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自由创世者 第七话 宿命

  现实世界，城市上空。
  溯月，一个暗红色漩涡凭空出现，一双猩红眼睛在漩涡的黑暗中睁开，黑色影子从漩涡中闪出，手指有节奏的抖动着，在黝黑寂静的空气中散发出肃杀之气。
  “先拿、拿够我应得的！”他说话的时候声音似乎有些颤抖，抖动的手指之下，铁算盘闪现而出，这黑色身影便是铁喙。
  “然后、然后……子鼠的接引方位，啊哈哈哈哈，应该……还有一个刚刚觉醒的灵。”在他说话间铁算盘啪啪啪兀自敲打，像是计算着什么一般，片刻之后便旋转，指向一个方向。铁喙捂住脸，尽量遮住因贪婪而扭曲的丑态。
  “都是我的……我的！消化了这些珏之后，我的实力便能超过玄姬成为酉部的最强使徒了吧。被一个新人压着可是难受的紧呢……”他放开手开始狂笑，狂烈的气息从他体内迸发而出，而后被周身散发着的冰寒冻结。
  铁喙循着那算盘计算出来的方向，飞入云层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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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桐灵玉空间，黑暗迷宫。
  “零，就是强大的灵降临肉笼界需要开启的结界，可以减缓和静止肉笼界的关于空间甚至时间的一切。”小黑说。
  “这算是改变了空气中水分子的密度和凝结温度的规律吗？”青桐好奇的问。
  “对，需要从肉笼界带走些东西，但是并不想引起秩序上的混乱。所以梦荒立下了凡是进入肉笼界必须先开启【零】的规矩。”这些天青桐拼命的理解着关于小黑教给他的各种东西，小黑也不厌其烦的帮他抽丝剥茧着。
  青桐倒也争气，学习速度快的惊人，在小黑对青桐的死亡警告三天之后，他已经入门了零。虽然效果仅仅只能达到延缓时间而非冻结，却算是质的飞跃，万事总是开头难，入门便代表上了正轨，若是资质得当加上刻苦修行，效果强度自然能够指数级增长。
  若说青桐是得父遗传是个百年不遇得奇才，也能算在小黑的理解范畴以内，但是十年前能将重伤的她从那场战斗中带出来，却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的。
  并且还有一件事小黑比较在意，自鼠兽长牙之战后，根的能力似乎不止是简单的寄生在青桐这小子的体内，更多的倾向于……被吞噬。
  强大的灵吞掉噬弱小的灵，弱肉强食也是梦荒界屡见不鲜。但是一般的灵被吞噬后只是吞噬者的能量吸收充盈，并不能波及到被吞噬者的能力获取。若是按照青桐的比喻方式，那就是吃了鸟肉只能增加营养，并不能还学会飞行。
  若要强行获取被吞噬之灵的能力，也是一定要附加上吞噬之能的秘术。但眼前的事实证明，青桐在不可能会什么吞噬秘术得情况下，吃了鸟肉不但增加了营养并且……学会了飞行。
  至于“羚羊木脚”，是青桐自创而出招数，这点让小黑很吃惊。
  他为了跑的更快尝试用根的木之灵力改变自己腿部的形态，刚刚成功的时候他兴奋的跑了好远。但是配合着个延缓影子速度的入门级的【零】，虽然在迷宫的版图上有所突破，却仍跑不进这灵玉中曲折而复杂的迷宫中心。
  “觉醒后的基础招式【零】都学会了，若是一般的灵游者，应当早就该觉醒了吧。”小黑看着眼前的孩子，眼神中又多了些不解和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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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实世界，城市边缘阁楼。
  这个世界的荒诞在于，人们有时候会很认真的刨根问底，解释那些不需要那么认真解释的事。像是为什么人们会在梦中突然失去灵魂，变为一具尸体。
  她越来越能清晰的感受到城市里所有的生命，喧嚣、挣扎、流逝、新生……
  她拆开手中的纸条看了看，是昨天的梦境之中一个男孩给她的，今天他还会来吗？
  城市下着细微的小雨，在小巷里显得特别温柔，她热爱这个世界，若是身体无恙的话她一定会出去走走。她侧卧在阁楼的窗边，昏昏欲睡的时候听到指甲摩擦玻璃的声音，她从昏睡中一个警醒，是一只被淋湿的黑猫，喵呜喵呜的叫着。
  她颤颤巍巍地起身，打开窗户。
  “嘿。”黑猫脚下探出一个男孩的头。“敲门好久你好像没听到，只能爬上来了，不介意吧”
  “你、你是？”她站在窗边看着眼前的男孩感到有些害怕却又似曾相识。这六楼的阁楼，一般人怎么可能爬上来。
  “哟，朋友！”男孩边说边爬进屋子。她一震，更加清醒。
  “不是在你的梦里见过吗，好不容易才找到入口跑进去的……”男孩说话间稍微凝眉专注，他身上的雨水瞬间结成冰珠，抖了抖就掉落干净。黑猫跳到他的肩上，他微笑地向她伸出手：“你好，我是青桐。对于最近的情况，你应该还有很多事不是很理解。我可以来为你讲一讲。”说完笑的一脸稚气。
  她微微颤抖着，伸出手去握住了青桐凉凉的手：“我叫……莲。”说完她竟然哭了。这个男孩让她的希望真正被点燃，她无人能说的痛苦似乎找到了一个出口，千言万语凝结在一起涌上喉咙，但是一张嘴竟哭了。
  “别哭了，没那么多时间伤感。”突然说话的黑猫让她哽住，黑猫举起爪子在空中轻轻一划，空气似乎荡起一圈涟漪。
  莲还没来得及错愕，就觉得一股困意席卷而来。这场景像极了一个荒唐的梦，梦中的男孩，说话的黑猫，和现在周围所有的东西都扭曲变形如同波纹……
  “睡吧孩子们。你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小黑看着两只手还握在一起没来得及松开的两个孩子。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怜悯：“那么小就这样把你们往那个世界引导，对你们真的好吗？”
  她仰望着黑色的星空思忖起来：“任何世界都是平衡的，只有这样才能正常运转，有喜有悲，有善有恶。梦荒则收纳任何极致之物，大能，大善，大恶所有的极致信念，那里并非是肉笼界所说的极乐净土，或许更像是地狱……”
  小黑念念有词，像是给孩子讲着睡前的故事。
  “到了那里的人，一开始就是被写好了由不得自己选择的命运。”
  小黑突然想起了青桐笃定的表情：“我是不会改变初衷的，反正我要去找到我的父亲。”
  “在这肉笼界，反而有能够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利吗？还是……无论向着任何一个方向挣扎，都会游向同一种宿命呢？”小黑想。然后她闭上眼，蜷缩在青桐的身旁。
  远处的天空有一颗流星一闪而过，一道巨大身影滑过天际。
  “这肉笼界的时间流速是梦荒界的十倍。从发现异常到过来用掉的时间……”悬浮在他身边的算盘飞快的运算着。
  “采集珏用掉的时间……加上飞向子鼠负责区域花费的时间……”
  “应当是这肉笼界的第七天。”算盘噼啪声音作罢，得到了一个结果，巨大身影落到一幢建筑顶端。
  “拿够了东西……也该去干点儿活了。”他闭上眼睛，似乎换了一种人格一般，特别冷静。
  “这应该就是长牙那个蠢货消失的附近了吧。”他的算盘啪啪啪的自动运算着，这东西好像能算出任何事情一样，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铁喙用手在空气中比划着：“这灵丝波动……是他的座兽，他曾经从这里飞过去……”
  “对，就是那个方向。”他高高跳起，穿入云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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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灵玉空间，沉睡森林。
  “灵气足够充盈时会凝结成灵玉，灵玉的浓郁程度会完全溢出作为容器的肉体，让肉体以为完成了任务而自然消亡。”黑猫边踱步便说，而莲的眼中充满了困惑。
  “这和当鸡蛋中的小鸡足够强壮，蛋壳就完成了使命，失去了存在意义，是一个道理。”青桐插嘴说道，而此时莲似乎听懂了点了点头。
  “所以我的身体会有这般反应，因为我的意识形态已经超过了身体的支配力了吗？”莲反问，小黑点头，她似乎洞穿了莲接下来的疑问。
  “而使徒的使命，是将你们的灵玉取走，带到梦荒界。然后注入到更有韧性的容器之中。”黑猫接着说。
  “那我们……还能回来吗？”莲问道。这个世间自然有她们牵肠挂肚的人们。她第一个想到的是若是这必定是一次离别的话，那么会有多久。
  “回来？”小黑冷冷道：“那个世界比你想象的残酷的多。被使徒带过去，只有两个结果：被别的灵当做腹中食吞化为养分，或者……被种上强大之灵的魂印，被庇佑着存活下来，却要受人支配一生……”
  “他们强行把你从这个世界割裂，成为那边的世界的鱼肉或者奴隶，并且将之称为引渡。”小黑一字一顿让人脊背发寒。
  小黑看两人面有惧色，清了清嗓子。“也许没那么夸张，利弊都有。”二人听后缓了口气。
  “详细一点的说，灵玉从肉体中抽离，被使徒以物品的形式被引渡到梦荒界的最初，为了稳固己方的势力和更长远的打算，多数强大的灵会选择在灵玉上种下魂印。这魂印就中带着强大之灵的气息，就算是没有智慧的最低级【孢子】也会凭借他们的野兽本能，避开强者的气息以求更长久的存活。”
  小黑沉默片刻接着说：“强度有着本质的区别。但是梦荒界炼体而出的身体和肉笼界身体的强度，可不是你能想象的这种比例关系。”
  小黑指着对面的一个十米高的山坡望向青桐：“你第一次遇到鼠兽长牙时，具象出来的炸弹，可以把这山坡化为飞灰，而实际结果只是炸伤长牙的皮毛……”小黑转过脸来：“虽然兽体较硬，并且还要看具体的等级，但是强度差别上也不会有如此夸张的差距。”
  “是土与钢铁的关系吗？”青桐估摸着尝试得出具象的概念。
  “呃……如果非要比较的话，大概是浸湿的纸和精炼的钢铁吧。”小黑思忖片刻答道。
  青桐和莲吃惊的睁大眼睛，没想到现实世界的人身居然如此的脆弱。想想也是，作为灵的容器，当然要因为灵的增涨而跟着增强，不然灵会溢出来，就像莲现在的这种状况。
  小黑给青桐和莲讲着灵与体的蜕变和依存关系，也顺便解开莲这些天的疑惑。
  关于基本的梦荒相关的信息，小黑直接复刻了青桐的记忆植入莲的潜意识之中，经过青桐的那些话糙理不糙的比喻，莲很快就心中明了。
  “我能摆脱当前这种状况吗？”莲想着醒来后的自己，走路都会很吃力。
  “觉醒后的肉体强度跟不上灵力增长后的强度，就会出现身体不适的症状。如果差异过大，甚至真的会产生你们所说的【灵魂出窍】这种情况，这种情况之下，肉体也真的会真正消亡。”小黑回答道。
  “就没有其他办法吗？”青桐非常明白，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样向往新世界的，所以他算是帮莲问道。
  “听说肉笼界也有不少【边缘人】能够找到将灵与身体共存的方法：增强身体，或者封印灵力，使其达到平衡即可。”小黑说道。
  莲此时眼光一闪，看到了新的希望。
  “这事暂时不要紧的，先想办法度过不久后的劫吧，悲观的讲……也许根本不用考虑不一定能够达到的未来。”小黑眼神一闪心中默念，却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