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比武

  聚八方客栈伙计午休的时候,张麻三一个人跑了出来,他在街上遇见了期冀能与武迟邂逅的桃子。张麻子笑着逃了过去,扯了一把桃子的辫子道:“妹子你在找什么人?告诉哥哥,哥哥替你找。”
  桃子白了他一眼,撅着嘴理了理头发,道:“你总是喜欢扯我头发,这大街上的!”张麻三听她语气中略带了一点点生气,不由得有些惊讶,问道:“怎么了?我从前扯你头发的时候你也没有生气啊。是我这次扯得你疼了吗?”
  桃子摇了摇头,道:“疼倒是不疼,只是大庭广众之下,总归有些不太好的。”张麻三摸了摸后脑勺,道:“我与我自家妹子开开玩笑,有谁敢在背后说闲话,老子把他嘴巴扯烂!”忽又笑道:“再说了,左领右舍谁不知道我们是青梅竹马,以后是要成亲的。”
  桃子急道:“哎呀,麻子哥你再这样我以后不理你了!”哼了一声背转身过去,左顾右盼,只盼望武迟不会突然出现,否则叫他看见了岂非不好。
  张麻三并不知道桃子心里所想,虽然她对武迟颇有好感,但是在张麻三看来,他们是隔了天高地远的两个人物,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况且桃子也只与他见过几面,这今后是否还能碰面也两说呢。他心里面只以为桃子是害羞了,一阵窃喜。
  桃子心里想的确是:“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他要是会出现早就出现了。哼!明明叫你每天跟我碰面的,下次见到你得狠狠骂骂你!”幽叹一声准备回家去了。
  张麻三拉住她。桃子问:“麻子哥,你还有事儿吗?我要回家去了。”张麻三嘿嘿一笑,道:“哥哥有件事儿想要你帮忙,不知道妹子答应不答应。”
  桃子道:“什么事情嘛,你总要说出来我才知道啊。”张麻三道:“妹子你借我一点钱吧,等我下月发工钱了,我一定还你!”桃子显得很是惊讶,语气略带责备道:“我爹爹不是前几天才给你发了工钱吗?你这么快就用完了?你都干什么去了。”
  张麻三道:“我的钱还在,只是有些不太够,你借我一点,我再去凑一点。”桃子道:“你要借这么多银子干嘛使啊?你问我爹爹借啊。”张麻三道:“何叔才不会借给我呢,他从来看不起我。”
  桃子叹了一声,道:“我爹哪有看你不起,只是恨铁不成钢罢了,这也怪麻子哥你自己不太争气。我爹是全天下最希望你能有出息的人。”
  张麻三笑道:“那你呢?”桃子笑道:“我是全天下第二,排在我爹爹后面。”张麻三道:“我才不稀罕他,倒是想你是第一位。”桃子道:“好了,你到底要借银子干嘛使。”
  张麻三道:“几天后城里面要发生一件大事你知道吧。”桃子挠了挠脑袋,道:“我不知道啊?要发生什么事情。”张麻三道:“再过几天可就是初九了!”桃子一头雾水,道:“初九怎么了?初八不是才是腊八吗?”
  张麻三道:“这和腊八有什么关系,初九可是朱大宗师出剑与人比武的日子啊!这几天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这件事情,热情高涨啊。”桃子道:“啊,是朱宗师和他的比武之约就要到了吗?”张麻三很是激动,没有注意到桃子变化的表情,道:“当然了!从小就听着朱大宗师的传奇故事长大,如今终于有机会得偿所愿看他出手了。”
  朱半旬作为小池城唯一一位土生土长的剑宗大师,享誉武林二十几年,一直以来都是小池城百姓心目之中的大英雄。
  桃子道:“朱宗师比武,和你借银子有什么干系?”张麻三道:“嘿嘿嘿,能惊动朱大宗师出手的人自然也是不凡,你也见过的,就是那个小子!哼!”桃子道:“我知道,他说过他来这里就是为了比武。”
  张麻三道:“现在他的赔率非常高,大家都不太看好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随时他打败了朱大宗师的那个徒弟,叫赵什么来者吧。就是一个有钱公子哥儿,学了些花架子罢了,有什么真实力,没来由败坏朱大宗师的名声。”
  桃子道:“什么赔率?”张麻三笑了笑,道:“就是押注的回报率,那小子的赔率今天已经快突破一比一百了!”桃子皱眉怒道:“好呀,你借银子是想去赌钱!我告诉爹爹去!”
  张麻三拉住她,讨饶道:“别,你可千万别告诉何叔!”桃子道:“那你就别赌钱,爹爹说了,十赌九输。”张麻三道:“我这不能算是赌钱,只是玩儿玩儿罢了。都说小赌怡情,大赌才伤身呢。你就借我一点吧。”
  桃子坚决道:“不行!”张麻三道:“这是个大好机会啊,要是让我押赢了,就能从一两银子变成一百两银子了!这还不够有出息吗。”桃子道:“你不押朱大宗师赢吗?”
  张麻三道:“我是很想那小子被大宗师好好教训一顿的。但是他的赔率太高了,押他赢的钱多一点,押朱大宗师的赢不了多少钱。”桃子道:“那,那押他的人多吗?”张麻三道:“不多,都没几个人相信那小子能和朱大宗师相比。他们都认为这是一场压倒性的胜利,但是我觉得还是有一定希望的,那小子功夫确实不赖。”
  桃子道:“嗯!他肯定就赢的!”张麻三道:“那你就借点银子给我,我一定求菩萨告佛祖抱有那小子赢了!你不知道,祈愿的人越多,才越灵验呢。”
  桃子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借了四钱银子给他。这银子本来是她准备剪裁新衣裳过年穿的。但是比起新衣裳,她还是想多让一个人打心底里希望武迟能打败朱大宗师取得胜利,虽然她心里面也觉得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朱半旬大山一样的武林高手形象已经在他们心目中根深蒂固了,是任何人也无法打败的。
  全城都在热议腊月初九的比武之约,朱府自然也不甘落后。朱半旬的这些弟子都自发在比武之前不来打扰师傅,让他清心以备战约。
  他们的眼光不同于城里热衷赌注亦或者好茶余饭后谈资的百姓,见识过武迟那不凡的身手之后,心里却在师傅担心。
  一个是年轻气盛的神秘高手,一个是退隐江湖的半百老人,这之间的差距是不能忽视的。一日不练手生三日不练心生,他们心里面很清楚,朱半旬至少有十年未曾出剑与人交过手了。
  在他们拜师学艺的这期间,也鲜少能见到朱半旬亲自上手演练指教,更多的时候都是口头传授,亦或者让师兄传艺。
  他们心里面从来都有一个疑问,师傅的剑都已经生锈了,他老人家还能舞得动吗?但是这个疑问被朱半旬的威望深深压住,直到头角峥嵘的武迟递贴挑战。
  朱府难得能清闲几日,朱半旬觉得甚是闲适,用不着一大早就能见练武场那边嘿嘿哈哈的练武声。
  许多人都在替朱半旬紧张,可他自己却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朱半旬吃过早点,遣散仆人后独自一人在院儿中舞剑。
  一套飘雪剑法舞完,朱半旬已有点气喘吁吁,腹背也汗津津。他不得不感叹岁月不饶人,身子越发不如从前;前几年他还能脸不红气不喘的舞完两套剑法,如今一套飘雪下来就已感累乏了。还好近年来他培养了一众优秀弟子替他做事,所以他的江湖声望依旧如初。
  朱半旬收拾起了刀剑,唤来一个丫鬟,道:“通知厨房烧一桶热水,准备沐香软浴。”
  沐香软浴,是朱半旬不为人知的一项轻松消遣。
  木桶放在屋中间,被一个屏风挡住;屏风上描画了一众男女欢爱图案,色彩斑斓,细致逼真。几个女仆将热水倒入木桶中,蒸汽氤氲。
  朱半旬由两个丫鬟宽衣解带,近年来疏于锻炼,肌肉已有些疏松。朱半旬踏入木桶内,两个贴身丫鬟也褪去衣裙赤身踏入桶内。朱半旬仰靠着坐在木桶内,两个丫鬟用纤纤玉手替朱半旬搓捏全身。
  洗浴干净后,丫鬟率先出捅将身子擦拭干净,然后用自己嫩滑的胴体替朱半旬擦拭掉水珠。刚穿好衣裳,就有仆人在门外禀道:“老爷,赵老爷求见。”朱半旬道:“嗯,知道了。”
  赵老爷就是赵饮泉的爹,是城内数一数二的富商大贾,朱半旬能有这般光耀的生活,大半都是托靠了他这个有钱的弟子。
  赵饮泉自从上次败给武迟之后,自尊心和自信心被严重摧毁,把自己闷在了家里面,不吃也不喝,瘦了好大一圈。赵老爷见了自然心疼,始终想找一个机会报复武迟,替自己的爱子出一口气。
  比武之约近在眼前,朱府的弟子都各回各家了,赵老爷知道自己出气的机会来了。这样的事情毕竟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没了那些江湖子弟,少了许多的麻烦。
  赵老爷行商坐贾大半辈子,所见之人如天之繁星,所以他清楚的知道,朱半旬平时看似清高,一派大家风范,实则也是个贪财之人。不然的话,他的儿子怎么会短短几年之间就学全了朱半旬的绝学,只是经验和火候稍欠,以至于输给了武迟。
  这次武迟不知道天高地厚对朱半旬发起挑战,以朱半旬的武功,打败武迟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刀剑无眼,比武无轻重,赵老爷希望朱半旬能够在比武过程中对武迟施以重手,不指望朱半旬取其性命,但要让武迟落个重伤残疾,方能一雪前耻,大快人心。
  赵老爷独自一人来到朱府,拜帖求见。朱半旬的仆人告诉他:“老爷最近要养心静神,不宜面客,还请赵老爷见谅。”
  赵老爷道:“我与你家老爷是早就约定了今日见面的,你去通报一声既知。”这当然是信口胡说了,他什么时候和朱半旬约定过了,不过是清楚朱半旬的为人,听到他的到来,定然不会贸然推拒的。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那仆人就回来了,躬身将他迎了进去,道:“老爷请您到书房会面,请跟小人来。”
  赵老爷谢过,跟在那家仆身后进入府内。
  两人见面之后互相客套了几句,无非是一些什么近来可好啊,精神不错的废话言辞。客套之后,朱半旬就直接了当的切入正题,问道:“赵老爷今日来见,只怕不光是来看望我的吧。”
  赵老爷笑道:“我今日前来主要有两件事情。前些日子有人送了我一把宝剑,能够削铁如泥,听他说此剑来历非凡,是出自名家之手。你想我家中只我儿一人习剑,可以他的资格,实在不配此剑。名剑配英雄,这把宝剑只有在朱宗师此等英雄侠士手中才能绽放其光彩。今日我便是来将宝剑赠送给朱宗师,期望朱宗师能让此名剑大放异彩,这才是名剑的归宿,而不是搁置在案桌供人观赏。”
  说起名剑,朱半旬这位与剑相伴半生的剑客不由得起了好奇之心,便问道:“哦?不知道是什么名剑。”
  赵老爷大开带来的长包裹,掀开一层有一层布帛之后,方才显出了一柄长剑!
  剑鞘古朴无华,看起来十分有年代感,从外形上就能判断出此剑却属不凡。
  朱半旬双眼发亮,道:“可否让老夫试过,开开眼界。”赵老爷笑道:“朱老爷说的什么话,这样的宝剑本就该是您的。应该是让我有幸开一开眼界吧。”
  朱半旬接过宝剑,轻抚剑鞘,缓缓道:“剑轻灵,若无物。”
  “哗”然一声将宝剑拔出,出鞘便如一泓清水流泻而出。剑身三尺六寸长,亮白刺眼,森寒冷意,剑尖轻晃,隐隐有水过空涧之声。
  此剑甚薄,横剑相看几不可见。朱半旬捏住剑身,冰凉入骨,弹指震剑,剑震如无影,其声细不可闻。心中大喜,当场抑制不住挥舞起宝剑。
  剑过风起,凌厉逼人,赵老爷唯恐被剑风所伤,连忙往后退让。
  朱半旬舞罢,将剑回鞘,重新布帛包住,道:“果是一般锋利无比的宝剑。我观此剑恐怕就是失传的滴水剑。此剑实在过于贵重,老夫愧不敢当,你还是拿回去吧。”
  赵老爷道:“这把剑也是别人送来的,我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我又能懂什么好剑名剑的,在外看来,都不过是一柄铁罢了。”
  朱半旬道:“此剑你可留给泉儿,于他大有裨益。我已是洗手之人,留着此剑只是藏宝了。”
  赵老爷道:“不不不,泉儿还配不上这把剑,再说了,他已经有了一把龙吟剑。这把剑正好合适宗师您。就请您收下吧。”
  朱半旬道:“此剑当真给我了?”
  赵老爷道:“怎能有假!此剑只有在宗师手中方能不辱没它。我等俗人,哪有其幸拥有此剑。宗师莫要客气,快快收下吧。”
  朱半旬知道赵老爷说的都是恭维之词,送他这把滴水剑与他是想让他不能拒绝接下来的第二件事。不过能够得到滴水剑,不管什么事情都是值得去做的。
  朱半旬道:“再推却就显得老夫有些虚伪了,既然这样,那我就却之不恭收下了。这是第一件事,那第二件事是什么。我若能做到,必当全力以赴,不辱赵兄赠剑之情。”
  赵老爷见朱半旬言语之间已然答应替他做事情,于是欣喜道:“这第二件事对于朱宗师来说乃是轻而易举的小事情。初九朱宗师将与武迟那小子比武对决,我就是能期望朱宗师在比武过程中稍微对武迟下点狠手,废了他。我心中一口恶气方才能出。”
  朱半旬早就猜到了赵老爷今日来访的举动,又是赠剑又是恭维的,不过就是想让他替他儿子赵饮泉出口气罢了。虽说他一个作为前辈,对一个晚辈下手过重于情面不太好说,但比武动手,难免会有意外发生,只有当日将局面展现得略微惊险,那么一失手伤了他也说得过去。于是佯装犹豫之后,道:“唉,此晚辈实在不知天高地厚,我也是略施教训,好叫他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日后不可狂妄自大。比武之时,我就以此剑,断其双臂,以示惩戒!”
  赵老爷听朱半旬承诺说要削断武迟双臂,自然是乐意至极。他本只是打算废掉武迟一身武艺,将其重伤,如果朱半旬真能断其双臂,那就是意外之喜。
  时过黄昏,武迟坐在院墙头,望着那一株黑色的枯树,心中一直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在萌动,这样的感觉让他很是难受,感觉身体缺失了一部分,就是这一部分让他分不清这样的感觉叫做什么。
  武迟已经打算最后一次凝视这它,如果还是想不清那种感觉,就算了。明天过后他就要到城里面去住了,在临近比武的时候,他不想要心有所扰,要避开所有能干扰他的东西。他已经和陈珩说过了,陈珩也同意了。
  有人找到武迟,大声叫他:“喂,有个姑娘在门口找你。”武迟道:“谁。”那人摇了摇头,道:“来找你的,我怎么知道是谁,你去看看吧。”
  武迟去到门口,见来人是桃子,满脸羞红躲在园墙边。桃子一见到武迟出来了,立马跑远了,冲他招收,道:“你过来。”桃子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来这里的。
  武迟走上前,道:“你找我。”桃子道:“你初八的时候有没有时间?”武迟道:“什么事。”桃子扭扭捏捏,咬着嘴唇道:“那一天是腊八,店里面也很忙,爹爹一天都不在家,我一个人无聊得很,你可不可以陪陪我,我给你煮粥吃。”
  武迟道:“腊八粥。”桃子用力点点头,道:“是的,我做得腊八粥可好吃了。”武迟望着远方,喃喃道:“好久没吃了。”桃子道:“那你会来吗?”武迟道:“我来。”桃子满脸堆欢,背着手跑走,忽然又转过头来,大声道:“我等你!你一定要来啊。”
  夜幕,朱欲带着一个男人走进了拜香的房间,然后退了出去。拜香拉着男人的手,坐到床边,道:“你这么久都不来看人家了,还以为你不喜欢人家了。”
  那男人脱了厚厚的外衣,把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竟然是朱半旬!
  朱半旬一把抱住拜香,像一只饿极了的猪嗅到了事物的味道,在拜香的脸上拱来拱去,道:“这些日子我可想死你了!”
  拜香是红梨园的花魁,是价钱最高的一位姑娘,朱半旬自然没有那么多银子能来夜夜欢娱,更何况他还要瞒着外人,是以才带着人皮面具而来。他不怕拜香会把他的事情说出去,因为红梨园的规矩很严格,绝不允许私自议论客人的隐私。
  今日赵老爷又来拜访了,给了朱半旬好大一张银票,这才有银子来了。
  一阵风吹过,带走了压在梅花上的白雪,将太阳从云层中呼唤出来。
  拜香醒了过来,窗外已经艳阳高照,显然已经不早了。她推了推将自己的温香软玉拥在怀中的朱半旬。
  朱半旬被拜香摇醒,半眯着眼睛嘟着嘴在拜香粉嫩白净的面庞上亲了一口,双臂将拜香紧紧拥在怀中,被褥下的大腿搭在拜谢滑嫩修长的大腿上,并没有要起床的意思。
  拜香轻微地挣扎了一下,想脱离朱半旬的怀抱,但是失败了,她轻锤了朱半旬的胸口,娇嗔道:“你个坏东西,昨晚可把奴家给欺负惨了,现在还不肯放了奴家。你也不瞧瞧外面都什么时辰了,你怎的还不快快起身舒筋活络准备一番。”
  朱半旬睡眼惺忪,一双手及不老实的在被窝里动来动去,缱绻道:“这才过了多久?我可是真金白银付足了你的价钱,现在你可还是属于我的,我就想这样一直抱着你,你可赶不走我。外面也天寒地冻的,怎及我们被窝温馨。”
  拜香被朱半旬弄得“咯咯咯”的笑,好不容易止住笑,温情的对朱半旬道:“其他人都不及你令奴家满意,奴家欢喜你还来不及,怎会赶你走呢。只是奴家昨日听人说起,明日午时过后你与别人有一场比武对决。眼看时日不早了,昨夜你又……坏死啦——”说到昨夜的欢愉,拜香双颊绯红,故作出小女人娇羞的模样,低着头往朱半旬皮肤松弛的胸膛里钻。
  久经风尘的拜香最能摸清男人的心理,她一眼就能看出什么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所以她不仅能让男人生理上得到满足,更能让男人心理上生出强于他人的虚荣感。这就是她征服男人并一举超越众姐妹成为红牌之一的手段。
  拜香撒娇完之后,继续红着脸害羞道:“昨夜你又耗费了如此多的精力。你今天可要好生休息休息,回复体力才行。虽然这场比武肯定是你赢,但你还是不能太过轻松懈怠了。你还是快快穿衣起身,奴家在这儿等着你凯旋的消息。”
  朱半旬虽然已经年过中旬,但心里并不服老,尤其是在对于女人方面,他听见拜香称他比其他男的都厉害,也不去怀疑真假,心里油然生出自豪感。他一翻身把拜香压在身下道:“武林中的胜败我早已经看淡了,无非就是你输我赢,有什么好争执不休的,我已经找到了人生真正的乐趣所在。我今天最大的战斗就是在这里,最大的对手就是你。来来来,我们今日大战三百回合,不死不休。”
  一只鸟儿落在窗台,被屋内的声音惊扰,挺直了双翅飞旋在空中;一阵微风掠过,带来丝丝寒意,鸟儿盘旋一阵后朝着树杈上搭建的鸟巢飞去。鸟巢里面是温暖的,隔绝了外面的寒冷,鸟儿静静的躺在温润的鸟巢内。
  街道上的人流慢慢减少了,商铺内的杂役倚靠在门框上百无聊赖的拨弄着指甲;没有顾客上门的摊铺小贩们蹲在地上相互拉扯闲话,诉苦早上遇到了哪些难缠吝啬的顾客。赶市集的妇女都已经买办齐备回到家中生活做饭了。
  腊月初八是腊八节,在这一天的一大早,桃子就去市场上去购置新鲜的菜品。说是请吃腊八粥,自然不可能就只有腊八粥一样了。
  桃子买了一条鲜活鱼,又宰了半只嫩鸡,这才开开心心回到家里。
  张麻三在桃子还没有回到家的时候,就和何行六一起去了聚八方客栈,不然他要是知道桃子今天要请武迟到家中做客,一定会留下来捣乱不可。
  桃子身为大厨何行六的女儿,尽得真传,手艺那是十分的不赖。
  武迟来了,桃子正在炖鸡煮鱼。香味飘散出来。武迟道:“嗯,好香。”桃子听了双脸颊一红,笑道:“你看,让你来没来错吧。不过你来得早了,我还没有做好饭呢,你肚子饿不饿?我给你盛一点腊八粥。”
  武迟道:“正是来吃腊八粥的。”桃子道:“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叫你来吃腊八粥,你就只吃腊八粥了吗,那我这一桌子菜做来喂谁吃?”武迟道:“我吃。”
  饭菜都做好了,两人一言不发地吃完了饭。
  桃子问道:“怎么样,我的手艺还不赖吧。”武迟道:“嗯,好吃。”桃子笑道:“你既然觉得好吃,那以后就天天来吃怎么样。”武迟道:“天天来?”
  桃子点头,道:“不错,你天天来,我天天给你做,你喜欢吃什么菜啊。”武迟道:“我总有一天会走的。”桃子这才想起来他并不是此地的人,留在这里到现在,不过是因为和朱半旬的比武之约罢了,而这比武之约就近在眼前。一想到他马上就要离开了,这一辈子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方才还萦绕在心间的欢愉之情,立刻烟消云散,换之而来的一阵阵悲愁,缓缓道:“明天就是和朱宗师的比武了。”
  武迟点了点头,道:“嗯,不错。”桃子道:“比完之后你就要离开了吗?你会去哪儿啊。你的家在哪里?”
  真的是好久没有人问过自己的家在哪里了,这个简单的词汇一下把他拉远了,武迟不禁恍惚了片刻,记忆中那熟悉的一切,女人的忙碌的背影,那一间书屋,勾勒出密语学武的书籍,庭院的柴火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模糊,那么的遥远,就像是朦朦胧胧的雾,你只看得见,一伸手过去,就散开了,什么都抓不到。
  家对于武迟来说,是一个奢侈的东西,他没有家,他曾经的所作所为让他不能有家。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事情付出代价,无论事情过去了多久。
  桃子见武迟不说话了,可是从他的面目表情中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他永远都是那样,所以就叫了一声:“嗯?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桃子并不知道武迟是在回忆过去。
  武迟被桃子拉回现实,道:“走不了。”桃子不明所以,问道:“嗯?什么走不了?”
  武迟道:“比完武还走不了。”桃子一听他说明天过后还不会走,不由得惊喜交加,笑道:“真的吗?为什么啊,你是不是喜欢上这里了。我看你要不就留下来吧,我们这里也挺好的,每年都有很多外地人来此定居的。”
  武迟道:“不,是我还不能走,我还要未完之事。”桃子道:“未完之事?是和红梨园有关系的吗?”因为武迟上次和她说起过,他现在是住在红梨园内,而且是不要钱的,因为他们需要他。
  武迟点了点头,道:“不错,还有一人没能找出来。”桃子问:“什么人啊?”武迟道:“一个杀人的人。”桃子道:“杀人的人?交给官府去做不就行了,干嘛要让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啊。”武迟道:“因为这是我自己的事。”
  吃完了午饭,武迟就准备离开了,桃子有点依依不舍,道:“你这就准备走了吗?”武迟点了点头,道:“嗯。”桃子道:“今天寺庙里有节日,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武迟最后还是跟着去了,桃子这个丫头的耐心十足,死乞白赖让他同意了。两人到了寺庙,果真见许多信徒参佛礼拜。桃子也去买了几柱香,点燃了插进一个大大的香鼎内,照着雪白的菩萨磕头,心中祈愿:“愿观世音菩萨保佑他,让他明日能够平平安安!”
  拜完了寺庙中的神佛,桃子还特意去求了一道符,是保平安的,听说给佛祖也开了光。桃子把平安符挂在武迟脖子上,道:“你有了这道符,就有了佛祖庇佑了,明天你肯定会平平安安的。”
  武迟看了看那折叠成三角形的符,道:“符纸是道家的。”桃子叉腰道:“他们都是天上的神仙,你就不允许他们串门互相送个礼啊!”
  离别之时,桃子问道:“你明天什么时候比武,我、我去给你助威!”武迟道:“午时三刻!”
  明月高悬,月色照夜的大地上有一个黑影匆匆跑过。
  雪又开始降落,闪耀这月光。黑影轻盈的窜上屋檐,找到位置后停下来取下背后的长弓利箭。天上的明月唯恐天下不乱,它微微移动了一下身子,将纯白的月光投射进了一家客栈的窗内。
  黑影脸上一喜,立马张弓搭箭,眯眼瞄准那一片月光。他的双手很稳,在冷夜中没有一丝的抖动,雪花缓缓的飘了下来,他右手手指突然松开,利箭“噌”然离弦,箭头刺破那片缓缓飘下的雪花如一点星光朝着月光飞射。
  武迟早被那闪入窗内的月光惊醒,突然双耳一动,一阵细微的破空之声传入耳内。快速抬起手,在空手猛然一握,一只从窗外飞射进来的箭被他紧握在手中。
  在握住羽箭的同时,武迟翻身下床跃至窗边,只见月光洒下,眼前飞来一点光亮,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握住飞来的第二支羽箭。
  对面的阁楼的屋檐上闪过一个黑影,武迟扔下手中的羽箭,跃起身,猫着腰,胸部贴着膝盖,右脚在窗棂上一踏,展开双臂,整个人如燕子一般轻然滑到对面阁楼屋檐。
  武迟立在屋檐上,借着明亮的月光清晰的看见黑影朝着西南方向逃去。武迟运气于脚步,右脚点地,身子朝着黑影飞射过去。黑影跃身在空中时,猛然转身朝着飞在空中的武迟射来一箭,因箭尾有一白羽,在黑夜中尤为扎眼。
  武迟一伸手就握住了这支箭,然后他猛然在空中运气扭身翻转,腰部一丝凉意划过。武迟落下地,此时恰有一片黑云飘过遮住了高空明月,人间陷入黑暗,那黑影隐没在阴暗中,武迟极尽目力也找寻不到。
  武迟一抹腰部,手感湿黏黏的。方才一支白羽箭迎面飞射而来时,武迟注意力集中在了那箭尾扎眼的白羽上,等到侧面一支黑箭飞射近身时,武迟这才注意到还有一支箭,那是已来不及用手抓住,武迟只能在空中奋力翻转身体,黑箭刺破皮肉射入黑暗中。
  真是危险万分,方才若是再稍微慢一分,黑箭就直接横腰穿过,武迟纵容不死也重伤难愈,那时暗算自己的人出面,武迟只能任人宰割。
  弓箭手见暗算失败,都早已在夜色的掩护下逃遁了。武迟飞身回到客房内,捡起地上的几只箭。点燃桌上的油灯,武迟将这几只箭摆放在桌上仔细查看,可是这几支只是普通的箭,并无什么特殊标记。此时,伤口已无知觉,武迟暗叹一声,箭上有毒,立即打坐运功逼毒。所幸伤口不深,毒性不强,武迟一盏茶的功夫就将毒素排出体外。
  行刺之人是赵老爷找来的,他担心武迟的功夫过高,或许朱半旬也有失手的时候,便暗自找来了人想夤夜偷袭。
  十二月初九,午时。今日云淡天高,稀薄的阳光打落下来。
  武迟早就在约定的地点等待着,他通身站得笔直,就似一柄长枪,阳光斜打在他刚毅的脸上,耀眼生辉。
  朱半旬在众人的欢呼声音中走出,背负着那柄轻薄如蝉翼的滴水剑,拱手向众人问了声好,见到左前方坐着一位瘦老头,不是许默忠是谁,当下问了声好,道:“此等小事竟也惊动了许总管。”
  许默忠也拱手回礼,道:“朱宗师手笔难得一见,怎说是小事。”朱半旬道:“在总管面前那是献丑了。”
  朱半旬一一向前来的江湖好友问询后才对武迟道:“让你久等了。”
  武迟睁开眼,道:“请剑出鞘。”他就这么随便地站着,可朱半旬已感受到了逼人的魄力。大意不得,当即取下剑,拔剑出鞘,长剑在阳光下如透明一般。
  手握长剑的朱半旬气势已经和方才大为不同,此刻的他身上有一股王者之气,长剑在手,天下舍我其谁!
  武迟已经将木刀握在了手里,他清楚的知道,眼前的敌人,需要他全神戒备,一开始就用出全力来应付。
  朱半旬看了木刀一眼,道:“我用利器,你使用木刀,在这兵刃之上我就占了你便宜。这不是叫天下的英雄们耻笑我朱某欺负晚辈不是。你身边若无好使的兵刃,我不妨借你几把,你擅长使刀是吗?来啊,把宝刀给武少侠抬出来。”
  一名弟子抱着一把短刀出来,只听围观中有人眼尖,认出此刀,大叫一声道:“这莫不是分水刀?削铁如泥,分水断流!”
  面对日次一把宝刀,武迟看也不看一样,道:“可以开了吗。”朱半旬见他执意如此,正合心意,便大声对众人道:“武少侠天资过人,想必于刀法中有不世之妙招,是以才使木刀。可不能说是朱某人欺人了。”
  众人大声道:“是他自己要这么做的,怎么能说朱宗师欺负他呢。”
  武迟道:“可以开始了吗?”朱半旬长剑斜指,摆了个门户,道:“少侠先手。”四字吐出,武迟也不跟他客气,提刀猛冲而上,所用的正是最为擅长的“青竹蛇”刀法,去势即迅疾又猛烈,如蛇行,弯弯曲曲虚虚实实,让人摸不清招式来源。
  打蛇打七寸,朱半旬凝定不动,只待武迟欺身近前,一剑朝他左肩刺去。武迟转身上挑,格开来剑,身子忽地一扭,竟然一刀直挺而出,毒蛇张口,往咽喉而去。朱半旬回剑之快,瞬息之间已经挡下致命一击,微笑道:“下手如此之毒,还算是比武切磋吗,那可怪不得老夫了。”
  念动口诀,真气暴涨,长剑自振,唰唰唰刺出数剑,无声无影。两人越打越快,众人已经辨不出招数,只许默忠一人撑着下巴,目光灼灼。
  正当众人看得兴起之时,只听朱半旬猛喝一声,道:“且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风无影’!”话音刚落,一团刀光剑影之中忽然闪出一个人来,真是朱半旬。他退出之后长剑指地,脚踏七星转了个圈儿,狂风骤起。
  武迟直冲而上,想阻止他运用此招,可还是慢了一步,朱半旬在风中消散。然后众人就看见武迟将刀舞得周密无隙,一边舞一边慢慢后退。
  一阵凌厉的狂风罩住武迟,风中有无数的剑刃刺来。
  有人用不可置信的声音喊叫出来,道:“这、这怎么可能,他走的步伐怎么会是”这个人正是朱半旬的一个弟子。他叫喊出来之后,大家才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武迟的步伐之中。
  有些厉害的人只一会儿就看出了门道,大惊道:“他走的不正是朱宗师方才所踏的步伐?只不过朱宗师快一些,他却慢的多了。”
  朱半旬的弟子满头大汗,摇头道:“这、这不可能,他怎么会师傅这招的。”刚说完这句话,突见武迟身子猛然原地一转,木刀跟着向下斜挥一圈儿,借着笼罩在自身的这股强风,武迟的身影只晃了晃就消散了。
  众人无不震惊,齐声高呼道:“‘风无影’!”
  武迟练习这一招已经为时不短,只不过一直以为不得其中真诀,只会形式不懂如何生风,此番竟然忽然生窍,借着朱半旬对自己所攻的风暴,遁身其中。
  众人只看见正中有一团风在肆意的狂乱飞卷,漫天都是灰土,“砰砰砰砰”的兵刃相交之声不绝于耳。
  只不过三呼三吸之间,这股狂风便停息了,朱半旬长剑垂地,武迟横刀赤膊。众人噤声不语,然后就看见朱半旬摇了摇头,叹道:“是我输了。”
  “输了?”“师傅怎么会输了?”“不,这不可能,怎么看也是武迟输了才对啊!”“师傅这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会输了。”“是啊,朱宗师,你可不能谦虚让礼,明明你毫发无伤,那小子衣裳都给你削烂了,怎么会是你输了。”
  朱半旬把剑扔在地上,道:“他以木刀对我利剑,兵刃不断,此我一败;他破我绝学,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此我二败;风中激斗,他已占杀机,却点到为止,反而是我控力不如,反毁了他衣裳发肤,此我三败。我朱某人仗剑半生,常胜三千,自觉剑道一途已经窥全貌,今日方知是我坐井观天。”
  武迟定定看着他说完,道:“你不打了?”朱半旬道:“我已经输了,还用得着继续打下去吗?比武切磋,不是以命相搏。”武迟看着他的眼睛,朱半旬把视线移开,道:“我赢了,但我赢的不是你,是你手中的剑。”
  朱半旬道:“我身为剑客,剑即为我,我即为剑。”武迟摇摇头道:“你是在玷污。”朱半旬道:“我在玷污?”武迟道:“你在玷污这场比武,你在玷污身为武者的你!”走上前捡起地上的滴水剑,擦拭其灰尘,将它重新归于木鞘。
  武迟将滴水剑连鞘在内递给朱半旬,道:“这不是你的,若你觉得自己还是个武者,带上真正的你,我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