜房里,在智远禅房外……
燕宁努力克制住发散的思维,既然管家已经复活了,那么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回来了,比如说,“陆横”。既然这个陆横也像她来到了这里,那么他们碰上面了吗?
看管家的反应,另一个他还没有出现,所以紧紧跟着这个一无所知的男人,要求他做一些不愿意的事情。
她实在不想体验再被抓去拜堂的遭遇了,也不想被他们绑在高台上焚烧献祭,好在她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总能防范着些。
燕宁忽然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如果她有记忆,那么管家有吗?
克制住内心的恐慌,燕宁猫着腰伏了过去。
被忠叔追着的陆横很是不耐,他击飞了管家欲抓住他的手臂,恼火的说:“我都说了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嘴里的陆老爷!”
管家语气阴沉:“出去一趟,不仅翅膀硬了,礼数也全忘光了。老爷病重在床,你非但不去侍候,还要与他拌嘴,把老爷气死,对你有什么好处!”
陆横看起来快要被忠叔逼疯了:“你要我说几遍才肯相信?你尽管出去打听,陆家老宅在津城,我家老头子也活的好好的,这位陆老爷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没有!”
眼见陆横矢口否认坚持说辞,管家拍了拍手,立刻就有三个神情木然的仆人朝陆横扑了过来。陆横堪堪躲过六只手臂,与那三人扭打起来,他身手利落,一掌拍到离他最近的一个仆人。
仆人受击立刻倒下,陆横正松了口气,剩下二人攻势依旧凶猛,而刚才倒地的仆人也缓缓站了起来,僵硬的身体再度加入战局。
陆横渐渐体力不支,那三人却不知疲倦,很快就把他团团包围住,看准陆横一个失误,精准地擒住他的手脚。
三人接住管家扔过来的绳子,将陆横紧紧绑住,扭送到管家面前。
燕宁也不知道管家从哪里变出来的绳子,见他脸色黑如锅底,忙猫着腰屏住呼吸。
“大少爷,你又是何苦呢!”
陆横狠狠地啐了声。
之后管家就用一板一眼的语气,命令仆人把陆横带走,五人很快就消失在燕宁的视野里。
早知道这些仆人不是平常人,却没想到对方的武力会这么高。还好她当初没有来硬的,虽然动手了也打不过他们就是。
管家的手段她也见识过的,尤其是在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记忆的情况下,她更不敢贸然和人碰上。燕宁定了定神,对着陆横的方向低低说了句抱歉,就按照原定的计划朝着池塘摸了过去。
为今之计,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和之前燕宁看到的后花园相似,这里也已经荒废了,池塘里的水已经干涸,周围丛生杂草枯黄,混着落叶腐败不堪。
池塘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大,没了水和草的遮掩,光秃秃的五米见方。
燕宁顺着塘边小路转了一圈,都没看见那个死去的女人。风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周围一片漆黑,但是异常的安静,连鸟兽也停止了拍动翅膀。
安静的燕宁可以清楚地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第二次来到这里,这一切终究是不同的了。
就好像上次山坳里并没有那座亭子,墙边歪脖树也行将就木一般,那个女人好像是被刷新掉的任务点一样,燕宁甚至找不到任何她曾经存在过的迹象。
那么诅咒呢?
她对陆家村的诅咒,还存在吗?
燕宁忍不住摸了摸寺庙里请来的那只镯子,它正牢牢的圈在腕子上,怎么拉都脱不下来,仿佛在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会没事的。
找不到女尸,她也没必要在这里待着了。燕宁顺着原路返回,爬到墙头却犯了难。
天空零星落下几个雨点,滴到她的脖子里,很凉,冻得她直打哆嗦。黑沉如墨的天空,酝酿着暴风雨前的宁静。
燕宁转过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厢房,她曾在这里看到过二楼房间里闪过的人影。现在回想起来,倒有点像“陆横”。
乌泱泱的天色模糊了她的视野,地图上的路线,她其实也记不太分明了。
只记得神婆要她往东,地图让她往西。
一场大雨即将到来,先进去躲躲雨吧。
陆家其实有很多闲置的厢房,但大部分都像外面的民房一样上了锁。神婆的屋子倒是没锁,里面还有一个黑黑漆漆联通牢房的密道,刚才忠叔把陆横抓走了,或许就会关到那里面去。
比起曾经见鬼的厢房,还是小楼更能给她安全感。
小楼并没有设门,而是以帘布遮挡,因此燕宁很容易就摸了进去。这里的建筑偏向上世纪初的地主家庭,没有敷设电线,全靠老旧的烛火照明。一楼是起居室,她没有上二楼,可以猜测那里应该是闺房一类的。
燕宁就着手机屏幕黯淡的光芒打量着环境,这里的前一个住客貌似是个女人,大厅到处可见红色的帷幔与花屏,木架上或多或少放着些精巧的摆设,正中央的桌子上,还有一只陶瓷大猫。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过了,有一股厚重的水汽和灰尘结合的味道,但是没有腐烂味,给燕宁的整体观感,要比那间婚房好太多了。
燕宁不想去探索二楼,但对那只陶瓷大猫还蛮感兴趣的,拖过桌边木椅坐下,注意力放到那只精致的大猫上。
说是猫也不尽然,它的耳朵圆滚滚的,鼻子嘴巴比猫长,比狗稍短一些,上面有细细的胡须。凑近看了,她发现那些毛发十分逼真,像是从真猫脸上拔下来嵌进去的。
烧制陶瓷需要的温度很高,这些胡须却保持的完好如初,燕宁想不明白是什么工艺便先放在一边。陶瓷摆件的眼睛圆溜溜的,有点琉璃珠子的意思,其间流光溢彩,仿若真猫。
因为材质的原因,大猫整体温度很低,仿佛是一个小冰块,凉的燕宁打了个抖。
它微微张着嘴巴,露出尖利的犬牙和后方紧密排列的齿,燕宁摸了摸,有很强的扎手感,牙口还挺不错的。
至于为什么觉得它像狗,是因为它的四肢十分修长,燕宁从未见过有猫能有这么长的腿。但它也不是猎豹老虎,因为它全身皮毛无一丝杂色,也不是狮子,因为它的毛很短。
燕宁苦恼的捧着脑袋,这到底是什么动物?无意识的摩挲着它的脖颈,隐约间听到一阵阵的呼噜声,很轻微,却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燕宁吓了一跳,随手将它放在桌上,她警觉的打量着四周。
呼噜声戛然而止,密集的雨点敲打着屋顶和地面。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酝酿了许久的雨终于落下了。
门帘被风吹开,随之而来的,是浓烈的草木芬芳。屋里的灰尘味儿被驱除,那股清冽的香气十分霸道的侵入她的鼻腔,在脑海里爆炸开,占据了她的全部感官。
燕宁还有些奇怪,分明外头都是枯黄的草才对,但她很快就把这丝疑惑甩在脑后,像个瘾君子一样嗅闻着,沐浴在它猛烈的攻势里。
半梦半醒之间,隐约看到有人撩开门帘,带着一身的水汽靠近,不容拒绝的揽住了她的肩膀。
她看不见,这个穿着长衫的浅淡身影无声的搂着她,左手从后往前环住她的细腰,右手与她十指相扣,将下巴搭在肩颈处,好似把她整个抱住了,纳在怀里耳鬓厮磨。
那只擒住她的手寒凉无比,燕宁神思迷离,却本能地知道难受,扭动着腰肢就要从他怀里溜出来。
看身形,这是个个子很高的男人,他不容拒绝的将燕宁抱的更紧,衔住她后颈嫩肉用力噬咬着。燕宁吃痛,反而更加抗拒了。
昏暗的小楼内,隐约传来一阵悠长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