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他们是两个人
陆横冷冷勾了勾嘴角,他收敛了表情,似笑非笑的。
裴如玉看了看燕宁,又看了看他,一时也不明白燕宁说的是什么。
“陆少……”看着陆横不耐烦的模样,裴如玉迅速握住了燕宁的手,在耳边低声道:“他母亲是盘龙集团的大小姐,就是赵玉林的靠山赵子健也得喊他一句堂哥。你到底想问什么?他没时间和你打哑谜的。”
陆横没有答话,只是看着燕宁似笑非笑的。
他其实并没有多少外露的气势,饶是现在被燕宁单方面纠-缠着,也没有咄咄逼人的意思。
他等了一会儿也没下文,转身就要走,只当她是一个不甚愉快的小插曲。
“等等!”燕宁下意识的拦到他面前,抓住了他的手臂。
秘书小王顿时嘶的吸了一口气。
“燕宁小姐,虽然我们只见过一面,但不得不说,这样的搭讪方式——”他微哂,一把将燕宁握住他小臂的手拍了下来,“很老套了。”
等等,她有在搭讪吗?
裴如玉脸色一变,赶紧向燕宁使眼色,你在干什么啊!没见对方都快掉冰碴子了吗!
他手劲大得出奇,打的燕宁手都麻了,她也着实意外,她认识的陆横,明明不是这么粗暴的人啊?
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奇异的想法,燕宁神情严肃:“你有没有双胞胎兄弟?”
她现在怀疑自己遇到的和眼前这个压根就不是同一个人。另一个陆横就算捅了她,但还是温柔的,哪里会这样直接动手!
陆横怒极反笑,眼前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提出的这些问题让他觉得荒唐极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却很压人,“看来是有私生子要出现了啊。”
说完,他径直越过挡路的燕宁离开了办事大厅。
燕宁此刻简直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什么破男人,不过就是投了个好胎,他有什么好拽的!
燕宁此刻的心情只能用操蛋来形容。
不过她很快就意识到对方真的不认得她,自己遇到的恐怕真是另一个,而眼前的陆横,恰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燕宁冷静下来,开始努力分析起眼前的情况。
眼下她根本不知道另一个“陆横”人在哪里。当日他去三廊庙好像是要找智远拿什么东西,那是什么来着?燕宁努力回忆着那日的情形,对了,是桃木枝!
而他当日也找到了。那么他要桃木枝是做什么?他能用那种力量杀了智远,且最后让他灰飞烟灭,是否说明他懂法术,要利用一些玄妙的东西,摆设阵法,以此来达到某样目的?
燕宁忽然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但很快就有一种名为沮丧的情绪包围了她。先不说陆横的来历,除去陆家村短暂的经历,她根本是两眼一摸瞎。如果他不来找她,自己根本连面都见不着。
再说那桃木枝,她也是闻所未闻,前所未见。而且对方的武力值跟她也不是同一个档次的,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除了能碰上稀奇古怪的脏东西,随时可能送掉小命也就算了,拿什么来找人?
说来说去,还是最开始就不该来这里!
一瞬间,燕宁忽然想破罐破摔,管他什么狗屁设计,管他什么狗屁和尚,大不了就是退出这个行业,回家种地去!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脑海,燕宁双腿就蠢蠢欲动。如果可以不用通宵加班连轴转,如果可以不用受奇葩上司的气,那么种田,显然是一个畅快肆意的好选择。
她这些年也赚了一点钱,如果是在农村,那么也足够生活几年得了,越想越觉得这妙极了,燕宁脸色青青白白,又由白转红,喜上眉梢,像是打翻了调色盘。
在外人眼里,当然就是她受了极大的刺激,精神都开始有些不正常了。
秘书小王用那种包容的,司空见惯的眼神看着燕宁说:“燕宁小姐,这一招放在早些年,或许还能起到几分作用。”
他的劝告让燕宁猛地从幻想中醒过来,对上对方富含嘲意的语气,瞬间拧起眉头。
说她?攀高枝?
话到嘴边就看见了对方嘴角的嘲笑。
偌大个办事大厅又安静下来,除了他俩之外没人说话。燕宁刚想反驳,却觉得对方已经给她定了性,她说再多都只是狡辩而已,于是干脆闭了嘴。
爱你怎么说。
小王施施然的走了,走之前还扔下一句雨霏看错人了,实在让燕宁额角直跳。
肖剑急了:“燕宁,你该不会真是看上他了吧?”
连着两个人问了她同样的问题,她哭笑不得,却又不知如何跟他们解释。
把陆家村那套搬出来?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了,她自己都不会信,更何况其他人了。
“只是觉得有些熟悉,或许是认错人了。”
既然找不到“陆横”,那就不找了,先回津城,至于后面的事,那边见招拆招好了。她耸耸肩,想通之后再不纠结,神色轻松许多。
在场的肖剑可不认为燕宁真如她嘴上说的那般云淡风轻。
他心里升起了浓浓的危机感,语气肯定:“他和赵玉林就是一丘之貉,你别看他现在很好说话的样子,指不定还憋着什么坏呢。”
总归是一家人,肖剑并不认为陆横会放任赵玉林在牢里蹲满十五天。这毕竟是一个不小的污点,只不过今晚赵玉林自己找死,让他不好发作罢了。
肖剑继续补刀,嘴角的淤青搭配炯炯有神的熊猫眼,显出几分可爱的滑稽:“你看今晚那个女的,就是因为跟赵玉林混在一起,所以才会这样的。燕宁,你以后找男朋友,可一定要擦亮眼睛啊!”
对此燕宁深有同感,找对象还是给看仔细了,可不能再稀里糊涂的就被人抓着去拜了堂啊!
如今赵玉林已经被关回去了,陆横也施施然离开,她自认这儿没什么事情要做了,便同裴如玉告别,打算赶最近的一趟动车回津城。
至于大巴,她是再不敢坐了。然而等她打开购票软件,愕然发现这两天所有的票都售完了,不管是直达还是转车,竟一张余票也无。
无奈之下,她只好点了一下候补功能,希望会有人退票,给她腾出一个座位。然而刷新了好几次都没车票,燕宁郁闷的关了屏幕。
她的视线刚从手机上移开,就发现肖剑一脸的欲言又止,没等她问对方怎么了,裴如玉却对她摇摇头,直接拉着回了解剖室。
袁绍均正在窗边玩手机,听外放声音,还是当下最时兴的空投游戏。
见他们回来了,才收了手机,勉为其难的拿着镊子戳着女尸让她俩过来看。
女尸翻开的皮肉中,果然蠕-动着一些白色的小虫。她才刚搬回来,天已经转凉,今天的气温不高,加上是半夜,女尸本不该这么快就发生腐烂的。
燕宁一愣,裴如玉也很意外,问袁绍均怎么看。
尸体已经浸泡过福尔马林,这些爬虫很明显不能用常理形容。
袁绍均这次给出了十分明确的答案,“是浊气。”
“你是说,爬虫是浊气化成的?”
“浊气并没有生命。”裴如玉向她科普:“浊气也没有实体,只能借助其他的载体出现。爬虫只是这个载体的外显方式。
我在处理978省道车祸时,就发现了这种蠕虫,但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尸体化为焦炭了才想起来,所以今天特意提前给“她”泡了福尔马林。”
就是为了杜绝环境对尸体的影响。现在看来,这四个人的死因或许都是一样的。
袁绍均意味深长的指了指女尸:“害死她的是胎儿所化的浊气。”
竟是孩子么?燕宁不由得屏住呼吸等待他的下文。
“浊气,你可以把它当做世间一切污-秽物质的混合体,它出现的时间已不可考,只要有私心,有欲-望,浊气就会慢慢聚集。”
他说着说着,不自觉的伸出猩红的舌头舔-舐着唇-瓣,直叫双唇湿漉漉水亮亮的,“那浊气,可是一样美味,天上地下,都没有能超过它的。”
“只不过由孩子化成的浊气,算是浊气中最难吃最难吃的了。”他啧啧的道,吃这玩意儿还不如啃大白馒头来的有滋味。
“她”安静的躺在解剖台上,幽幽的散发着刺鼻的防腐味,
车祸死去的那三个女人也都怀孕了,今晚的死者是跟赵玉林一起出现的,孩子的父亲是谁,顿时不言而喻。
如果这些女人都是被浊气害死的……燕宁不由得想起了那具女尸身-下的话。
‘燕宁真是命苦,生了孩子就活不成了’——这句话代表的意思,就是这样的吗?
燕宁咽了咽口水,试探性的问道:“那我的……”
她问完,便被袁绍均狠瞪一眼,这才回忆起槐树下他说不许将这事告诉好友。
他微掀唇,无声的道:“你的和那些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