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险战

  唐奉道听说她们竟然要挖尚司月的眼睛,不由得大吃一惊,大声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们就敢行凶!”裴喜红怕他这么大声吵着了唐杀心,又引起他大怒,便低声恶语道:“你给我小声点,小心我先毒哑了你!”
  谢痴儿道:“不,娘我不要一个哑巴相公。你别毒哑了他。”裴喜红拍着她道:“好好好,我不毒哑他,我把他衣服扒光给你看如何。”说着就站起身准备走过来。
  尚司月握着他的手,唐奉道知道自己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当下就朝着吃酒喝肉不闻不问的唐杀心等人道:“你们就这样看着吗?要是大哥知道的话,看他会怎么说。”
  裴喜红见到他居然毫不畏惧地对这唐杀心大叫,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心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只听唐杀心哈哈大笑道:“别人要给你说媳妇儿,我哪儿能挡下了三哥你的好事儿,这事儿就是大哥知道了,他也怪不得我。三哥你长得俊俏,人见人爱,这有什么不好。我看那姑娘挺不赖的,屁股大好生养,能给你生下三五七崽的。”
  谢痴儿听了只以为是在夸奖她,笑道:“不不,可生不了那么多,只生一个就好了。”
  唐杀心道:“听见没三哥,别人要和你生孩子,这可是好事情啊。”
  唐奉道只是气得牙痒痒,可是没能奈何。但是他和唐杀心这一段对话,已经足够震慑到裴喜红了。外人并不了解渐月庄的内情,听唐杀心称呼唐奉道为三哥,只吓得通身冷汗,倒退回去。
  唐奉道见她回去了,也就不追究了。昆山四剑、裴喜红一家人和中年男人在下面安安静静吃着喝着。
  楼下方才的大吵大闹早就被楼上的二人听见了。
  江依寒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趁着他们还没有上来能不能逃出去?”
  梁盗摇头道:“没用的,我刚刚看了一下,客栈四周除了大门外都有人暗中把手。我一个人倒是可以闯出去,带上你就难说了。”
  江依寒道:“对不起,拖累你了。我不应该拉你下水的。”
  梁盗道:“这水是我自己要淌的,我和铁家堡命中注定是对头。我们也别在这儿躲着了,丑媳妇终究是要见公婆的。我们下去吧,去见识一下昆山四剑和裴喜红一家人,还有那个涂庆智。尤其是裴喜红一家人,我担保你一辈子没见过这么怪异的一家人。”
  梁盗扶着江依寒走下来了,苏家四兄弟、裴喜红一家人以及涂庆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齐望向楼梯。唐奉道见到下来的那人,不由得叫了一声。尚司月问道:“你怎么了,你认识那人?”唐奉道道:“这个就是抢我马车的了”
  梁盗下楼把江依寒安置好,就向吃着糖葫芦的裴喜红问好:“这不是大名鼎鼎的以美貌青春闻名的九天仙子裴姑娘吗。今天有幸一见,我必须得请你喝一杯。”
  汉子和胖女人听见梁盗称裴喜红为裴姑娘,都偷偷的笑了。裴喜红都六七十的人了,居然还有人叫他姑娘,可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可是他们不敢明面上笑,只能偷偷的在心里乐。
  裴喜红倒是不害臊,所有女人都是喜欢被人夸赞的,即使她们明知道是假的,但是心里还是很高兴。她笑嘻嘻道:“嘻嘻嘻,可别取笑我了,都是快满七十的人了,两个儿女都这么大了,还姑娘呢。”
  梁盗道:“虽然仙女年岁七十,但是您的身体样貌,敢问这世间有那位女子可比啊。对了,这位气度不凡相貌英伟的就是你丈夫邓百药邓兄弟吧。”
  汉子邓百药看也不看梁盗一眼,冷哼了一声。
  梁盗一屁股坐在邓百药旁边,道:“想必这位丰满可爱的姑娘就是谢姑娘吧。”他换坐到谢痴儿的旁边,偷偷的握住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谢痴儿摸到了什么东西,一下子笑起来了。梁盗又偷偷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道:“怎么样,我可不比那个小白脸强不少吧。”谢痴儿乐得满脸开花,不住点头。
  涂庆智忍不下去了。他觉得自己的受到了侮辱。梁盗从楼上下来,居然第一个看见的人是老妖怪裴喜红,把他视若无睹。而且还当着他们的面和裴喜红等人有说有笑,狂妄!狂妄至极!他猛的将桌子拍碎,道:“缩头乌龟就是缩头乌龟,你以为和他们这群妖怪套近乎躲在他们后面,你就能躲过这一劫?”转头又想着唐杀心等人道:“请四公子见谅,接下来可能会吵闹一会儿。”唐杀心早就吃饱喝足了,就等着看个热闹,当下摇了摇头,道:“你忙你的,用不着管我。”
  有了唐杀心这句话,众人无不松了一口气。
  梁盗这才正眼看向怒气冲冲的涂庆智,道:“哎呀,这不是涂老前辈吗,好久不见了,是不是已经练了一手好功夫,这次准备又和苏家兄弟的四合剑阵比试比试。上次你不是输了半招吗,这次能不能赢回来。我听说阁下昔年可是号称铁剑的啊,这剑法想来是不弱的,可是怎么就弃剑用掌了,好像那年正好是四合剑名扬四海的时候吧。”
  涂庆智被梁盗一席话气的吹胡子瞪眼,这无疑不是再说他是怕了苏家四兄弟的四合剑阵,因此才不用剑了,可他从来就没有用过剑。
  裴喜红道:“他啊,就是你说的那位铁剑涂庆智。不过我还真不知道铁掌之前原来是铁剑啊。”这当然是借机损一损涂庆智。
  昆山四剑其中一人道:“他自觉铁剑不及我们家剑法,自然只能另选他路了,否则岂不是一辈子被四合剑法压得抬不起头?如今哪还能听到涂庆智这三个字,你们说是吧。”其余三人纷纷附和。刚刚涂庆智一进门就贬低了他们昆山四剑不及他涂庆智,现在他们自然要顺着踩低涂庆智了,不争馒头争口气。
  涂庆智大喝一声立起身来,指着梁盗,道:“故技重施!你以为你还能像上次一样挑拨离间,从我们手中逃走吗?”又对着苏家四兄弟和裴喜红道:“都这个时候了,难道你们就看不出他是在耍什么把戏吗?还要口舌之争?”
  苏应金道:“老前辈说的是,上次就是着了他的道,害得我们大打出手,伤了互相的交情。今天就先由我们领教领教吧。”说着率先拔出长剑,四人一齐跳出。
  梁盗对着谢痴儿道:“怎么办?他们要杀我,你不帮我的忙吗?”谢痴儿道:“谁敢杀你!”裴喜红打了谢痴儿一下,道:“你个糊涂鬼,分不清场合敌人和朋友的吗?”
  谢痴儿委屈道:“可是,可是他说他要娶我。”裴喜红骂道:“他那是在骗你!”指着江依寒道:“你没看见,别人身边已经有了人选,她难道不比你好看?”谢痴儿顺者手指看过去,果然见江依寒长得比自己好看,她本就心思单纯,听一出是一出,当下就发怒道:“好啊!你是个坏男人,花言巧语来骗我!我不要你了!”出掌就要打梁盗。
  梁盗闪过,笑道:“你不要我就算了,我也不要你了。”苏家四兄弟道:“梁盗,你出手吧!别再费口舌了,没人会帮你的。”
  梁盗被围在剑中心,他怡然自立,毫不畏惧。苏家四兄弟步伐走动,一齐攻击,四合剑法发动,一瞬间宛如生出无数把剑将梁盗团团围住。剑风凌厉,周边的桌椅都被削烂。梁盗运气内力,以密不透风的掌法抵挡从四面八方袭来的剑气。
  昆山四合剑法攻势猛烈,生生不息的剑气将梁盗逼迫得只能一味防守,但昆山四兄弟的每一次攻击都是被梁盗给化解了。
  四合剑法最大威力在于,四人相互扬长补短,能够前仆后继以无穷无尽的攻势将敌人活活困死在剑阵中。一旦被卷入剑气中心,除非剑阵停下,否则是无法出阵的。但是此剑法对使剑者的要求及其严格。
  梁盗虽然出不了剑阵,但是剑阵也奈何不了他。昆山四兄弟拼劲全力,每一招都是杀招。几十招过后,剑阵突然发生变化。昆山四兄弟有人力竭了,剑阵出现了缺口。梁盗瞄准剑阵的缺口,连拍数掌,打退一人。四合剑法缺一不可,一人倒下,剑阵就出现了不可弥补的缺口。
  梁盗从容从缺口中跳出,道:“还用得着继续比下去吗?你们已经输了。”苏应木扶起苏应水,苏应金剑回鞘,道:“是我们输了,技不如人没什么可说的。”把银子放在桌子上,道:“掌柜的,这饭钱了了。”
  涂庆智大惊道:“四位少侠这是干嘛?”苏应金道:“我们不是他的对手,是杀不了他了,那还留下来干什么?”涂庆智道:“少侠你好生糊涂,这又不是什么比武切磋,输了就输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一起联手把他们杀了,到时候赏金不还是我们的。”
  苏应金没有回话,领着三兄弟出门去了。涂庆智对着裴喜红一家人道:“你们是不是也和他们这几个毛头小子一样?打输了就走了。”
  裴喜红道:“我可不是他们那样的傻子,我们打不赢,自然就和涂前辈联手,总能打败他。”
  梁盗退回到江依寒身旁,低声道:“他们这几个人联手,我只怕不是对手。你先走一步,我替你把他们拖住。”
  江依寒泪眼摇头道:“不,我怎么能把你留下!”梁盗道:“你忘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了吗?你一定要活下去,你先走。”江依寒道:“可是,可是你怎么办?”
  梁盗道:“我虽然打不过他们,但是他们要想杀我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办到。只有你走远了,我才好安心逃走。”江依寒知道她留下的话,梁盗是决计不会丢下她走去的,只有自己走了,他才有机会逃开。
  这些时日相处,无论多少的危机,都是梁盗挺身解决的,江依寒心中始终认为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高手,是任何人都无法击败的,自己才是她的累赘,遇上点头答应了,道:“嗯,那你要小小啊!”
  涂庆智冷哼一声道:“你当我们是聋子不是?在我们面前商量对策,难道你以为我会让她这么简单就逃走了吗?”当下就立身站在门口,挡住了江依寒出去的唯一路径。
  梁盗抱着江依寒,虚晃一下跳到了唐奉道的桌前,这倒是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唐奉道也是不明所以,道:“你,你这是干什么?又要来抢我什么东西吗?”这个状况和上一次是一模一样的,都是突然就抱着一个女人出现在他面前。
  梁盗尚不及思考唐奉道说这句话的意思,把江依寒交到他手上,恳求道:“我知道你是好人,想拜托你帮帮忙。”他早就看出唐奉道和众人不太一样,有一颗古道热心,因此才冒险将江依寒托付给她。
  唐奉道不知所措,道:“我?我怎么能行?”梁盗道:“只需麻烦阁下把她带出去,门外有辆马车我已经看到了,就让她坐马车离去就是了。”
  唐奉道道:“嗨呀,原来你还是要抢我的马车。”梁盗道:“情非得已,还望阁下能帮帮忙。”唐奉道见江依寒怀着身孕,这些又以多欺少,虽然不太明白是什么事情,但是觉得欺负一个孕妇实在不该,于是答应道:“好,那我就送她上马车。”
  梁盗大喜,道:“那可就多谢阁下了!门口那人我来引开,你乘机就冲出去。”唐奉道点头道:“嗯,你可要多加小心,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我可不是他们的对手。”
  梁盗举起大巴掌,纵身扑向涂庆智,口中大声道:“听闻涂庆智前后铁掌之名,今日可要好好讨教几招。”说话之间已经猛然排出数掌。
  涂庆智哪里不知道他是想要把自己避开门口的位置,好让唐奉道带人跑了出去,他不便对唐奉道出手,只能招呼裴喜红等人道:“你们就在哪儿站着看热闹吗?”
  裴喜红笑了笑道:“哎呀,人家不也是想要见识见识涂老前辈的威风吗。既然您老人家都开口了,我们还好意思推却不是?”她的年纪明明比涂庆智大,却口口声声前辈、老人家的喊叫,只为了彰显自己年轻。
  梁盗听了大骂一声道:“嘿,好不要脸!”那半死病鬼道:“脸拿来有何用!看招。”手中洒出一把暗器。别看他这人体虚气弱,可发射暗器的劲道却不可小觑。
  梁盗脚尖踢入底板,把那地方朝后面踢出。只听见“砰砰”声音响而不觉,所发的暗器尽数被梁盗提起来的石板挡下。裴喜红纵身一跃,高高跳起,尖声笑道:“嘿,受死吧!痴儿,快抱住他!”
  谢痴儿受命,憨憨一笑,张开双臂猛冲过来。梁盗前方有涂庆智的铁掌,上方是裴喜红的毒爪,后方还有亟待要抱住自己的谢痴儿。可谓是险象环生!
  若是旁人,遭遇这样的局面,只怕只能洗颈就戮了,可他是梁盗,只见他后肘横撞,整个身子斜倒下去。谢痴儿被他胳膊肘撞开手臂,又不防他突然倒在怀里,竟没把他抱住。
  梁盗笑了笑,道:“大姑娘抱人,羞不羞!”两个肘子后撞,两脚抬起,踢开落身下来的裴喜红。
  谢痴儿摸了摸被撞的肚子,哭叫道:“娘,疼!他撞得我好疼!”裴喜红道:“乖女儿,不哭,看娘亲把他剖肠!”说着便张开五爪又扑了上去。
  梁盗定眼一看,她五指指甲尖尖,上面涂抹了黑色的颜料,看起来鬼气森森,心中道:“她的指甲上抹了毒药,可不能被她抓了。”当下以袖子裹住了手掌挡下了裴喜红的毒爪。
  另一旁涂庆智又相继攻来,半死病鬼除一手暗器之外,轻功竟也意外的不错,一手阴软棉掌与裴喜红的毒爪相辅相成,那谢痴儿更是大叫着胡乱出掌,乱中有序。这四人一齐围攻梁盗,倒是让他有些难于应付,但是一想到自己若是在这里倒下了,那江依寒可怎么办?
  梁盗拼劲了全身的内力,排云掌密不透风,可别说把涂庆智逼退开门口,就连自己招架已尽了力。唐奉道见他们都把心思放在了梁盗身上,对他这边倒是没怎么留心,便凑近低声道:“跟我走,我们从院子里出去!”
  拉着江依寒的手,脚下踏着游云步伐,恍惚之间就瞒着众人溜到了后院。从侧门走出,扶着江依寒登上了原本是尚司月乘坐的马车。
  江依寒道:“多谢公子搭救,相救之恩永世难忘。”唐奉道道:“夫人客气了,救人于危难之间本是应该的。你快些逃离这危险之地吧。”江依寒拉住他的手臂,道:“还望公子你也救救他!他是顶好的人,不能就这样死了。”
  唐奉道点头道:“你放心,我尽力而为。”江依寒道:“谢谢了!”布置在外的涂庆智的手下听见了动静,挺刀喝道:“什么人?”
  唐奉道慌忙解开马绳子,道:“你快走!”在马屁股上狠狠抽了一鞭子,疾驰而去。
  那人一刀砍了个空,见女人走了,高声叫到:“人走了!人走了!”横刀有诗意挥,唐奉道凭借着灵活多变的步伐绕身而过,走到了客栈正门。
  涂庆智一听手下人大声叫着人走了,扭头一看,哪里还有江依寒的影子,兀自想起自己挡着了正门,可还有侧门啊!
  只这一分心,梁盗一掌拍在了他肩头,于众人的铁通围攻之下突破而出。涂庆智心想:“铁家堡那五万两黄金,有一大半都是因为那女子,可不能因小失大!”思及念转,借着梁盗那一掌之力,倒退而出。
  梁盗大惊,知道他是想去追赶江依寒,大叫道:“不许走!”不顾身后危机,猛扑过去,背后被半死病鬼邓百药打中一掌。
  涂庆智只注意到了梁盗的攻击,却不防后退之时撞到了唐奉道。梁盗赶上,一把抓住涂庆智,将他扔进了客栈,也撞开了裴喜红等人的攻击。
  涂庆智知一时半会儿不能脱身,便大声嘱咐道:“外面的人听命,赶紧去追赶方才出去的马车!”只听众人应声道:“是!”霎时十来个身影一齐现身,均往那马车驶出的方向追赶。
  唐奉道寻思道:“这可不行,要是被他们追上了,她一个弱女子哪里是对手。”大叫道:“都别走!”踏着游云步追上,一手提着一人的后领子,把他扔到后面。那些人不妨唐奉道速度竟如此之快,一时之间没能防住,这才让他轻易得手。
  唐奉道扔走了两个之后又踏步而上,探手去抓另一人,那人早已有了防备,伸手挡开。
  唐奉道见前面还有四个人越跑越远,心中着急,当下提气怒喝一声:“回来!”那四人听声好奇,都扭头回去看,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可就糟了。
  唐奉道怒喝后立刻使出了惧象,那一声怒吼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注视着他,瞬间就被摄入巨大的恐惧之中,全身瑟瑟动弹不得。
  在他们的眼中,那已经不是唐奉道了,而是一个十来丈高大的凶猛夜叉在对他们虎视眈眈,恐惧是直接击打骨髓。
  唐奉道从来没有一次性对这么多人使用过惧象,只是一瞬间他已经到了极限,双眼一颤就要闭上,可是他坚持住了。
  双眼充血,眉心浮现出黑色条纹,缓缓向着眼角蔓延而去,嘴角不自觉的开始上扬,发出了来自鬼域的笑声。
  唐杀心不动神色,淡淡道:“这是要反噬入魔了。”尚司月跑了出去,叫了一声:“唐郎!”这一声直接抵达了唐奉道的内心,他身子一晃,倒了下去,眼睛自然也闭了起来,惧象之力接触。
  可那十多个人已然还是陷入恐惧之中,心悸后怕,对涂庆智的命令早就遗忘了。
  尚司月跑过去扶起唐奉道,摸着他流出淡淡血丝的眼睛,颤声道:“你、你没事吧。”
  唐奉道感觉到了她手心的温度,和微微发颤的力度,知道她是在关心自己,心里面感到十分的高兴,可不能让她担心,强自微笑,摇了摇头,道:“没事的,是我功夫不到家,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尚司月见到他眉心之间的黑纹已经渐淡渐无,知道已经没事了,放下心来。
  梁盗受了半死病鬼邓百药一掌之后,后背隐隐生痛,运气使力的时候都要牵扯到,这样一来出手自然就不及最初的时候灵敏有力了。
  不过好在扔涂庆智的时候,他也撞上了裴喜红的毒爪,在他面上轻轻抓了一下,只是这一下出了血痕,他已经中了毒,尚且不知道。
  在和梁盗斗招的过程中,涂庆智中的毒素已经流通到了经脉,忽然眼前一黑,头重脚轻倒在了地上。
  谢痴儿傻笑道:“嘿嘿,这个大叔叔是打累了吗?”裴喜红道:“人老了自然是不中用了,哪儿及得上我们年轻人。”邓百药道:“能不能先别废话了,先把他解决掉再说,人都已经跑远了。”
  涂庆智跌在地上,心中想道:“我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使不上力气?”微微一运力,只觉得全身经脉作痛,心中大骇:“我什么时候中毒了!”指着梁盗大声怒骂道:“好个卑鄙小人,竟然暗中下毒!我竟然没能防到你是何时下的毒!快把解药交出来。”
  梁盗一边躲闪着攻击,一边道:“这可不是我干得,你冤枉人也不能胡乱愿望吧。”忽然想起在这之中似乎只有半死病鬼和裴喜红这两个人是使毒的,当下更是小心谨慎:“这两人的毒可真了得,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就让涂庆智着了道。我可得加劲小心了!”
  梁盗忽然生一计,道:“涂老前辈,你是被他们暗算了,是他们给你下的毒。”裴喜红骂道:“贼小子,又在这儿挑拨离间,涂前辈,你可不能着了他的道。”
  梁盗道:“我这可不是挑拨离间,我是在陈述事实。你知道我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中了你那痨病鬼丈夫一掌之后,我就已经身受重伤,在打下去迟早是要毙命在你们手下。这时候,究竟是谁拿我的人头去领赏,就尤为重要了。”
  裴喜红大叫道:“你放屁!”梁盗继续道:“涂前辈你看,她的计谋被我戳穿之后就恼羞成怒了。定然是他们给你下的毒,要把你毒死,之后就要把你的那份金子吞了。哎哟,我挡不了了。”佯装被谢痴儿一胳膊打倒在地上。
  涂庆智中毒之后心中打乱,早就分不清好坏了,一听梁盗说的有道理,就疑心真是裴喜红等人对他施加暗算,不由得气冲牛斗,大叫道:“快给我解药!”
  裴喜红笑道:“哪有儿解药啊,别说你不是中了我的毒,就是真中了,我又干嘛要给你?梁盗说得不错,他已不是我们的对手,迟早是要死在我们手里,少一个人分银子不是很好吗?嘻嘻嘻。”
  涂庆智大怒,见裴喜红正向着倒在地上的梁盗抓去,而梁盗似乎真的身受重伤,已无力抬掌去招架,心中想道:“既然你们不仁义,可就怪不得我了!”在地上摸到了先前半死病鬼射出去后被梁盗提起来的石板挡下来的一枚暗器铁蒺藜,忍着全身如针刺蚂蚁咬的疼痛,运通内力,将手中那枚铁蒺藜扔了出去。
  裴喜红哪里能知道涂庆智竟然在身中剧毒还能暗中发射暗器,她见到梁盗已经洗颈就戮,心中可是乐开了花,手掌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吓得她大惊。而那时候梁盗也一脚踢中她腹部,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谢痴儿见自己的娘亲被梁盗踢飞了,大怒道:“你敢踢我娘!我打死你!”张大了嘴,抱上去准备咬死梁盗。
  梁盗一拳打在她脸上,把她揍飞,下方横着一掌,与另一边的半死病鬼两掌相抵,两人同时被震退。
  梁盗本来是不会被这一掌震退的,只是因为先前后背中了他一掌,真气运行不顺畅,实力发挥不出,被震退之后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
  那半死病鬼也不好受,躺在地上快要爬不起来了,他本来身子就弱,这一回耗费了许多的内力,被打在地上之后就起不来了。
  裴喜红望着自己鲜血如注的手掌,面露恐惧之色,满眼都是怒火得盯着涂庆智,咬牙切齿道:“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已经渐渐感觉不到了手掌的疼痛,流出来的也是黑色发臭的血,知道是中了剧毒。
  涂庆智冷笑一声,道:“这就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让你尝试一下中毒的滋味!”
  谢痴儿爬了起来,看见娘亲的手吓得直哭,慌乱无主,听涂庆智说是这样一句话,不由得大怒道:“你是个坏人,竟然打伤我娘亲!我要替我娘亲报仇!”扑过去抓住涂庆智的手。
  涂庆智中毒颇深,此刻全身经脉受阻,已经运不动丝毫的内力的,只能被谢痴儿玩弄在股掌之间。他面带恐惧,道:“你,你想要干什么!”
  谢痴儿哭道:“我要把你赔我娘亲的手来!”张嘴一口咬在了涂庆智的手腕之上,然后手上用力撕扯,把他的右手活生生撕扯了下来。
  涂庆智痛叫得嘶声裂肺,满头大汉,忽然有生出了莫大的力气,举起左手,凝聚内力一掌拍在了谢痴儿的脑后,这一掌就把她当场拍死在地,淌出一地的鲜血。
  涂庆智强行突破了受阻的经脉,打出这一掌之后就七窍流血倒地而亡。
  自己的女儿死了,可是裴喜红看也不看上一眼,她现在连自己的性命都快顾不了了。那一只完好的手在身上胡乱摸索,地上乒乒乓乓多出十多个小瓷瓶。把每一个小瓷瓶都扒开盖子,往嘴里倒灌,十几个小瓷瓶里面的药都吃了进去,可是手上的伤还是感觉不到疼痛,甚至于整条手臂都已经麻痹。
  裴喜红怒骂道:“死鬼,你暗器上面涂的是什么毒,怎么没有解药可解!你把解药藏哪儿了?快拿出来!”
  只见那半死病鬼用胳膊撑着做了起来,看见裴喜红的脸色,因为着急和气氛以及恐惧,整张脸都紧皱在一起,脸上的脂粉被汗水打湿,糊成了一团,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堪,他指着她的脸笑了笑,道:“哈哈哈,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啊!”
  裴喜红道:“你在说什么,快把解药拿出来啊!”邓百药道:“你想要解药?呵呵,做梦去吧!”
  裴喜红惊道:“你为何这样说话?我们可是夫妻啊,难道你就忍心看着我死去不成?难道你也是为了要一个人贪图铁家堡的赏金而弃我们母女两不顾。”
  邓百药朝她吐出了一口带着血丝的浓痰,裴喜红没了气力躲开,浓痰吐在了脸上,她感觉到了那粘哒哒的触感,不由得哇哇大叫起来,怒骂道:“你找死是不是!敢这样对我!”
  邓百药道:“我怎么对你了?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难道我还要感谢你成?我早就巴不得你去死了,哈哈哈,现在你终于要死了,我别提有多开心了!”
  裴喜红道:“你就这么恨我吗?我难道对你不够好吗?我把一切都给了你啊,你要什么我没满足你。”
  邓百药双眸中喷出怒火,道:“你对我好?哈哈,是啊,你对我可好极了!为了练你的毒功,你不惜那我当作练功之材,给我喂了许多的药材,和我双修,没日没夜吸取我的生命力。我还要感谢你不是?”
  裴喜红道:“可是,可是你当时不也是很快乐吗?我们两个明明这都是因为爱啊!”
  邓百药道:“赔,滚你娘的爱,如果不是因为你逼迫我,你以为我会甘心呆在你的身边。我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你却是个五六十岁的贼婆娘!我会甘心呆在你这个老不死的身边?我只恨你不早点去死!”
  赔喜红怒道:“你敢骂我是老不死!”
  邓百药道:“我就骂了,我就骂了,你能怎么着,你能怎么着?哈哈哈,老不死的,老不死,女儿都已经三十多岁了,还喜欢把自己打扮成小姑娘一样,逢人就说自己才十八岁。哈哈哈,你让众人看看,你是十八岁吗?说你八十岁都还不如!你羞不羞啊,这么大的年纪了,还天天穿这个大红衣服,梳着小辫子,还学人家小姑娘涂脂抹粉,却是东施效颦了,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裴喜红大声叫到:“你给我闭嘴!你要是再多说一句,可就别怪我不念我们的夫妻恩情了!”
  邓百药怪笑道:“我们可没有什么夫妻恩情,明明是你对我一厢情愿,把我抓了带在身边。我从来就对你没有感情!你个不知廉耻的老不死!”
  裴喜红睚眦欲裂,猛然扑身而起,道:“我杀了你!”邓百药没有闪躲,被她一抓抓破了心脏,临死,他还不忘朝她吐了口血水,骂道:“老老、不的。”
  梁盗看完了这一出戏,摇摇头道:“唉,可怜啊,丈夫不爱,女儿惨死,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干脆你自己也去死了算了。”
  裴喜红慢慢转过头来,满面都是鲜血,面目狰狞,道:“你还没死,你也要死!你给我去死!”将手从邓百药的胸口中抽出,张牙舞爪朝着梁盗扑了过来,可是在半途中就力竭倒在了地上。
  梁盗慢慢走到他面前,道:“你中毒已深,没救了。”走到了唐奉道之前的桌上,坐了下来,把已经冷了菜都吃了,喝了点茶水,呸了一声,道:“娘的,这茶怎么这么苦!”
  走到唐杀心的桌前,笑了笑道:“四公子,可否请在下喝一杯浊酒。”唐杀心道:“请便!”
  唐奉道一见到满屋子的鲜血和死人,只感觉胃部一阵痉挛,不由得伏在墙壁呕吐起来。
  老宋看见这满地的死人,也是痛哭流涕。
  唐杀手指了指地上的死人,道:“这么摆着哪里还吃得下饭,你们几个把他们拖到后院去埋了。”
  死人埋在了后院,老宋和伙计用清水把地上洗了一遍又一遍,才终于看不出血迹了。
  梁盗经过调养,已经恢复了大半的伤势,向唐奉道道谢之后,跟着马车的痕迹追了上去。可是追出城后不远,就看见马车停在了路边上。
  梁盗心中大骇,跑了过去,车厢内哪儿有什么人啊,他颓然坐在地上,喃喃道:“我怎么这么傻,明明知道满江湖的人都在寻找她,怎么还让她一个人出去的!”
  江依寒坐着马车出城后不久,觉得如果自己跑远了,梁盗就找不到他了,遇上就把马车停了下来,等着梁盗追来。
  可是梁盗没等来,却等来了四个青年,正是那配剑的苏家四兄弟。他们四人被梁盗打败之后确实就离开了,不过没想到却又在路上看见停着一辆马车,便好奇地走上去瞧一瞧。
  没想到这一看就大出意料啊,五万两黄金就坐在马车里面等着他们!
  苏应火大笑道:“哈哈,大哥,我就说金子该是我们的就跑不掉吧。居然在这儿专门候这我们!”
  苏应金道:“梁盗那边敌不过涂庆智和裴喜红一家人,只怕顷刻之间就要追来了,我们快些把人带走,带回铁家堡领取了赏金。”上前在江依寒身上点了点,她就动弹不了了。
  江依寒哪里是他们的对手,根本就没有反抗之力。苏应水将江依寒背在背上。苏应金道:“你这样可要膈着她的肚子,还是在前面抱着的好。”苏应水道:“好,听大哥的。”
  四人带着江依寒快速离去。晓行夜宿走了几日之后,忽然在一条道路上看见了一顶轿子停在路上,轿前站着轿夫。
  苏应火走上前喝问道:“你们干嘛在路上挡着道?快快让开!”那轿夫不为所动。苏应火正要发火,忽然见那轿子帷幕后伸出了一双骨瘦如柴的手,帷幕掀开,然后就看见了一个瘦老头,身子前倾准备下轿。
  那老头走下轿子,身子有些佝偻,背着双手,看着苏家四兄弟,道:“还真有你们几个人。”
  苏应金见那老人双目有神,不是普通人,当下走上,恭恭敬敬拱手作揖道:“在下苏应金,见过老前辈。”
  那老头挥了挥手,道:“昆仑的弟子吧,四合剑。”苏应金道:“在下惶恐了,敢问前辈大名?”
  那老头道:“无名之辈,许默忠。”苏应金大惊,道:“红梨园许总管老前辈,怎前辈是在这儿等人?”
  许默忠道:“不错,有人叫我来这儿候着你们,说有一个女子在你们手上。”
  苏应金道:“是铁家堡的人?他们连许总管都找上了?”
  许默忠摇了摇头,道:“我老头子这后半生只听命于一人。”苏应金道:“是陈老板?他也要这女子?难道也是因为铁家堡的悬赏?总管,你们红梨园可是日进斗金啊,没来由和我们来抢一口吃的吧。”
  许默忠道:“我只听命行事,其余的不管。你们把人留下吧。”
  苏应金四处看了看,见除了四个轿夫之外,只有许默忠一人,便壮了壮胆,道:“前辈是一个人来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慢慢退了开去,和自己的兄弟们站到了一起,且形成了四合剑阵的阵型。
  许默忠点了点头,道:“我只是来接人的,你们把人给我,我不会让你们白辛苦的。”
  苏应火道:“原来许总管是要花钱买人啊,怎么,红梨园里面的女人不够用了吗?还是陈老板有独特的癖好,就喜欢怀孕的女子啊。”苏应水道:“你准备给我们多少银子?”
  许默忠伸出一根手指头,道:“按照市场价,一百两银子买一个女人。不过念在你们辛苦奔波的份上,主上格外恩赐你们,给你们一千两。”
  苏应火笑了笑,道:“陈老板不愧是生意人啊,这笔账可真会算,那一千两白银来换五万两黄金。你看我们是不是傻子?”
  许默忠道:“我也喜欢你们不是傻子。”
  苏应金道:“恕在下不能答应前辈的要求,这人我们不能给你。”
  许默忠道:“唉,看来你们是真的傻子。”
  苏应火拔剑在手,道:“你个老不死的,看剑!”他一人出剑,其余三人自然也跟着出剑,如同一体四生,四合剑中瞬间既成。
  许默忠身影一闪,人已经到了苏应火的面前,抬手一指,戳瞎了他的眼睛,手又是一挥,将旁边的苏应木扇飞,瞬息之间打败两人之后又退回原位。
  苏应金握剑的手全是汗水,这样的情况哪里还能握得稳剑,好汉不吃眼前亏,挥手道:“我们走!”
  许默忠在江依寒身上点了点,她就能够活动了,当下拜倒谢道:“多谢老人家出手相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许默忠指了指轿子,道:“行了,进轿子吧。”江依寒问道:“老人家要带我去哪儿?”许默忠道:“红梨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