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梁盗 二

  大家伙都不认识这个人啊,长得还挺可怕,眼睛还瞎了一只,黑洞洞的,极其恐怖,也不知道拿什么东西遮挡一下,就这样露出来吓唬人。有几个胆小的腿软坐不住凳子,仰天摔了一跤。大家目送着这个不速之客穿过桌席,见到他还顺手从几张桌子上拿了一壶酒,撕下一只鸡腿,抓了一大把牛肉干塞进嘴里。想必是饿得不行了,也不顾得吃相。
  这个人的步子跨得可真大,那么长的一个游廊,好像几步就走完了曲曲折折的道路。再往后前院儿子的客人就看不见了,大家的目光还是朝着游廊那个方向,隔了一会儿才想起什么,纷纷把头转回来,继续咀嚼嘴里的人,继续推杯换盏喝着碗里的酒。气氛又热起来了,大家全然已经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也不去想来的那个人是谁,反正是谁也和他们没有关系,他们送了礼钱,吃回本就可以了。
  大堂内所有的人都看着这个瞎眼人一边大口嚼着肉,一边大口喝着酒,艰难地吞咽下去后道:“这肉还可以,就是酒不行。”
  新郎官走了出来,问:“阁下是哪位?今天是在下的大喜之日,来的都是客人,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请见谅。小地方,酒水只能这样。”
  那个人道:“我嘛,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梁盗是也。”新郎官道:“梁盗兄弟,来了就请外面坐下,将就吃些酒水。”看来他们并不知道梁盗的身份为何。
  梁盗把手上的鸡骨头随手一人扔,油腻腻的手在胸口上擦,看的那些达官贵人连连摇头。梁盗道:“你今儿不是成亲吗,这么重大的日子,怎么连你爷爷都忘记请了。还是我在路上碰见了,帮你带了过来。你可得好好感激我。”
  新郎官失笑道:“我爷爷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你在路上碰见的想是个骗子。也罢,今日大喜日子不宜动气,就给你们安个座,吃好喝好吧。对了,那个自称我爷爷的人呢?”
  梁盗从怀里面摸出一只王八,伸出去给大家看,道:“喏,这不就是你爷爷吗,我给你带来了。”
  新郎官脸都气得绿了,脸上堆积的肉都在颤抖:“你是故意来闹事的吧,也不打听打听这里是什么地方。严府,你看这件事该怎么处理?”严府就是方才耳语手下人回衙门叫人的人。他道:“轰他出去!如若还敢闹事,本官必当严惩不怠!”新郎官道:“来人!”速速速的冲出来十多个看家护院的家丁,人人手提棍棒。新郎官指着梁盗道:“今天这么高兴的日子,我本来是不打算动怒,可你实在是欺人太甚!你们给我把他打出去!一只手十两银子,一条腿二十两两银子!”
  严府道:“咳咳,别闹太大了,意思意思轰出去就行。”新郎官道:“不出人命随便打!”一众家丁提起棍棒道:“是!”声势浩大。大堂之上的人都在揣手微笑,等待着看这出好戏。新娘也把红盖头拉下来,挤在人群中,从缝儿里往外看。她想知道,是什么人有这么大胆量来大员外的家里面闹事。这可真是一个义士!
  提着棍棒的护卫家丁在官府老爷和大员外的指示下,大喝一声,举起手中棍棒齐刷刷朝着梁盗打去。梁盗不慌不忙,右脚探出,右手伸出如一条软鞭左挥右舞。三下五除二,那群护卫家丁就一个接着一个摔倒在一旁,捂着身上发疼的部位,一时之间一片嚎疼之声响起。
  新郎官脸色苍白,额头上已经有汗珠冒出,倒退了两步,抓住了旁边人的衣袖才没有跌倒。严府不愧是公门中人,拂袖指着梁盗喝问道:“你是何人!竟敢私闯民宅,用武力打伤他人,敢情是强盗不成?”新郎官抓救命稻草似的看着严府。
  梁盗几步上前,抓起严府的衣襟往后一甩,严府就摔了个狗吃屎,站起来气呼呼对着梁盗指着,气得手指都有些发颤:“你、你、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本官是谁!”
  梁盗继续向前走,大家都满面惊容地向旁边退让,唯恐他把自己向扔严府一样扔了出去。“你还真猜对了,我真是强盗。胆子小的能做强盗吗。哈哈哈。”
  梁盗一步步逼近新郎官,新郎官一步步倒退,脚步慌乱一下子跌到在地。梁盗把新郎官的红帽子取下来扔了,把王八放在他那圆滚滚的脑袋上,和颜悦色道:“你说说你这个不孝子,成亲这么大的事,这么能不通知你爷爷呢。你自己说有错没错,该不该罚。”
  新郎官道:“错了,错了,该罚该罚。”梁盗一副欣慰的为人师表派头点头道:“嗯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那你就先给你的爷爷磕头认个错,叫它原谅了你。”又对着坐在高堂之上吓得抱成一团瑟瑟发抖的新郎官的双亲道,“子不教父之过,你们两个就这么坐着?”那两人连忙连滚带爬地跪在新郎官的身旁。新郎官跪下,小心翼翼地将头顶上的王八取下,那王八四肢抓着他的头发,疼得他面容扭曲紧凑。新郎官把王八放在地上,四周的人都在看着,大气也不敢出。新郎官看了看梁盗,又看了看四周的人,最后还是对着王八磕了三个响头:“爷爷在上,孙儿向您磕头认错。”他的双亲也跟着磕了三个头。
  梁盗很满意地点点头,大马金刀坐在高堂之上道:“看你如此诚恳,想必你爷爷也原谅你了。”新郎官道:“多谢、多谢。”梁盗道:“你谢我什么?”新郎官一愣,随后道:“多谢阁下指教出我的错误,助我悔过。”梁盗道:“嗯嗯,不错。既然你要谢我,那我也不能拂了你的好意。你打算怎么谢我啊?”双眼如钉看着新郎官。
  新郎官暗自恼恨自己不该多嘴,此刻真想抽自己两大嘴巴子,但却只能笑着道:“我愿、愿赠阁下百两金子。”梁盗摸着下巴道:“嗯,一百两金子确实不少了。不过对于你来说还是太轻了,嗯,我相信啊。五百两金子,外加上今天大家的随礼。”新郎官道:“行的,行的。我这就去准备。”说着就准备开溜。梁盗一把抓住他的后领子道:“这种小事情哪用得着你亲自动手,叫管家去就行了。”
  金子和礼物都已经打包装进了一个大箱子里。箱子就放在梁盗的面前。新郎官道:“东西、东西都在这儿了。您老收下吧,”梁盗道:“其实我还没娶媳妇儿呢。我看这新娘子挺不错的,干脆你也送给我算了。”新郎官失色道:“这、这个……”新娘此时却吓得缩在角落里。
  梁盗一手提气大箱子,扛在肩膀上,一手去抓新娘子的手。新娘子不愿意,反抗。梁盗就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新娘子就顺从了,让梁盗拉着她的手,穿过人群走了出去。
  严府派人叫来的官兵差役总算是到了,大约有一百多人,他们堵在门口,抽出明晃晃的长刀。院子里吃饭的人哪儿有胆量继续坐在喝酒吃菜,早就吓得一团团往院子两边躲,把中间地方留了出来。
  严府站在官兵面前,怒目而视道:“大胆强盗,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私闯民宅,抢盗财物虏劫女子!无法无天!无法无天!还不肯束手就擒!”
  梁盗道:“谁说我抢盗财物虏劫女子了?”对新娘子,“我虏劫你了吗?”新娘子摇头。又对新郎官道:“我抢了你的财物吗?”新郎官有了官府撑腰,此刻胆量壮大起来,腰板挺得直直的,不敢上前争执,躲在人后跳着脚尖叫骂:“你这恶匪!抢了我五百两金子,搜刮走大家送的礼品不说,还把我的新娘子抢走了。大人,你可得为民做主啊!”大家也纷纷附和,指责梁盗胆大妄为的强盗行径。
  严府指挥官兵道:“大家给我上!如若敢反抗,格杀勿论!”一众官兵如过江之鲫挤过大门,梁盗扛着箱子,将较小的新娘子抱在怀里,如一头蛮牛似的朝着官兵冲撞过去。官兵被撞得东倒西歪,溃不成兵。
  梁盗冲撞出门后,提气运起轻身功夫,转眼之间就跃出四五丈远。官兵等爬起来的时候已看不见人影了。
  梁盗带着新娘子一路奔到城郊,有一个书生在那里等候。梁盗把箱子和新娘子交给书生,道:“怎么样,还认为我在吹牛吗。”书生跪拜道:“多谢义士!”梁盗道:“别婆婆妈妈了,带着她走了吧。这些钱财够你们生活一辈子了,你以后是想读书就读书,想做生意就做生意。”书生道:“义士成全我们也的大恩已是难报,这些财务岂敢收下。”梁盗拍拍屁股,等书生抬起头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人影,从远处只传来一句话:“东西你们留下吧,我拿点酒钱就行。”两人对着传话之处跪拜。